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5-11-05 23:30:00
导师电脑中毒,冲击院士的核心论文数据一夜清零。
我熬了三个通宵,帮他把所有数据都找了回来。
他拿到数据后,反手就举报我窃取研究成果。
我被停掉所有课题,默默配合所有调查。
他却在全院大会上,痛心疾首地抹黑我:
“现在的学生,为了抢老师的成果,简直不择手段!”
一周后,院士答辩现场。
他用来展示成果的电脑,当着所有评委的面,突然崩溃。
二十年心血,在他手里第二次清零。
他疯了似的给我打电话:
“我求你!算我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我笑了。
“关教授,我一个窃取您成果的贼,怎么配碰您的核心数据呢?”
1.
凌晨两点,手机发出尖锐的震动。
来电显示是我的导师,关山海教授。
“林舟!立刻来研究所!马上!”
他的声音透着恐慌,还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颤抖。
我不敢耽搁,披上外套就冲了出去。
能让关山海这种大佬失态成这样,一定出大事了。
关山海,国内基因工程领域的泰山北斗。
而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我推开研究所主服务器机房大门,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
关山海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主服务器的屏幕。
屏幕上,只有一个巨大的、不断滴着鲜血的骷髅头。
“没了……全没了……”
他喃喃自语,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我二十年的数据……我所有的心血……都清零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林舟!你是神谕的创造者!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有备份,对不对!”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希望,那种希望灼热得让我心慌。
我看着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老师,为了数据的绝对安全和保密,我们采用的是单机物理隔离,没有任何云端备份。”
“您还记得吗?当初就是您坚持的,说院士评审太关键,绝不能让数据有任何泄露风险。所有的原始数据和分析模型,都在这台服务器里。”
关山海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松开我,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
研究所的信息中心主任在一旁擦着冷汗。
“关教授,我们试了所有办法,但这……这不是普通的病毒。它把所有数据都变成了一堆无法解析的乱码。”
“我们请了外面最顶尖的数据恢复公司,对方的首席工程师远程看了一眼,他们开口就要八百万,而且只有三成把握。”
八百万,三成把握。
更要命的是,距离院士答辩只剩下一个月。
一个月后,如果拿不出成果,关山海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颓然地松开我,瘫倒在椅子上。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个平时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像一个被命运狠狠抽了一耳光的赌徒。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主服务器前。
手指触碰到键盘的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它。
我调出日志,十指在键盘上飞舞,一行行代码在我眼前流淌。
三分钟后,我锁定了黑客的漏洞。
“这不是病毒,也不是勒索软件。”我冷静地开口,“这是一个逻辑炸弹。”
“逻辑炸弹?”信息中心主任愣了一下。
“是的。”我指着屏幕上一段被加密的日志。
“黑客利用了我们基因测序算法的一个底层漏洞,将一个触发器和您的核心数据库进行了逻辑绑定。”
“简单来说,这东西只有一把钥匙能打开。用错钥匙或暴力破解,里面的东西就会自毁。”
关山海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
“那……那钥匙呢?钥匙是什么?”
他的声音里重新燃起了生机。
我盯着那段复杂的代码,大脑在飞速运转。
说实话,这个逻辑炸弹的设计极其精妙,是我见过的最高级的攻击手法。
设计它的人,不仅是顶尖黑客,更深刻理解基因工程。
“钥匙,就是同时理解您的基因编译理论,和这个黑客的反向编译算法。”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里的教授都是顶尖的专家,要么懂生物,要么懂计算机。
但既懂关山海那套艰深晦涩的基因理论,又精通底层代码反向编译的,放眼整个研究所,乃至全国,只有我一个。
我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跨界者。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有些飘飘然。
我以为,这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
我以为,我即将成为拯救导师的英雄。
“老师,给我三天时间。”
我看着关山海,声音里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自信。
“我需要最高权限,不被任何人打扰。三天,我帮您把所有数据,原封不动地找回来。”
关山海看着我,眼神复杂。
2.
