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板,死于一场完美的意外_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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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5 23:28:29

我叫岑玉,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被我那个所谓的爹,百亿总裁岑栋,领进公司的那天,所有人都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我。

只有他身边那个叫纪安的秘书,会平静地给我一杯温水。

她很安静,工作能力极强,像是他最锋利的刀,也像是他最贴身的影子。

我爸脾气暴躁,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稳如泰山。

后来,我爸死了。

死在一场离奇的车祸里,刹车失灵,连人带车冲下跨江大桥。

警察说是意外。

我不信。

我开始调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爸的死对头,还有他养在别墅里那个最受宠的小情人。

纪安成了我唯一的帮手,她冷静、专业,帮我分析所有线索,找出所有可疑的人。

我越来越依赖她,觉得她是这片沼泽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直到我发现,每一个被揪出来的嫌疑人,最终都会以另一种“意外”收场。

而所有的线索,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精准地喂到我的嘴边。

我猛然回头,看向那个永远低着头、安安静静的纪安。

才惊觉,这场完美谋杀的剧本,她才是唯一的作者。

1.铁皮档案柜

我第一次见纪安,是在岑栋的办公室。

那地方冷得像个冰窖,巨大的落地窗外面是城市的繁华,里面却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岑栋,也就是我法律上的爹,坐在那张黑檀木办公桌后面,看我的眼神,跟看一件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便宜货没什么区别。

“以后,你就跟着我。”他说,声音没什么起伏,“别给我丢人。”

我点点头,没说话。

来之前,我妈跟我说,让我忍。她说岑家这泼天的富贵,我总得去分一杯羹。

我当时没吭声,心里想的却是,我只想看看这个男人,这个让我妈念叨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按下内线电话。

“纪秘书,进来一下。”

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没化妆,或者说化了我也看不出来,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她就是纪安。

“岑董。”她微微躬身,声音不大不小,听着很舒服。

“这是岑玉,”岑栋指了指我,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我儿子。以后他在公司,你多看着点。”

纪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很平静,没有鄙夷,也没有好奇,就像在看一个新来的盆栽。

“好的,岑董。”她应下来,然后转向我,“岑先生,您好。”

我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含糊地“嗯”了一声。

岑栋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行了,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

纪安再次点头,然后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她走出了那间让人窒息的办公室。

一出门,外面办公区的嘈杂声就涌了过来,但我感觉空气都松快了不少。

“你的办公室在那边。”纪安指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暂时先做一些资料整理的工作,可以吗?”

“可以。”我说。

她领我过去,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新的电脑和文具。

“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她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依旧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

“我爸……岑董他,一直都是这样?”我问。

纪安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但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岑董工作很忙,要求也比较高。”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话说得,跟没说一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就在岑栋办公室的门口。那个位置像个哨兵,能监控整个办公区。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她的背影。

她坐得很直,腰背挺得像一把尺子。面前的文件堆得很高,但她的桌面却异常整洁。

她做事效率高得吓人。电话、邮件、文件批示,她一个人处理得井井有条,像是长了八只手。

整个下午,我都在整理一堆过期的项目报告。

那些报告堆在一个铁皮档案柜里,落满了灰。我搬出来的时候,弄了一身。

纪安看见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递过来一包湿纸巾。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她点点头,又回去工作了。

我看着手里的湿纸巾,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是在这个冷冰冰的公司里,唯一一个会对我释放善意的人。

虽然那善意,也冷得像块冰。

下班的时候,我看见岑栋从办公室出来,纪安立刻起身,把一份文件递给他。

他一边走一边看,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是对文件里的某个数据不满意。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区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纪安就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发火。

等岑栋进了电梯,她才直起身,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被骂的人不是她。

她回到座位,关上电脑,拿起包,也准备下班。

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又叫住了她。

“他……经常这样吗?”

纪安看了我一眼。

这一次,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别的东西。

不是同情,不是愤怒,也不是麻木。

那是一种,更深,更冷的东西。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习惯就好了。”

她说完这四个字,就走了。

我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2.指尖的温度

我在公司的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要无聊。

岑栋给了我一个“总裁助理”的虚衔,干的却是档案管理员的活。

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那些积压了十几年的旧文件,分门别类,录入电脑。

同事们对我敬而远之。

他们不敢得罪岑栋的儿子,但一个私生子,也没什么好巴结的。

于是,我成了一个透明人。

唯一会跟我说话的,只有纪安。

她会把需要我处理的文件放在我桌上,然后说一句,“岑先生,这些麻烦了。”

她也会在我下班前,提醒我,“岑先生,岑董今晚有个饭局,不回别墅。”

她的声音总是很平稳,像设定好的程序。

但我渐渐发现,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程序化。

有一次,我整理一份十年前的海外并购案资料,里面全是外文,还有很多专业术语,看得我头大。

我弄到很晚,整个办公区只剩下我跟她。

她还在等岑栋。

我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捏着眉心。

过了一会儿,一杯热咖啡放在了我的桌上。

我抬头,看见纪安站在旁边。

“喝点吧,提提神。”她说。

“谢谢。”我有些意外。

她指了指我电脑上的文件,“这个案子,当时争议很大。岑董为了拿下它,三天只睡了五个小时。”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跟我说这些。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说。

“当秘书的,记性总要好一点。”她淡淡地说。

她没有走,反而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她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单词,“这个词,在这里不是‘清算’的意思,而是指‘资产剥离’。当时对方公司想把不良资产一起打包卖给我们,岑董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把价格压到了最低。”

她开始给我讲那个案子的始末。

她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逻辑清晰。复杂的商业斗争,被她三言两语就讲得明明白白。

我听得入了神,完全忘记了时间。

等她讲完,我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忍不住问。

“这些资料,当年就是我整理的。”她说,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她到底在岑栋身边待了多少年?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十年前,她才多大?

