更新时间:2025-11-05 23:30:14
可能是故事,大多是吐槽,谨以永恒的文字,致我干涸的心。
闭上眼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不确定,也许是警车,不管怎么样,希望那个求助的人能够平安。
意识仿佛在一瞬间投射到了一片虚无之地,分不清是什么颜色,或者根本没有颜色,空茫茫一片,我怔愣在原地,意识被拉扯的感觉好像还存在于大脑皮层。
“那边的!人往那个门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是宠物应该来的地方!”
呼喊声在瞬间由远及近,最后一个字落下,发出声音的“人”已经蹲坐在我面前——以猫的形态。
“对不起,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是人吗?”
我小心地问,原以为两眼一闭世界成空,谁想到好像还真有“天堂”。
只是天堂不应该是天使或者牛头马面来接引亡魂吗?怎么是只……猫?还是一只看起来起码十八斤、一身横肉满脸油光的,大橘?
面前的大橘有些无语,抬起前脚艰难得舔了舔支楞得乱七八糟的脚毛,但是还算耐心地解释到:“人,我当然不是人,你看不出来我是只猫吗?”
或许是看我一脸“新人”的蠢样,它又耐心解释了一句:“你应该已经死了吧,人死后应该去人的天堂,在最左边,这里是宠物的天堂,在中间,右边是流浪和野生动物的天堂,你走错门了。”
“哦哦,好的,感谢提醒。”我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接引使者是猫的原因吗?猫接引家养宠物,人或者天使接引人。
脑子好像不太灵活了,也许是因为之前缺氧导致的,我想了一会儿,想通时脚已经在往左边走了。
啊,忘了问问大橘使者在这儿接引多少年了,有没有见过它们……
我想转回去问一问,可是心里不知怎么生出来一点怯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往左边走了。
走到了像是结界的地方,我伸出手指先试探了一下。
唉?结界好像波纹一样动了一下,但是依然坚韧,而且摸上去感觉很厚重,手指有微微陷进去的感觉,但是又并没有穿透进结界里去。
也许是要整个人进去呢?
我眼一闭,闷头往前顶,我顶顶顶顶顶!
“哎呦死丫头一身的牛劲儿!别顶了!别顶了!!再把我墙顶坏了!!”后面传来大橘气急败坏的喵喵叫声,还夹杂着哈气声。
我尴尬得停下来,结界像瑜伽球一样将我顶了个趔趄。嗯,也算是报复回来了 。
大橘气喘吁吁得跑过来,尾巴都跑成了~型,肚子上的肉肉和结界一同像波纹一样荡漾开。
大橘站定在我面前,好一会儿喘匀了气才仰着头问我:“人,现在情况有点特殊,你暂时进不去左边,先跟我回去吧,在我们这里等一等。”
哦,看来是“灵魂回收”系统出bug了。
我跟着大橘慢悠悠走回中间入口,大橘以一种不符合它身材的轻盈姿态跳上它的办公桌——一个超豪华猫爬架,到顶目测有两米高,有七八层。
“人,你先进去吧,”大橘甩了甩尾巴,好像嘴也往下撇了一下,“你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来接你。”
我心里其实还有很多疑问,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尴尬,难过,害怕,疑惑,甚至还有些期待,但是缺氧的身体和脑子没有给我反应的机会,就被大橘轻轻一推,推进了门里。
好空旷。
什么都没有,好像又回到了刚来天堂时的情况。
我摸索着向前走,心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声音,指引着我往一个方向去。
视野里渐渐出现一座熟悉的房子,是我家。
大门打开,门口排排坐着一群动物,是我记忆里它们的样子。
脚步越来越沉重,我心里的声音不停地催促我往前,可身体却发着抖,没有一点力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完全遮住了视线,我跌坐在地上,明明已经死了,没有痛觉和触觉,喉咙里还像是塞了东西一样,哭起来就梗在那儿,咽不下,吐不出。
我听到了好几道汪汪叫的声音 还有更微弱些的喵喵叫,明明它们没有像大橘一样开口说话,我却好像听懂了它们的意思。
“啊小主人快来啊!”“呜呜呜我好想你!”“主人快来抱抱我啊呜呜!”“人!你不要喵了吗!喵没有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不要你们,我一直在想念你们……
它们好像受到了某种限制,不能离开大门很远,只能在原地急躁得推推搡搡,我甚至看到我养的乌龟被猫猫狗狗们不小心得踢了一脚又一脚。
我身体里好像突然生出巨大的力气,和勇气。
求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真到这时候了,怎么反而不敢了呢?