我把自己锁在机房里,手机关机,断绝一切外界联系。
机房里只有我敲击键盘的声音,咖啡一杯接一杯,红牛一罐接一罐。
到后来,我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眼睛干涩得像要滴血。
但我不能停,每一行代码,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第三天,我已经连续工作了68个小时,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我能感觉到,那些数据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机房时,我敲下了最后一行代码。
回车。
屏幕上,那个嚣张的滴血骷髅头闪烁了一下,瞬间崩解。
随后是神谕系统那熟悉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的启动界面。
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点开核心数据库。
从二十年前关山海记录的第一个基因片段,到昨天他刚刚完成的最新一组实验数据,
所有的文件,所有的模型全都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做到了!我真的他妈做到了。
我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
此时,机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关山海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当看到屏幕上完整的数据时,他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舟!好样的!好样的!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救了我的命!救了我的一切!”
他的拥抱很用力,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所有的疲惫都值得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师徒情谊吧。
我勉强笑了笑,虚弱地提醒他:
“老师,您先别高兴太早。这个恢复系统是我为了应急临时写的,架构非常不稳定,那个定时炸弹还埋在系统底层,随时可能被触发。”
我试图让他理解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关山海正沉浸在喜悦中,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行了行了,能用就行!恢复了就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一拍比之前的拥抱要重得多。
“林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很感激。现在,我的时间和精力,必须百分之百地放在院士答辩上!院士答辩只有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明白吗?”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暖流凝固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但我太累了,累到无法思考。
我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招呼着身后的人,开始讨论答辩准备事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
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反正是他的数据,他的项目,他的院士梦。
他不在乎,我操什么心。
我只是默默地,在我写的那个临时恢复系统里,加入了一行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的代码标记。
【Kármán_Vortex_Shedding_Cascade_Failure】
卡门涡街。
直觉告诉我,我得留一手。
这是我从小在孤儿院学会的生存法则,永远给自己留条后路。
做完这一切,我拖着被掏空的身体,离开了研究所。
走出门的时候,秋天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眯着眼睛,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3.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工作,让我整整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无数条消息,全是实验室师兄师姐发来的。
“林舟,你快看邮箱!”
“出大事了!”
“你怎么还不回消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我连忙打开邮箱。
【关于给予博士研究生林舟停课、停职、接受学术不端调查的决定】
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邮件。
举报人,赫然是关山海教授。
举报理由:林舟利用职务之便,非法窃取神谕项目核心数据,并试图在校外服务器上搭建镜像,企图将导师二十年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证据:林舟在数据恢复期间,私自将核心代码上传至个人云盘,存在明显的数据窃取行为。
我看着那行字,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个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救回来的人,
那个口口声声喊我救命恩人的导师,
那个紧紧抱住我,说我救了他一切的男人,
转过身,就给了我一记最狠的背刺。
而那个所谓的证据,恰恰是我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备份。
我瘫坐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混乱。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救了他,他为什么要毁了我?
我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我被停掉了所有课题,实验室的门禁卡也已失效,连我放在工位上的私人物品,都必须在保安的监视下才能取回。
保安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小偷。
师弟师妹们远远地看着我,窃窃私语。
没有人替我说话。没有人问我真相。
我疯了似的冲到关山海的办公室,却被他的助理拦在门外。
“林舟,别白费力气了,关教授不想见你。你做出这种事,太让他寒心了。”
“他说看错了你,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收了你这个学生。”
寒心?
看错了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死死瞪着她,恨不得把眼前这张虚伪的脸撕碎。
“他在里面吗?!让他出来!让他当面跟我说!”
我吼出来,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助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带着恐惧。
“保安!保安!”
她叫来了保安,我被保安架着胳膊,拖出了行政楼。
就像一条狗。
很快,全院通报批评的文件就下来了。
我的名字,被黑体加粗标注,像是在昭告天下:这是个贼。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林舟,想偷关教授的数据,被当场抓住了。”
“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加班到很晚,原来是在偷数据。”
“听说他是孤儿院长大的,果然,没家教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扎在我心上,尤其是最后那句。
孤儿院长大的,就活该被人怀疑吗?