“纪秘书,”我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出这个问题,我就有点后悔了。

让一个下属评价自己的老板,还是这么一个暴躁的老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纪安却没回避。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窗外的夜景,说:“岑董是个很成功的商人。”

这又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但这一次,她继续说了下去。

“他知道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不管是生意,还是人。”

最后那三个字,她说的很轻。

我心里一动,追问道:“人?”

纪安转回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雾。

“岑先生,你也是个聪明人。”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不早了,我该去给岑董备车了。”

她走了。

我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苦又涩。

第二天,公司里发生了一件事。

岑栋养在别墅里的那个小情人,跑到公司来闹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长得挺漂亮,但一脸的嚣张跋扈。我听人叫他,阿哲。

他在岑栋的办公室里大吵大闹,说岑栋答应给他买的跑车没兑现,说岑栋上个星期没回别墅陪他。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岑栋气得脸都青了,指着他骂,“你给我滚出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阿哲不肯走,抓着岑栋的胳膊撒泼,“我不走!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有别人了?”

场面一度非常难看。

最后,是纪安进去处理的。

我不知道她跟那个阿哲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她进去之后,里面的吵闹声很快就停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阿哲红着眼睛出来了,一句话没说,低着头就冲进了电梯。

纪安跟在他身后出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电话,平静地对那头说:“公关部吗?压一下今天下午所有关于岑董的负面消息。”

处理完,她又开始看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下午的时候,我去茶水间倒水,正好碰到两个行政部的女同事在聊天。

“那个阿哲也太嚣张了吧,敢闹到公司来。”

“还不是被岑董给惯的,听说上个月才给他买了块表,七位数呢。”

“纪秘书真厉害,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要是我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那可不,纪姐可是公司的‘定海神针’。没她,岑董后院的火早把公司烧了。”

我端着水杯,默默地听着。

定海神针。

这个形容词,用在纪安身上,好像还挺贴切。

我回到座位,看着纪安的背影,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她可以在深夜给我讲专业的并购案,也可以云淡风轻地处理老板的私生活。

她好像无所不能,又好像无欲无求。

快下班的时候,岑栋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他心情很差,把一份财务报表摔在我面前。

“看看!这就是你那帮叔叔伯伯干的好事!一个个都当我是提款机!”

我拿起报表,上面全是岑家旁系亲属的公司,利用关联交易,从集团套取资金的记录。金额触目惊心。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问。

岑栋冷笑一声,“怎么做?你是我儿子,你说该怎么做?”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语气,承认我是他儿子。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虽然混蛋,但撑起这么大一个商业帝国,也确实不容易。

“我会去查清楚。”我说。

从办公室出来,我抱着那份报表,感觉有千斤重。

纪安还在。

她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眼神闪了一下。

“岑董让你处理?”她问。

我点点头。

“这些关系错综复杂,不好查。”她说。

“总得试试。”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我。

“这里面,是我之前整理的一些资料,或许对你有用。”

我接过U盘,入手冰凉。

“为什么帮我?”我看着她。

“你是公司的总裁助理。”她说,理由冠冕堂皇。

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这个助理,屁用没有。

我没再追问,只是把U盘揣进了口袋。

“纪秘书,”我叫她的名字,“今天谢谢你。”

这一次,她没有说“不客气”。

她只是看着我,然后,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指尖,好像还残留着那个U盘冰凉的温度。

3.红色的请柬

那个U盘,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岑氏集团内部,那个盘根错节、腐烂不堪的秘密世界。

里面是纪安整理的所有关联公司的资料,从注册信息到历年流水,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私人账户往来。

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我花了一个星期,不眠不休,把所有资料汇总成了一份报告。

当我把报告放在岑栋面前时,他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夹杂着审视、惊讶,还有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赞许。

“小子,有点手段。”他拍了拍那份报告,嘴角难得地向上扯了一下。

那场家族内部的清洗,来得又快又猛。

岑栋用雷霆手段,撤了几个蛀虫的职,断了好几家公司的合作。

一时间,所有亲戚都对我这个私生子恨之入骨。

我走在公司,能感觉到背后射来无数道淬了毒的目光。

但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终于在这个地方,有了一点立足之地。

而这一切,都源于纪安给我的那个U盘。

我找到她,想请她吃饭,表示感谢。

“不用了,岑先生。”她拒绝了,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工作。”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好像永远在我面前隔着一层纱。

我看不透她。

就在公司内部刚刚安稳下来的时候,岑栋突然宣布了一件事。

他要和他现在的妻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后妈,办一场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晚宴。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谁都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他养在外面的情人,从阿哲这种小男生,到某些当红的女明星,就没断过。

他老婆也乐得清闲,拿着他的钱,满世界地飞,做美容、买珠宝,就是不回家。

两个人,早就各玩各的。

现在突然要大张旗鼓地庆祝结婚纪念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老板的心思,没人敢猜。

筹备晚宴的重任,自然落到了纪安的头上。

她一下子忙得脚不沾地。

场地、宾客、流程、媒体……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亲力亲过问。

我看到她每天都在不停地打电话,见不同的人。

她好像瘦了点,下巴都尖了。

但我从来没在她脸上看到过一丝疲惫或者抱怨。

她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永远不会出错,也永远不会累。

晚宴的请柬,是纪安亲自设计的。

大红色的底,烫着金色的花纹,华丽,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俗气。

“岑董喜欢这种风格。”她把请柬样本给我看的时候,解释了一句。

我拿起一张,那红得刺眼的颜色,晃得我眼睛疼。

“你也去吗?”我问她。

“我是工作人员,当然要去。”她说。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纪安,”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你……开心吗?”