那些午夜梦回的空虚,那些猛然惊醒的心悸,那些被眼泪浸湿的夜晚,那些脑海里虚妄的场景,那些说不出口的痛苦和遗憾……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吗?
我好想你们,做梦都想,不做梦也想,想得哭,想得笑,想得怀疑自己是个疯子,想得能一个人静静地在脑海里排练出无数个重逢的情节来……
无数次我的头好像要炸开,就像现在一样,疼痛都成了最有实感的慰藉。
我跌跌撞撞奔向它们,奔向我的家。
我的黑妈妈啊,她还是那样健壮有力,即便我已经长成大人,她还是能接住我的拥抱,像小时候那样,让我将脸和眼泪埋进她温暖的颈毛里。
明明比我还小两个月,可是在我还没长大、还没有保护过她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我的保护神,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接受我所有的不安,安抚我所有的惊惧,在我的父母因为计划生育的问题争吵冷战而忽视我的时候,给了我另一份可靠的母爱。
我吃过她打来的兔子,跟她一起在玉米秸堆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外面的争吵和摔打声都被她的身体隔开,即便有些会在我心里留下伤害,她也沉默地接受了我的眼泪,用她的身体安抚我的不安。
你知道吗?那天放学,我听邻居说你没了……
我找啊找,找不到,喊不应。
我好像也死去了一半。
我偷了一包老鼠药,想毒死她,那个害你被狗贩子抓走的人,我所谓的奶奶,我童年一半不幸的创造者。
我不敢,对不起,我甚至不敢帮你报仇。
你保护了我那么多次,我连一次都做不到。
我等啊等,等了十几年,她才死去。
我的头好疼,我好想你,可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
18年太久了,我人生三分之一有它陪伴,三分之二在悼念。
我写不下去了,对不起,我本来想写一篇,我和它们在最后团圆,再次生活在一起的甜文。
可我怎么能把我十八年的思念就这么轻飘飘写在这里。
我又怎么可能,再次见到她?
以下不用看了,都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写在便签上的东西,凌乱杂物一样,堆在这里罢了。
亲情这个东西,有些时候就是一个矛盾,越在意的越得不到,不在意的却不会承认。
刚刚知道pua.的时候,看到很多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孩子被家人pua,我只愧疚地庆幸自己没有一个需要我付出一切的兄弟。
所以我拿着家里给的不足一万块钱,自己贷款、兼职、申请国家助学金艰难而贫穷地读了四年大学。
在我的父亲诉说自己干活多么辛苦、他对我多么尽心尽力的时候,又心疼又愧疚。
然后我每个长假、寒暑假都会在家里干活,上学的时候抽时间兼职,花钱要精打细算,回家坐8.9个小时的火车硬座甚至站票,最后借钱撑下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
我为自己的独立而骄傲,从没想过为什么明明我没有花家里的钱,甚至还要贴补电费、话费、妹妹的饭钱、买菜买衣服的钱的四年里,我的父亲的辛苦钱,有多少真的落到了我的手里。
后来大学毕业,我还要还一万三的助学贷款,家里说为我准备好了钱,但等我需要的时候,这笔钱又成为我一个根本不认得的表弟买房的一部分。
我又借了妹妹打工挣的钱,总共欠她一万二,加上我自己试用期挣的钱,终于还上了贷款。
我才明白自己也在被pua啊。
毕业后我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2个小时,中间还不算吃饭和午休的时间,还要忍受上级越来越多甚至不合理的要求。
就是因为我没有钱,没有人在意,所以我必须放弃自己想了十几年的梦想,必须放弃自己可怜的尊严。
而在我还不需要为了工作而努力的时候,我的家庭依然贫穷而愚昧。
我的父母整天为了没有影子的儿子吵架冷战摔盆子砸碗,我的妹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和欺负我,我的父亲吵完架就出去找有儿子的好兄弟喝酒,喝得烂醉吐一地,我的母亲抱着妹妹哭,我小心翼翼地去安慰,大多时候,得到的是打在背上、屁股上的巴掌。
我妈妈后来说打了我她比我更疼,我想我的屁股都疼得麻了,她会有多疼啊。她那么难过,一边哭一边骂着打我,我只能死死地憋住哭声了。
被打完了并不算完,我还要做饭,去邻居家提水,忍着刻薄邻居嫂子的挖苦讽刺。
但难过的时候,我也是有依靠的。
我的黑子,在我6岁到10岁这四五年里,给我最大的安全感、最多的安慰和最可靠的保护的,一只大黑狗,我偷偷地叫它妈妈,或者黑子妈妈。