我拼命读书,拼命考试,拼命证明自己,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摆脱那个标签吗?
可到头来,还是被人用这个标签,钉在耻辱柱上。
食堂里,我端着饭盘走过去,原本坐得满满的桌子,瞬间空了。
所有人都拿起餐盘走开,像是我身上有瘟疫。
我站在那里,端着饭盘,看着空荡荡的桌子。
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
4.
两天后,全院学术道德建设大会。
我坐在礼堂最后一排,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关山海。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领带是我三年前教师节送给他的那条。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今天,我站在这里,心情无比沉重。因为我要讲的,是一个让我心碎的故事。”
台下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也看着他。
我想看看,他能演到什么程度。
“我们做学术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风骨!是良知!”
“可现在,有些年轻的学生,急功近利,为了抢夺老师的成果,简直是不择手段!”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可他呢?他趁我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我的背后,捅了最深的一刀!”
他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前段时间,我的核心数据遭遇了黑客攻击,二十年心血一夜清零。”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人生完了。是他,主动请缨说要帮我恢复数据。”
“我当时真的很感动,觉得还是学生有良心,还是师徒情谊能战胜一切。”
“可我万万没想到……”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
“他恢复数据的过程中,私自将所有核心代码上传到了个人云盘。当我发现的时候,他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为了备份安全。”
“各位!这是备份吗?这是赤裸裸的窃取!是对老师二十年心血的践踏!”
台下一片哗然。
“太过分了!”
“简直禽兽不如!”
“关教授对学生这么好,居然还被背叛……”
我听着这些声音,突然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女生,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像是怕我突然发疯。
关山海继续他的表演:“我这辈子,培养了三十几个博士,上百个硕士。我自问,对每一个学生都倾尽全力。可这次我真的寒了心。”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台下响起了同情的唏嘘声。
“但我不恨他。”
“我只是心痛。心痛现在的学术环境,心痛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控诉一个学生,而是为了警醒所有人,学术道德的底线,绝不能突破!”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关山海站在台上鞠躬,那一刻,他是受害者,是英雄,是坚守学术道德的斗士。
而我,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背叛者。
我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静静地看着台上那个演技精湛的受害者。
我忽然明白了,关山海只是需要一个背锅侠。
数据丢了,是黑客的错,数据是他的学生偷的。
这样一来,他在院士评审委员会面前,就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一个被命运捉弄,被学生背叛,但依然坚守学术道德的悲情英雄。
我看着他道貌岸然的嘴脸,看着他在掌声中缓缓走下讲台,笑了。
我悄悄地退出了会场,在所有人起立鼓掌的时候,回到宿舍。
我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无声地狂笑,笑得浑身抽搐。
我笑自己是个傻逼,错信了一条披着人皮的狗!
我笑自己天真得可笑,以为这个世界还有温情!
我笑自己蠢得无药可救,把救命稻草递给了要杀我的人!
关山海,你等着。
你的院士答辩,快到了吧?
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踩着我的尸体,就能登上那个位置?
做梦。
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要让你明白,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
然后,我给学术委员会的调查组,发了一封邮件。
【各位老师:我接受组织的停职决定,并将全力配合所有调查。
我相信,清者自清,真相终会大白。
此致,
林舟】
我的沉默,在所有人看来,是认罪。
调查组的老师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关山海得意地笑了。
整个学院都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
就让你们再得意几天。
5.