她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

“工作而已,谈不上开不开心。”她回答。

“我不是说工作。”我说,“我是说,你的人生。每天对着岑栋这样的人,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觉得有意思吗?”

纪安沉默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色请柬,纤长的手指在烫金的花纹上轻轻滑过。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

“岑先生,”她说,“有意思没意思,重要吗?”

我被她问住了。

是啊,重要吗?

对她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份薪水很高的工作。

对我来说,在这个家里挣扎求生,也谈不上有意思。

我们都是,被生活推着走的人。

晚宴那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岑栋和他那个貌合神离的妻子,站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我穿着借来的西装,端着一杯香槟,缩在角落里,看着这场虚伪的闹剧。

纪安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穿梭在人群中,处理着各种突发状况。

她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却无处不在。

中途,我去露台透气。

正好看见纪安也在那里,她在打电话,语气有点急。

“……不行,这条路今晚肯定会堵车,你必须提前绕过去……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小时内,必须送到!”

她挂了电话,眉头紧紧地皱着。

“出什么事了?”我走过去问。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没什么,酒店的备用发电机出了点问题,我在调新的过来。”

“需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处理好了。”她说完,就准备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好像,永远都在处理麻烦。

而且,永远都能处理好。

晚宴的高潮,是岑栋宣布,将向一个慈善基金会,捐赠一个亿。

全场掌声雷动。

我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再看看台下那些谄媚的笑脸,只觉得恶心。

我知道那个基金会,是岑栋用来避税的空壳子。

所谓的捐赠,不过是左手倒右手。

这场盛大的晚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秀。

秀给媒体看,秀给生意伙伴看,秀给所有人看。

只有我知道,这金碧辉煌的背后,有多么肮脏和不堪。

我不知道,纪安知不知道。

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岑栋演讲结束的时候,带头鼓起了掌。

她的掌声,清脆,响亮,节奏完美。

就像她做的每一件事一样。

4.刹车失灵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

宾客们陆续散去,岑栋喝得有点多,被他老婆扶着,两个人摇摇晃晃地上了车。

我看着他们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汇入车流,心里没什么感觉。

纪安还在忙着收尾。

她指挥着工作人员,清点物品,结算费用。

一切都有条不紊。

我走过去,想跟她说一声,我先走了。

她看到我,抬头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虽然很淡,但嘴角的弧度很真实。

“辛苦了,岑先生。”她说。

“你才是。”我说,“你还不走?”

“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她看了一眼手表,“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急促又慌乱的声音。

“请问是岑栋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交警指挥中心!跨江大桥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坠江,车牌号是……”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又是怎么冲到纪安面前的。

我只记得,我的声音在发抖。

“纪安……出事了……我爸他……出事了……”

纪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她只慌了一秒钟。

下一秒,她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岑先生!你冷静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把我从混乱中浇醒。

我把电话里的内容,断断续续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外跑。

“去医院!不,先去现场!”

她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

是一辆很普通的白色大众,跟她的身份一点都不符。

她把我塞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像箭一样蹿了出去。

我看着她。

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神锐利得像刀。

这和平时那个安静、沉稳的她,判若两人。

我们赶到跨江大橋的时候,那里已经被封锁了。

警灯闪烁,把江面照得一片血红。

桥中间的护栏,被撞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下面是漆黑的江水,深不见底。

“是这里。”我说,声音干涩。

纪安没说话,她停下车,我们一起冲向警戒线。

一个警察拦住了我们。

“这里是事故现场,不准靠近!”

“我们是车主的家属!”纪安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警察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们进去了。

一个看起来是负责人的交警队长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一辆车失控冲下去了。已经派了打捞队,但是……江水太深,情况不乐观。”

“失控?”我抓住了这个词,“怎么会失控?”

“根据目击者说,那辆车在开上桥的时候,速度非常快,而且一直在蛇行,像是……刹车失灵了。”

刹车失灵。

这四个字,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怎么可能?

岑栋的车,每天都有专人保养。

怎么可能,偏偏在今天,刹车失灵?

我浑身发冷,站都站不稳了。

是纪安扶住了我。

她的手很凉,但很有力。

“岑先生,你先别急。”她在我耳边低声说,“等打捞结果出来再说。”

我木然地点点头。

我们在江边,等了整整一夜。

江风很冷,吹得我骨头缝里都疼。

纪安一直陪着我,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很好闻。

天快亮的时候,打捞队终于有了消息。

车子找到了。

但是,车里的人……

岑栋和他老婆,当场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个我恨了半辈子,又有点可怜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警察带我们去认了尸。

两具冰冷的,被江水泡得发白的尸体。

我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很荒谬。

前一天晚上,他还在晚宴上,意气风发地接受所有人的祝贺。

现在,他就躺在这里,成了一块冰冷的肉。

从停尸间出来,我的腿一直在抖。

是纪安,一路搀着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警察给了我们一份初步的事故报告。

结论是,车辆的刹车系统,存在严重的人为破坏痕迹。

这不是意外。

是谋杀。

5.遗落的袖扣

岑栋的死,像一颗炸弹,在整个岑家,乃至整个商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葬礼办得很仓促,也很冷清。

那些平时围着他转的亲戚朋友,此刻都露出了最真实的面目。

他们关心的,不是谁杀了岑栋,而是谁来继承他那庞大的遗产。

我这个私生子,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我,说我是扫把星,说是我克死了岑栋。

更有甚者,直接暗示,凶手就是我。

因为我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懒得跟他们争辩。

我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地看那份事故报告。

人为破坏。

谁干的?