它比我小一岁,但它早早成年,早早老去,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它已经有过许多的孩子,也送走了所有的孩子。
只剩下我一个——我恬不知耻地以陪伴它最长时间的它的孩子自居。
我太需要一个保护者了,不被父母重视的孩子,必然也会被其他孩子欺负——他们总会从自己父母那里知道邻居家里事,也知道谁被欺负了也没有地方告状。
我就是那个没有地方告状的孩子。
可是我有我的黑子妈妈,它送我上学,接我放学,会咆哮着赶走试图伤害我的人,甚至不怕正对着它扔过来的石头。
可是后来有一天,一个夏天的中午,我永远失去了它。
那个中午阳光明媚地让人恶心。
我再没有保护者了,其中一个欺负我的男孩,还叫嚣打了我也没关系,因为我的父亲总是去他家喝酒,我的父亲喜欢他,而厌恶我这个亲生的闺女。
我不信,我当然不信,我从小就傻,怎么可能信这种话。
我被欺负过几次,后来我就学会了反击——只要我不要命地反击,他们就不敢在做更过分的事了——毕竟他们只是觉得有个人能随便欺负很好玩,但并不想受伤。
我把这些事情跟爸爸说了,他什么反应我忘记了,只知道即使他知道我被那几个男孩打过、骂过,他还是喜欢逗他们玩。
而我得到的只有他对妈妈吵架冷战后,妈妈发泄时的巴掌。
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好爸爸吧,没打过我,没骂过我,最多喝醉了,我给他清理呕吐物的时候,骂着:活着没意思、养闺女没用、还不如死了、被人嘲笑老绝户这些话。
老绝户,没有儿子的男人。
而那个时候还是傻呀,害怕又愧疚:怕他真的想不开,愧疚自己是个女孩,后来我才发现,他才是最爱自己的人,怎么会想不开。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只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哪怕我从上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天天做饭、干农活、犁地被勒肿两个肩膀、夏天下地被晒出水泡、种蒜被磨得十指全是出血的倒刺、十几岁手上就结了一个个老茧……
哪怕我学习名列前茅,是他吹牛的资本,我还是觉得我是一个累赘。
因为从小,就有人说,如果我家第一胎是一个男孩,早过好了,不用这么贫穷窘迫。
这话,我的父母也说过,当着我的面,说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就好了。
所以我觉得我有罪,罪在性别。
我甚至没想过,如果不是他们执意要一个男孩,我们不会躲到犄角旮旯的破石头里,一躲就是七八年;我的妈妈也不会整天憋在那个地方不出去劳作赚钱,后来还重度抑郁住院治疗两年;我也不会在长个子每天腿酸腿疼抽筋的时候,饿着肚子去上学,在学校里装作漱口的样子灌一肚子凉自来水,回家再灌一肚子凉水,以把胃填满,再去刷锅刷碗做饭。
也没想过我生病了,病得三天不能吃饭喝水,病得一咳三个月不能睡个安稳觉、熬得像鬼一样的时候,家里的钱却是父母用来看病吃药生儿子了。
我越来越想你们,想起自己以前受过的委屈、忍过的伤痛,好像一个笑话一样,因为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记得。
全家食物中毒,他们进医院,催吐,打针,输液,我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在坐满人的夏天的教室里忍过肠胃绞痛冷热交替的食物中毒症状。
从早上7点,到下午3点,终于有人想起来,4里之外的镇上学校里还有一个我。
真是,越命贱的人越能活啊。
我自己一个人咽下一天天一年年受过的不公,甚至那么多年,对自己的可怜一无所觉。
可人生来不是应该受苦受难的,人至少应该活得像个人样,而不是羡慕死去的狗。
我多想有轮回啊,能有一个好一点运气的下辈子,能再和你们相遇,我甚至期待自己的意外死亡,期待自己有自杀的勇气。
可是我又怕你们先走了,不等等我,你们没有做过坏事,只是投错了人家,和我一样。
你们如果已经轮回去了,我自己怎么办。
我又要自己一个人了。
我很想你们,想你们。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是不是?想永远栓住你们,把你们牢牢抓紧在身边,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
可是我什么都留不住。
甚至亲情。
我什么都没有啊。
明明我也没做过坏事啊?杀人犯都可能有人爱,有爱的人,有想起来对方就觉得温馨有希望的人。
可是我没有。
我好像和人类格格不入。
没有一个人能爱我把我放在第一位。
我永远是可以被抛弃的一个。
凭什么?