调查组里,我把那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三位老师,这是我当时恢复数据的完整日志,以及我编写的所有源代码。”
“您们可以看到,我上传云盘的时间,是在数据恢复完成之后。”
“而且,我上传的内容,是我自己编写的代码,不是关教授的研究数据。”
“另外,这是我当时写的风险报告,我明确建议关教授进行系统重构。”
我把所有证据摆在他们面前,逻辑清晰,证据充分。
我以为,真相终于要大白了。
然而,三位老教授对视了一眼,他们翻看着我的证据,眉头越皱越紧。
其中一位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和缓但暗含深意。
“林舟啊,你这些技术性的东西,我们看不太懂。”
“但是,关教授在学术界的声誉,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你上传数据到个人云盘,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违规的。”
我愣住了,“可是,王老师,我上传的不是关教授的数据,是我自己的代码……”
“代码也是在项目期间编写的,属于项目成果的一部分。”
另一位老教授打断了我,
“林舟,你要理解,关教授为这个项目付出了二十年心血。”
“而你,只是一个博士生。”
“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
那一刻,我懂了。
他们要的不是真相。
他们要的是一个结果。
一个能让关山海顺利评上院士,同时又能保全学校声誉的结果。
而我,就是那个必须被牺牲掉的代价。
因为我只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没背景、没关系的博士生。
而关山海,是学院的招牌,是国家级的专家。
天平,从一开始就是倾斜的。
我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三位老师的时间。”
背后传来王教授的叹息声:“这孩子,唉……”
唉什么?
唉我不懂规矩?
还是唉你们不讲道理?
我走在走廊里,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很刺眼。
刺得我眼睛疼。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我的本科毕业论文导师,孙启明教授出现了。
他提着两盒饭,敲开了我的宿舍门。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打开门。
孙教授看着我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饭盒塞到我手里。
“吃。”
那是几个月来,我吃到的第一顿有肉的饭。
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一个荷包蛋。
都是我爱吃的。
我一边狼吞虎咽,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掉在米饭里,咸咸的。
孙教授就静静地看着我,点了根烟,等我吃完。
“孙老师……我没偷数据。”
“我知道。”孙教授吐了个烟圈。
“你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你要是想偷,早就偷了,还等到现在?”
“关山海那老东西,就是怕你功高震主,提前下手了。”
他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我看了你交上去的那些技术文档,写得不错。”
“但那帮搞生物的蠢货,看不懂。”
孙教授嘴角咧开一个顽童般的笑容。
“关山海的院士答辩,是全国直播吧?”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十一月十五号,国家会议中心。”
“那就行了。咱们学校的直播系统,当年是我带队做的。”
孙教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给它留了个后门,就为了防止有朝一日被傻逼领导拿去放二人转。”
“这个U盘里,是我帮你拿到的一个隐身的后台观察员权限。”
我接过U盘,手都在抖。
“孙老师……这……”
“别婆婆妈妈的。”孙教授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记住,技术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装逼的。”
“你那个逻辑炸弹的破解方案,我看了,很漂亮。”
“但还不够。你需要让它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戏剧化的方式,重现。”
他指了指U盘,“这里面,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插件。”
“可以在系统崩溃的瞬间,捕捉并放大特定的错误代码。”
“你那个卡门涡街的预警机制,就是最好的钥匙。”
“让它在全国直播中,亲口说出真相。”
我看着孙教授,喉咙哽咽。
“谢谢您……”
“别谢我。”孙教授摆了摆手,“我只是看不惯关山海那副嘴脸。”
“还有,那帮所谓的学术委员会,一个个都是墙头草。”
“去吧,好好准备。”
“让那老东西,在全国人民面前,身败名裂。”
孙教授走后,我握着那个U盘,久久无法平静。
6.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一场无声的战争中。
我根据孙教授给的后台日志,精确地计算出了那个逻辑炸弹的累积触发阈值。
关山海一直在频繁使用那个系统,而每一次使用,都会让系统的不稳定性累积一分。
我用了整整五天时间,分析系统的所有使用记录,从而建立了一个崩溃预测模型。
如果关山海按照他的习惯,在答辩当天打开那个核心数据展示模块,系统会在3-5分钟内达到崩溃阈值。
而一旦崩溃,我留下的那个卡门涡街预警机制,会在第一时间触发。
它会跳出一个错误提示框,显示那行只有顶尖专家才能看懂的代码。
【ERROR_CODE:Kármán_Vortex_Shedding_Cascade_Failure】
这是系统在用它的方式,说出真相。
我用孙教授给我的U盘,编写了一个小小的观察员插件。
一旦检测到卡门涡街错误代码,它会以最高优先级,将这行代码以弹窗形式,推送到所有评委和专家的屏幕上。
【此错误代码为数据恢复过程中植入的临时预警机制,用于防止系统二次崩溃。设计者:林舟。】
那行代码,就是我为关山海准备的墓志铭,也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平反书。
7.