是生意场上的死对头?还是那些被他清洗掉的家族蛀虫?

或者是……那个叫阿哲的小情人?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段时间,唯一能让我感到一丝安定的,是纪安。

公司乱成一锅粥,是她站出来,稳住了局面。

她用岑栋的名义,发布了讣告,安抚了股东,稳定了股价。

她每天都会来别墅看我,给我带一些吃的,然后,安静地坐在我旁边,陪我看那些枯燥的案卷。

她不劝我,也不安慰我,只是陪着我。

有她在,我感觉自己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们必须找到凶手。”我对她说,眼睛里布满血丝。

“会的。”她点点头,语气很肯定。

“警察那边,有什么进展吗?”我问。

“他们查了岑董最近所有的通话记录和行程安排,列出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纪安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递给我。

上面是几个人的资料。

排在第一位的,是岑栋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姓李的老头。两个人斗了半辈子,前阵子还因为一个项目,闹得不可开交。

第二个,是被岑栋亲手送进监狱的表叔。他上个月刚放出来,据说在外面扬言要报复。

第三个,就是那个小情人,阿哲。

资料上写着,车祸前一天,他和岑栋大吵了一架。有人听到,阿哲在电话里威胁岑栋,说要让他后悔。

我看着阿哲那张漂亮但扭曲的脸,心里一阵烦躁。

“太乱了。”我说,“每个人都有动机。”

“所以需要证据。”纪安说,“我已经请了私家侦探,去查这几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以及他们最近的资金往来。”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请了侦探?”

“嗯。”她应了一声,“用我自己的钱。这种事,信不过别人。”

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纪安,谢谢你。”

“岑先生,你不用总跟我说谢谢。”她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岑董虽然……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知遇之恩。

我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五味杂陈。

岑栋那种人,也配得上这四个字吗?

但我没有说出口。

几天后,私家侦探传来了消息。

那个李老头,案发当晚在国外,有出入境记录,排除了嫌疑。

那个表叔,当晚在**,有监控录像,也排除了嫌疑。

所有的疑点,都聚焦在了阿哲身上。

他的不在场证明,很模糊。他说他当晚一个人在家看电影,没人能证明。

而且,侦探查到,案发前三天,他的一张银行卡上,突然多出了一笔五十万的汇款。

汇款方,是一个查不到来源的海外账户。

“就是他。”我把报告拍在桌上,斩钉截铁地说。

“还不能确定。”纪安比我冷静,“五十万,买不动人去杀岑栋。”

“但这是一个突破口!”我说,“我们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纪安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们约了阿哲,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很多,黑眼圈很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不是我!”我们刚坐下,他就激动地喊了起来,“我没有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

“那你银行卡里那五十万,怎么解释?”我把侦探拍到的转账记录,扔在他面前。

阿哲看到那张纸,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说!”我逼近他。

“我……我不能说……”他抱着头,身体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纪安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

“阿哲,”她说,“我们不是警察。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岑董虽然对你……但他也确实为你花了不少钱。你忍心看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阿哲抬起头,看着纪安,眼睛红了。

“纪……纪姐……”他哭了出来,“我害怕……”

“别怕。”纪安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哲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告诉我们,那五十万,是一个陌生人给他的。

那个人找到他,让他去做一件事。

就是在岑栋的车上,放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我急忙问。

“一个……袖扣。”阿哲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袖扣?”我和纪安对视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

“对。”阿哲点点头,“那个人给了我一个跟岑董平时戴的一模一样的袖扣,让我找机会,换掉他车里备用的那对。他说……他就是想跟岑董开个玩笑,恶作剧一下。”

“你照做了?”纪安问。

“我……我一开始不敢。但那个人说,如果我不做,就把我跟岑栋的事,捅给我老家的爸妈。我怕……而且,他给了我五十万……”

“你什么时候换的?”

“就是……晚宴那天下午。我去找他吵架,趁他不注意,溜进他车里换的。”

线索,就这么断了。

一个神秘人,一个袖扣。

这个所谓的“恶作剧”,直接导致了岑栋的死亡。

从咖啡馆出来,我一言不发。

纪安开着车,车里的气氛很压抑。

“那个袖扣,会不会是关键?”我突然开口。

“很有可能。”纪安说,“也许上面装了定位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我们得找到它!”我说。

“车子还在警方的证物科。”纪安说,“我会想办法。”

我看着她沉稳的侧脸,心里突然安定了下来。

好像只要有她在,再大的难题,都能解决。

三天后,纪安告诉我,她托关系,拿到了那对遗落在车里的袖扣。

我们约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见面。

她把一个证物袋递给我。

里面装着一对黑色的,镶着碎钻的袖扣。

看起来,平平无奇。

“找专业的人看了吗?”我问。

“看了。”纪安点点头,“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对普通的袖扣。”

6.监控死角

线索,又断了。

那对袖扣,就像一个嘲讽的。,终结了我们所有的希望。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

岑栋死了快一个月了,警方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把案子定性为“悬案”,就扔在那了。

而我,除了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袖扣,什么都没发现。

“我们忽略了什么?”我喃喃自语。

纪安坐在我对面,沉默不语,手里端着一杯茶,热气袅袅,模糊了她的表情。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

“或许,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什么意思?”我抬起头。

“我们一直在查‘谁’是凶手。”她说,“但也许,我们应该先查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愣住了。

对啊。

破坏刹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需要时间,需要机会,还需要专业的技术。

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一切?