凭什么是你们抛弃我?
我从来没做过坏事啊?
我没有触犯过法律,我没有杀死过无辜的胎儿,我没有冤枉委屈过任何人。
凭什么我是那个可怜的?
但其实,他们,又能有多爱彼此呢?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比如疼痛。第一次疼的时候,你痛苦地嘶喊大叫涕泪横流,但是如果每天都疼、一直都疼,慢慢的人就习惯了,即使还能感觉到躯体传来的尖锐锋利的痛感,也能淡淡地忍下来,好像跟正常人一样,你云淡风轻、,也麻木迟钝。
我爸小学二年级,能写自己名,我高考前放假回家调整,他把他姑父(我不认识,在外省)接我家来住并且让我晚上陪酒(我女生),然后说“考不上清华北大,最少也得考个复旦balabala,他供我上学多不容易balabala”
实际上,我年年领奖学金,学费加生活费基本不用家里花钱,他甚至嫌领奖学金麻烦骂过我(因为要去县里领,而他不认识字不方便)
并且我是典型文科生,高一文科成绩能稳定在县前10,偶尔前三吧(山东,全县普高5000人以上)最好总分全县第二,但是只算理科我前100都挤不进去。
但是家里穷,文科不好找工作赚钱,我选了理科,成绩飞速下降,人也开始自卑、没了心气,我只能尽力保证每次期中期末自己考班级第一,年级前20基本进不去了。
他不知道我压力多大,不知道我疯狂脱发、天天头疼靠止疼药撑过一天天16个小时的学习。
我班主任知道我爸这样,我回家之前他还让我去他家住,和他妻子住主卧,他和儿子住次卧,但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他,他儿子也是我同学,也要准备高考。
后面考了个211,我也满足吧。毕竟那时候心里想的就是“我一定要考个外省的本科”。
可是那时候我不气他,不恨他,我心疼他们农活辛苦,自己天天兼职打工,供自己读完了大学,自己还完了助学贷款,直到他摔死我养的兔子。那是只母兔子,应该怀孕了,一个月后,我就能有一窝小兔子的,应该……。
我从那之后开始天天做噩梦,梦见他杀我、杀我的小猫小狗、拿砍柴的刀砍断我的脖子,摔死我的狗我的兔子,那菜刀砍死我……我在梦里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一直持续一年多,直到我工作应酬,第一次喝白酒,一个人喝了半瓶,我记得是汾酒,很软,不难闻,我喝完被同事扶回去,在卫生间吐了几次,回去一觉睡到天亮。
后面就开始经常这样,直到身体受不了,也还完了贷款,有点余钱,裸辞。
回家失眠多梦更严重了,我晚上噩梦惊醒,折磨我的源头在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另一间屋子。
我疯狂扇自己脸,手打得火辣辣疼,发麻,脸也不觉得疼,然后掐自己,拿指甲扣胳膊,用胳膊去砸墙的楞。有时候穿着睡衣就出去,在山东的冬天室外,想着村里太穷了,连个高楼都没有。
你知道吗,原生家庭的痛苦折磨不在于哪一点,而是他不爱你,不在乎你,你没有一个地方能取暖。自己升起的火,傻乎乎地靠得近了,也只能烧伤你自己。
最后分享一个歌词,是我小时候就看过的电影的主题曲,翻译过来的,在痛苦和迷茫的时候,我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电影叫《想做熊的孩子》
有寒风自北方吹来,
轻微温柔,
我的熊妈妈,
你张开双臂,
任我在风中飞翔,
自由而欢快,
让风把我卷起,
轻盈而畅快,
我本应是,
一只高兴的熊,
有盗猎者从北方走来,
凶悍冷漠,
无情的猎人,
他举起鱼叉,
我看见鲜血横流,
无助而悲痛,
我被掠夺带走,
孤独而悲伤,
我梦想着,
成为一只真正的熊,
让北风,
把我带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