十一月十五号,国家会议中心。
全国基因工程领域的院士答辩,以直播的形式,向全国开放。
这是国家为了推动学术透明化,特别设立的制度。
也是关山海,最引以为傲的舞台。
他无数次跟我说过:“林舟,等我站上那个舞台,你就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到时候,我会在答辩中,特别感谢你。”
呵。
感谢。
我坐在宿舍里打开电脑,输入孙教授给我的后台链接。
屏幕上,出现了答辩现场的实时画面。
巨大的会议厅,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
主席台上,七位院士评委端坐。
关山海站在台下,意气风发。
他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答辩开始。
关山海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述了自己二十年来在基因工程领域的探索。
讲到动情处,他甚至提到了前段时间的数据被窃事件。
“我没有被打倒!”
“我带领我的团队,克服重重困难,重建了我们的数据库!”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评委们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
我坐在屏幕前,看着这一幕,笑了。
重建?
你他妈有脸说重建?
你不过是把我吐出来的东西,又吃了回去而已。
还带领团队?
你的团队在哪?
恢复数据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演讲进行到了最高潮。
关山海走到讲台中央,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说道:“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各位评委,展示神谕系统对我二十年研究成果的最终分析和可视化展示!这是我此生最骄傲的作品!”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微笑,拿起遥控器,按下了翻页键。
来了。
我身体前倾,死死地盯住屏幕。
心跳开始加速。
咚。
咚。
咚。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席台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上。
预想中那张套满复杂数据和炫酷图表的系统,没有出现。
屏幕,先是卡顿了一下。
随后整个屏幕变成了一片纯黑,一行白色的字符幽幽地浮现在屏幕正中央。
【ERROR_CODE:Kármán_Vortex_Shedding_Cascade_Failure】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台下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关山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茫然地看着黑色的屏幕,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遥控器,疯狂地按了几下。
屏幕,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后台!后台技术人员呢?死哪去了!”
两名负责设备保障的技术人员,连滚带爬地冲上台。
他们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通手忙脚乱的操作。
但那行诡异的白色字符,就像焊死在了屏幕上一样。
“关……关教授……这是什么错误代码?”
“我们……我们没见过啊……”
关山海一把推开他,自己扑到电脑前,胡乱地操作着。
“我怎么知道!”
但他是技术盲,除了会用鼠标点点PPT,连F5刷新键在哪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直播后台的评委席,每个人的屏幕上都弹出了一个窗口。
【系统提示:检测到核心展示系统崩溃】
【此错误代码为数据恢复过程中植入的临时预警机制,用于防止系统二次崩溃。设计者:林舟。】
评委席,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情况?蓝屏死机也不是这样的啊?”
“卡门涡街?这不是流体力学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基因分析系统的电脑上?”
“这行代码,不属于Windows,不属于Linux,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操作系统。”
“这……这是人为写入的!”
陈正阳院士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他是计算机专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各位,这行代码,是一个非常高级的预警机制。”
“而且,根据提示,设计者是……林舟?”