“停车场!”我一拍大腿,“酒店的停车场!岑栋的车,在晚宴期间,一直在那里停着!”

“我查过。”纪安说,她好像总是比我快一步,“酒店停车场的监控,坏了。”

“坏了?”我皱起眉,“这么巧?”

“不巧。”纪安摇摇头,“我找人恢复了数据。案发前一天,有人用强电流冲击了整个监控系统,导致所有录像都无法保存。”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有预谋的。

凶手心思缜密,几乎没留下任何破绽。

“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吗?”我不甘心地问。

纪安放下茶杯,看着我。

“有。”她说,“酒店外面,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有一个监控,正好能拍到停车场入口的一部分。”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录像呢?”

“我也拿到了。”纪安把她的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但是,画面很模糊,而且角度很刁钻。”

我凑过去,紧紧地盯着屏幕。

录像是快进播放的。

无数车辆进进出出。

我眼睛都看花了,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停!”纪安突然说。

画面定格。

那是一个穿着酒店服务生制服的男人,推着一辆清洁车,走进了停车场。

他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他有什么问题?”我问。

“你看他的手。”纪安把画面放大。

那个男人的左手上,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晚宴那天,酒店所有的服务生,都要求佩戴白色手套。”纪安说。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人,有问题。

“他是谁?”

“查不到。”纪安摇头,“酒店那天人手不够,从外面临时雇了几个小时工。没有登记详细信息。”

又是一条断了的线索。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一个巨大的迷宫里乱撞。

每当看到一丝光亮,冲过去,却发现是一堵墙。

“别灰心。”纪安的声音,把我从沮丧中拉了回来。

“我们已经比警察知道的多了。”她说,“至少,我们确定了,凶手是伪装成服务生,进入的停车场。”

我苦笑一声,“可我们连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不。”纪安摇摇头,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锐利。

“我们知道。”

她把监控录像,倒回去几秒。

“你看这里。”她指着屏幕。

那个服务生推着清洁车,经过一辆深色的越野车。

车窗的反光,一瞬间,照出了他的侧脸轮廓。

非常模糊,像一团影子。

但,足够了。

我认得那个轮廓。

“李……李瑞?”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瑞,是岑栋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个李老头的独生子。

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他……他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我问。

“他爸有。”纪安纠正我,“他没有。案发当晚,他说自己在夜店,但夜店那种地方,人多眼杂,谁也说不清。”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商业竞争?”我觉得这个动机,有点站不住脚。

李瑞那种人,根本不在乎他爸的生意。

纪安没说话。

她划开平板,调出了另一份资料。

那是一篇三年前的社会新闻。

标题是:《女大学生为情所困,跳楼自杀》。

新闻里的配图,是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孩。

我看着那个女孩,觉得有点眼熟。

“她是……”

“李瑞的初恋女友。”纪安说,声音很平,“三年前,因为岑董的插手,这个女孩的父亲生意失败,欠下巨额债务。女孩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凉气。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恩怨。

“所以,李瑞是为了给女朋友报仇?”

“很有可能。”纪安点点头。

“那……那个袖扣,还有那个神秘人……”

“也许,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为了混淆视线。”

所有的线索,好像都串起来了。

一个为了复仇,隐忍三年的男人。

一个精心策划的,完美的谋杀案。

我感觉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我们得找到证据。”我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他做事很小心。”纪安提醒我,“监控录像说明不了什么,他完全可以否认。”

“那怎么办?”

纪安看着我,眼神深邃。

“也许,我们该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7.匿名快递

纪安的计划,很大胆。

也很危险。

她让我以岑氏集团代理总裁的名义,宣布要重启三年前被岑栋叫停的一个项目。

而那个项目,正是导致李瑞女友父亲破产的罪魁祸首。

“他一定会来找你。”纪安说,“只要他心里有鬼,他就不会让这个项目重启,因为他怕我们会查到当年的事情,从而怀疑到他头上。”

“如果他不来呢?”我有点担心。

“他会的。”纪安的语气很肯定。

我按照她说的做了。

消息放出去的第三天,李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约我见面,地点是一家高级会所。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纪安。

“带上这个。”她给了我一支录音笔,外形和普通的钢笔一模一样。

“别主动提你女朋友的事。”她叮嘱我,“让他自己说。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一心只想赚钱的蠢货。”

我点点头,把“钢笔”插在了西装的口袋里。

会所的包厢里,只有我和李瑞两个人。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要阴沉一些。

“岑少,”他给我倒了杯酒,皮笑肉不笑地说,“节哀顺变。”

“多谢。”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听说,岑少最近有个大动作?”他开门见山。

“哦?李少消息挺灵通。”我装作惊讶的样子。

“城西那个项目,我劝你,最好别碰。”他说,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为什么?”我故作不解,“我看了报告,那个项目利润很高。我爸当年停掉它,简直是昏了头。”

李瑞的脸色,沉了下去。

“那个项目,不干净。”他说。

“商场上的事,有几个是干净的?”我笑了起来,“只要能赚钱,不就行了?”

我看到,李瑞放在桌子上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

“岑玉,”他叫我的名字,语气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因为那个项目,死了一个人?”