他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所有评委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台上脸色惨白的关山海身上。
孙启明教授适时地清了清嗓子。
“各位,这行代码,我有点印象。”
“前段时间,我一个学生,因为学术不端被调查。”
“他提交的申诉材料里,就提到过这个东西……”
“他说,这是他为了修复一个逻辑炸弹,临时写的一个预警程序……”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学生会有导师的核心数据……”
“现在看来……”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事情,好像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孙教授的话,把所有的线索串在了一起。
“逻辑炸弹?”
“修复?”
“学术不端?”
“所以,那个被举报的学生,其实是帮关山海恢复数据的人?”
“那关山海为什么要举报他?”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现场,彻底失控了。
台下的专家学者们开始窃窃私语,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
而台上的关山海,已经彻底崩溃了。
8.
关山海的二十年心血,他冲击院士的最后希望,就在这全国直播的舞台上,在他自己的手里,第二次清零。
“不……不……这不可能……”
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冲到那台展示电脑前,用力地拍打着。
“动啊!给我动啊!”
“我的数据!我的二十年!都在里面!”
“你他妈给我动啊!”
他嘶吼着,把笔记本电脑从桌上狠狠地扫落在地,然后又冲上去,用脚疯狂地踩踏。
“啊啊啊啊!我的数据!我的数据!”
那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这个平时温文尔雅、德高望重的教授,此刻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保安冲上台,将他死死架住。
“关教授!冷静!冷静!”
但关山海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他的眼睛通红,青筋暴起,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的数据……我的院士……都没了……都没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终于来了。
手机里,传来关山海带着绝望的哀求。
“林舟!林舟!”
“我求你!算我求你!”
“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鬼迷心窍!”
“是我诬告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只要你帮我把数据弄回来,”
“我给你下跪!我给你当牛做马!”
“院士我不评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只要我的数据!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啊!”
他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
而这一切,都通过现场的话筒,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全场死寂。
真相,在此刻,已然大白于天下。
评委席上,七位院士面面相觑。
陈正阳院士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学术界的悲哀。”
台下的记者们疯狂地记录着,闪光灯此起彼伏。
而我,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关山海那张扭曲的脸,笑了。
“关教授,您说什么呢?”
“我一个窃取您研究成果的贼,一个正在接受学术不端调查的败类,怎么配再碰您的核心数据呢?”
几秒钟后。
“啊——!”
那是关山海彻底崩溃的吼叫。
“林舟!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的数据!我的院士!都是你毁的!”
我听着他的咒骂,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终于解脱的轻松。
我平静地挂断电话,关掉了直播页面。
窗外阳光正好,洒在我脸上,暖洋洋的。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一扫而空。
9.
关山海的院士答辩,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丑闻方式,草草收场。
他当场被救护车拉走,据说是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被送进了精神康复中心。
这段视频在学术圈乃至整个互联网上疯狂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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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媒体纷纷跟进报道:
《震惊!知名教授诬告学生,院士答辩现场崩溃!》
《二十年心血二次清零,是天道有轮回还是人性泯灭?》
《孤儿院走出的博士生,用代码为自己正名!》
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那些骂我是学术白眼狼的帖子,被无数愤怒的网友冲得体无完肤。
评论区全是为我鸣不平的声音:“我靠!这反转!年度最佳悬疑片啊!”
“这个关教授也太恶心了吧?人家帮了他,他反手就诬告人家?还演得那么逼真?”
“那个错误代码简直是神来之笔!卡门涡街,这隐喻绝了!这学生是个狼人啊!”
“支持林舟!必须严惩这种道貌岸然的学阀!”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不容易,还要被这样对待,太心疼了。”
学校的压力,前所未有。
校长的办公室电话被打爆,教育部的督察组连夜进驻。
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学术委员会,当天下午就紧急成立了新的调查组,由校长亲自挂帅。
孙教授,以及那位来自中科院计算所的陈正阳院士,都被聘为技术顾问。
第二天,我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这一次,校长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脸上带着笑容,就像慈祥的长辈。
“林舟同学,之前的事情,是学校调查不严,让你受委屈了。学校向你道歉。”
他说得诚恳,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形势所迫。
如果不是舆论压力,他们会继续装聋作哑。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密了我上传到云盘的那个加密文件。
里面,是我当初恢复数据时,编写的所有源代码、所有的操作日志、所有的分析报告,以及……
一份长达五十页的,《关于“神谕”系统底层安全漏洞及“逻辑炸弹”隐患的紧急风险报告》。
报告的最后,附着我发给关山海的那封邮件截图,和我提出的,关于加固重构的建议。
以及,关山海的回复:【不用了,能用就行。我没时间搞这些。】
铁证如山。
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尤其是之前那几位审问我的老教授。
“林舟……是我们错怪你了……”
“对不起。”
我没有接受他们的道歉。
“王老师,您当初说,孰轻孰重,我应该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
“是非曲直,不在于身份地位,而在于真相。”
“希望您,也明白了。”
陈正阳院士在仔细研究了我的代码和报告后,发出一声惊叹。
“天才!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你不仅在三天内完成了一次教科书级别的数据救援,你甚至预判到了后续的所有风险。这个卡门涡街预警机制,简直是神来之笔!”
“关山海那个蠢货,只要不砸电脑,数据就都还在!”
他的话,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校长当场拍板:“立刻发布通报,为林舟同学恢复名誉,并向其公开道歉!
立刻启动对关山海学术不端、恶意诽谤行为的调查程序!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林舟同学在此次事件中,展现出的高超专业能力和宝贵学术品格,应予以全校通报表扬!”
当天下午,学校的官网上出现了一份红头文件:【关于撤销林舟同学学术不端调查并予以表彰的决定】【关于开除关山海教授公职并永久列入学术黑名单的决定】
两份文件,一正一反,为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多天的委屈、压抑、不甘,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10.
学校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关山海被撤销了一切职务和学术头衔,开除公职,并被永久列入了学术界的黑名单。
他二十年苦心经营的一切,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听说他从精神康复中心出来后,整个人都垮了,头发全白,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几次三番地托人,想见我一面,都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再见到他,也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有些路,走错了就是错了。
没有回头的机会。
而我,则成了学校的名人。
走在路上,总有不认识的同学对我竖起大拇指。
“林舟!好样的!”
“你是我们的骄傲!”
之前对我避之不及的那些人,又开始想方设法地凑到我身边,说着各种廉价的恭维和道歉。
“林舟,之前是我们误会你了……”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我只是淡淡地笑笑,礼貌地拒绝。
这些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真正让我感到惊喜的,是来自中科院计算所的陈正阳院士。
他亲自给我打来电话。
“林舟,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硕博连读?关山海那个项目,格局太小了。我手里有个国家级的天元人工智能计划,专门攻关下一代强人工智能算法。我看过你的代码,你天生就该是干这个的。”
这个邀请,无异于一张通往学术殿堂顶端的门票。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陈院士,我愿意。”
孙教授知道了这个消息,比我还高兴,拉着我喝了一整晚的酒。
他拍着我的肩膀,喝得满脸通红。
“好小子!我就知道!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即使被狗屎糊住了,只要擦干净,只会更亮!”
“记住,到了陈正阳那里,也别忘了你这身带刺的本事。咱们搞技术的,不能没有风骨,但更不能没有锋芒!”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孙老师,谢谢您。如果没有您,我可能真的撑不过去。”
“少来这套。”孙教授摆了摆手,
“你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你自己。我只是推了你一把。”
离开学校那天,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准备去高铁站。
在校门口,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关山海。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旧夹克,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看到我,嘴唇哆嗦着,想上前来,却又不敢。
最终,他噗通一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林舟……老师对不起你……”
他声音沙哑,老泪纵横。
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投来好奇和鄙夷的目光,对着他指指点点。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关教授,如今,跪在校门口,像一条丧家之犬。
我没有扶他,甚至没有走近。
我只是隔着人群,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灿烂的阳光里。
身后,传来关山海撕心裂肺的哭声。
但那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人生,从此翻开了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