来了。

我心头一紧,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死人?这我倒没听说过。不过,做生意嘛,总会有些牺牲。一个人的命,跟几十个亿的利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故意用一种轻佻、冷血的语气说。

我知道,这些话,会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果然,李瑞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跟你爸,真是一丘之貉!”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过奖。”我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项目的事,就不劳李少费心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李瑞在我身后吼道。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岑玉,你会后悔的。”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我保证。”

从会所出来,我手心全是汗。

我把录音笔交给纪安。

她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李瑞那边,没什么动静。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会不会,不行动了?”我问纪安。

“不会。”纪安很笃定,“他那种人,忍不了。他现在,肯定在想更周密的办法。”

果然,就在第五天,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是一个很大的纸箱,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让公司的保安检查过,没有危险品。

我把箱子搬到办公室,当着纪安的面,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堆照片。

照片上,是我妈。

她在菜市场买菜,在公园里散步,在楼下跟邻居聊天……

很明显,她被跟踪了。

照片的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句话:

“下一个,就是她。”

我拿着照片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怒火,直冲我的头顶。

李瑞,他竟然敢用我妈来威胁我!

“报警!”我拿起电话。

“别!”纪安按住了我的手。

“为什么?”我冲她吼道,“他都欺负到我妈头上了!”

“你报警,证据呢?就凭这些照片?”纪安比我冷静得多,“警察不会管的。而且,这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这不是威胁。”纪安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战书。”

她顿了顿,继续说:“他知道我们怀疑他了。他想逼我们出手,逼我们犯错。”

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纪安说得对。

我现在,绝对不能乱。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看着她,感觉她是我唯一的主心骨。

纪安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我妈正提着一袋橙子,笑得很开心。

她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地抚摸着。

“他想玩,”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光。

“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8.茶水间的低语

收到匿名快递的第二天,我就把我妈,送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是一个远房亲戚在乡下的老宅,很偏僻,也很安全。

做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

公司里,关于城西项目的重启计划,还在继续推进。

我表现得,和没收到威胁之前,一模一样。

每天开会,看报告,催进度。

我知道,李瑞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要让他相信,我就是个为了钱,连亲妈的安危都可以不顾的混蛋。

纪安,也和往常一样。

处理文件,接听电话,安排日程。

我们俩,在公司里几乎没什么交流。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她才会悄悄地告诉我一些进展。

“我查到,李瑞最近在接触一个叫‘老鬼’的人。”一天下班后,在地下车库,纪安对我说。

“老鬼?”

“一个职业杀手,专门处理一些脏活。”她说,“五年前,因为证据不足,被放出来了。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瑞想……杀了我?”

“不排除这个可能。”纪安的表情很严肃,“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万分小心。你的车,每天开之前,我都会让信得过的人检查。你的住处,我也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感动。

“纪安,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我说过,这是我应该做的。”她避开我的目光,“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日子,就在这种紧张又压抑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

公司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

我去茶水间倒水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岑少好像被人盯上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李家的那个败家子。为了个女人,要跟岑少拼命呢。”

“真的假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上演这种痴情戏码?”

“谁知道呢。不过,岑少也真是的,他爸刚走,就急着搞那个项目,吃相太难看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个项目,当年可是逼死过人的。他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

我知道,这些谣言,肯定是李瑞放出来的。

他想在舆论上,搞臭我。

我没去理会。

清者自清。

我唯一担心的,是纪安。

她作为我的“亲信”,肯定也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波及。

那天,我看到她在打印机前,被几个女同事围着,阴阳怪气地问:

“纪姐,你跟岑少走得这么近,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就是啊,岑少现在可是个烫手山芋,你可得离他远点。”

纪安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拿起刚打印好的文件,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的工作,是听从代理总裁的安排。至于其他的,不是我该关心的。”

她说完,就走了。

那几个女同事,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散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

用一层坚硬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

好像什么都伤不到她。

晚上,我给她发了条信息。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让你受委屈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复。

【我没事。】

就三个字,再没有多余的话。

我拿着手机,看着那三个字,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她肯定有事。

只是她不说。

又过了几天,李瑞那边,终于有了新动作。

纪安告诉我,她安插在李瑞身边的人传来消息。

李瑞,已经和那个叫“老鬼”的杀手,搭上了线。

他们约了第二天晚上,在城郊一个废弃的工厂见面。

“他要动手了。”纪安说,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们报警!”我说。

“来不及了。”纪安摇头,“等警察赶到,他们早就交易完了。我们必须,拿到他们交易的证据。”

“你想怎么做?”

“我去。”纪安看着我,眼神坚定。

“不行!”我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她说,“我会带上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只要能录下他们的对话,或者拍到他们交易的画面,就足够把他送进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纪安拒绝了,“你的脸,他认识。而且,你去了,只会让我分心。”

我看着她,还想再说什么。

“岑玉,”她叫我的名字,“相信我。”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最后,还是妥协了。

“你一定要小心。”我说,声音沙哑。

“放心。”她对我笑了一下,“我还没拿够薪水呢,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想用一个玩笑,来缓解气氛。

但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

9.第二个受害者

纪安去废弃工厂的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

我坐在客厅里,死死地盯着手机。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脑子里,全是各种可怕的幻想。

她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个“老鬼”,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如果……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敢再想下去。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是纪安。

我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

“喂?你怎么样?”

“我没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但很平稳,“东西到手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整个人,都虚脱了,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我马上过去找你。”我说。

“不用。”她说,“我现在很安全。你在家等我,我天亮了就回去。”

第二天一早,纪安就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但她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她把一个微型SD卡,交给了我。

“这里面,是他们交易的全部录音和视频。”

我把卡插进电脑。

视频画面很晃,也很暗。

但能清楚地看到,李瑞,把一个手提箱,交给了另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老鬼”。

录音的质量,要好一些。

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事情办得干净点,我不希望有任何后患。”这是李瑞的声音。

“放心,李少。我老鬼出手,从不失手。”这是那个杀手的声音,“不过,岑家那个小子身边,好像有个女人,挺碍事。”

“一个秘书而已,不足为虑。”李瑞说,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那就好。”老鬼笑了笑,声音很难听,“李少,等我的好消息吧。”

证据,确凿无疑。

我把SD卡,紧紧地攥在手里。

“我们现在就报警!”我说。

“不急。”纪安却拦住了我。

“为什么?”我不解。

“你想让他坐几年牢?”她问我。

“当然是越久越好!最好是死刑!”我恶狠狠地说。

“买凶杀人未遂,判不了死刑。”纪安摇摇头,“最多,十几年。等他出来了,他还是会找你报仇。”

我愣住了。

“那……那怎么办?”

纪安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酷。

“我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但接下来的发展,让我彻底惊呆了。

就在我们拿到证据的第二天,警局传来一个消息。

那个叫“老鬼”的杀手,死了。

死在一间出租屋里,煤气中毒。

警方初步判断,是意外。

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蒙了。

怎么会这么巧?

他前脚刚跟李瑞交易完,后脚就死了?

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纪安。

她的反应,很平静。

平静得,有点不正常。

“是吗?”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那真是……恶有恶报。”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个极其荒谬,又极其可怕的念头。

“纪安,”我的声音有点抖,“这件事……不会跟你有关吧?”

纪安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坦然。

“岑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她说,“我昨天晚上,一直跟你在一起,不是吗?”

对啊。

昨天晚上,她拿到证据后,就直接来了我家。

我们俩,一起看的视频和录音。

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是我多心了。

我甩了甩头,把那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老鬼”一死,李瑞买凶杀我的案子,就成了死案。

录音和视频里,并没有明确提到我的名字。

光凭那些,定不了他的罪。

我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别急。”纪安安慰我,“他跑不了的。”

三天后,岑氏集团的股价,突然开始暴跌。

毫无征兆。

紧接着,各种关于公司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

偷税漏税、产品质量问题、高管内斗……

全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被媒体一渲染,就成了天大的丑闻。

我知道,是李瑞在背后搞鬼。

他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下台,搞垮岑氏。

公司里,人心惶惶。

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也开始给我施压。

我焦头烂额,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纪安,又一次,像天神下凡一样,拯救了我。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份李氏集团的财务漏洞报告。

还有李瑞本人,这些年挪用公款、玩弄女明星、甚至吸毒的证据。

照片、视频、转账记录,应有尽有。

“你……你怎么会有这些?”我看着那些足以毁掉李瑞一生的东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早就让你查过他。”纪安说,“这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这个女人。

她的能力,她的手段,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现在,该我们反击了。”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天下午,这些资料,被一个匿名账号,发布到了网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网络,都炸了。

李氏集团的股价,瞬间崩盘。

李瑞,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第二天,他就被警方带走了。

经济犯罪,加上吸毒,足够他在里面待一辈子了。

这场战争,我们赢了。

赢得,干净利落。

我看着电视里,李瑞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的画面,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转头,看向身边的纪安。

她也在看电视,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胜利的微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

她,好陌生。

10.她身上的香水味

李瑞倒台后,我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公司的危机,在纪安的帮助下,也很快就解除了。

我成了岑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他们说我,有勇有谋,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纪安,我什么都不是。

我提拔她,做公司的副总裁。

她拒绝了。

“我还是喜欢当秘书。”她说,“简单。”

我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她是高高在上的代理总裁,我是她忠心耿耿的秘书。

不,不对。

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她。

观察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我发现,她有很多我以前没注意到的习惯。

比如,她从不用公司发的杯子,只用自己带的那个白色骨瓷杯。

比如,她每天都会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一枝新摘的栀子花。

比如,她身上,总是有一种很独特的香水味。

很淡,很清冷,像是雨后森林里的味道。

我曾经问过她,那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说是她一个学调香的朋友,自己调的,没有牌子。

我对这个味道,印象很深。

因为,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有一天,我回老宅,整理岑栋的遗物。

在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我翻出了一个很旧的相册。

相册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家庭。

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他们笑得很幸福。

我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看到一张报纸的剪报。

报纸已经泛黄了,但标题依然清晰。

《本地知名企业家,意外车祸身亡,疑点重重》。

下面的报道里,提到了那个企业家的名字。

季国宏。

我看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

报纸的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小的配图。

是那个企业家妻女的照片。

那个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冲着镜头,笑得天真烂漫。

我盯着那个小女孩的脸,瞳孔,猛地收缩。

虽然时隔多年,但那张脸的轮廓,我绝对不会认错。

她,是纪安。

我的脑子,像被雷劈中了一样,一片空白。

季国宏……纪安……

她姓纪,不姓季。

不对。

我猛地想起来,纪安的全名,叫纪(Ji)安。

而报纸上的企业家,叫季(Ji)国宏。

是同音字!

一股寒气,从我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立刻冲回报社,用最快的速度,调出了当年那场车祸的所有案卷。

案卷里写得很清楚。

季国宏的车,刹车失灵,冲下山崖,当场死亡。

他的妻子,在车祸中重伤,抢救无效,也去世了。

只留下一个女儿,被送去了孤儿院。

而导致季国宏生意失败,资金链断裂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岑栋,在背后捅的刀子。

岑栋,为了吞并季国宏的公司,设下圈套,逼死了他。

所有的一切,都连上了。

知遇之恩?

不,是血海深仇。

我拿着那份旧报纸,双手抖得不成样子。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她第一次见我时,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想起她递给我那个U盘时,冰凉的指尖。

想起她策划一切,扳倒李瑞时,那冷静到可怕的头脑。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扳倒李瑞,不是为了帮我。

是为了,让她自己的复仇计划,不被干扰。

那个杀手“老鬼”的死,也不是意外。

一定是她做的。

她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法,制造了一场完美的意外。

就像,她为岑栋,设计的那场车祸一样。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天旋地转。

我一直以为,我是猎人。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最可悲的猎物。

我突然想起,那股独特的,清冷的香水味。

我想起来了。

我在哪里闻到过。

就在那个杀手“老鬼”被发现死亡的出租屋里。

当时,我跟着警察去过现场。

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和纪安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当时,我以为是清洁剂的味道,没在意。

现在想来。

那根本不是清洁剂。

那是,她来过的痕迹。

11.完美的剧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报社的。

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她,当面问清楚。

我把车开到了纪安的公寓楼下。

我在车里,坐了很久。

从白天,到黑夜。

我设想了无数种质问她的方式。

愤怒的,悲伤的,冷漠的。

但最后,当我真的站在她家门口,按下门铃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开门的人,是纪安。

她穿着一身居家的棉质睡衣,头发随意地披散着。

看到我,她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你来了。”她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等一个早就约好的客人。

“进来吧。”

她侧身,让我进去。

她的家,很整洁,也很冷清。

白色的墙,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地毯。

唯一的色彩,是窗台上那盆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她给我倒了杯水,和我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你都知道了?”她先开了口。

我看着她,这张我看了几个月,以为自己很熟悉的脸。

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

我没说话,只是把那张泛黄的报纸,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儿子。”她说,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只有你,能让他毫无防备。也只有你,能在他死后,名正言顺地接管一切,却又没有能力,去真正地掌控一切。”

最后一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所以,从我进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在你的算计之中?”

“是。”她承认得,很干脆。

“那个U盘,是你故意给我的。让我去对付那些亲戚,是为了给我树敌,让我在岑家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你。”

“是。”

“李瑞的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早就知道他会报复,所以你故意放出重启项目的消息,逼他出手。你利用我,把他引出来,再除掉他,只是为了给你自己的计划,扫清障碍。”

“是。”

“那个杀手老鬼,是你杀的。”

这一次,她沉默了一下。

然后,她点了点头。

“是。”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岑栋的车祸,也是你做的。”我说出最后一个,也是最可怕的推测。

“是。”

她的回答,依然是那么平静。

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怎么做到的?”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怪物,“刹车,监控,那个临时工……所有的一切,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纪安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灿烂的笑。

却让我,毛骨悚然。

“我不是一个人。”她说。

“那个给我送匿名快递,警告我远离你的神秘人,是你安排的。那个把李瑞犯罪证据交给我的私家侦探,是你的人。那个在警察局里,帮我们拿到袖扣,又对老鬼的死不了了之的,也是你的人。”

“你……在岑栋身边这么多年,到底安插了多少自己的人?”

纪安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十五年前,他毁了我的家。十五年后,我让他家破人亡。”

“这很公平,不是吗?”

她转过身,看着我,脸上,挂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的笑容。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复仇的恶鬼。

12.最后一份文件

那天晚上,我和纪安聊了很久。

或者说,是她说,我听。

她把这十五年来,所有的隐忍和谋划,都告诉了我。

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才知道,她当年从孤儿院跑出来,吃了多少苦。

也才知道,她为了能进入岑氏集团,接近岑栋,付出了多少代价。

她伪造身份,苦学金融和管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整容,抹掉自己脸上所有和父亲相似的痕迹。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从一个最底层的文员,做到了岑栋最信任的首席秘书。

她掌握了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人脉,所有的软肋。

然后,她用这些,为他编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死亡之网。

“李瑞,只是个意外。”她说,“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冲动。我本来,给他准备了另外的结局。”

“至于你,”她看着我,“你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好的棋子。你的软弱,你的善良,让你成了最完美的挡箭牌。”

我苦笑。

原来,我身上那些,仅存的,还算得上是优点的东西。

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方便利用的工具。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她,“杀了我灭口?”

纪安摇了摇头。

“我的仇,已经报了。”她说,“岑氏集团,现在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是你的事。”

“你就不怕,我去报警,揭发你?”

“你去啊。”她看着我,笑了,“证据呢?你有我的杀人证据吗?还是说,你想告诉警察,这一切,都是我亲口告诉你的?你觉得,他们会信一个私生子,为了争夺家产,而对自己恩人的污蔑吗?”

我,无言以对。

她算计好了一切。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指向自己的证据。

她是一个,完美的罪犯。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

纪安,已经不在了。

她的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桌上,只留下了最后一份文件。

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她把岑栋私下里赠予她的,那些公司的股份,全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文件的最后,附着一张便签。

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

【这是你的报酬。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拿着那份文件,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站了很久。

我赢了。

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一切。

权力,财富,地位。

但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一个,在别人的剧本里,卖力表演,还自以为是主角的,可悲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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