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初恋回来那天,我取消了婚礼_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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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5 23:28:03

我和江烬的婚礼请柬刚印好,就收到匿名彩信。

视频里,她浑身湿透扑进初恋林叙怀里,书店玻璃门上还挂着我们定制的“喜”字雨伞。

“冷吗?”林叙的指尖划过她后背,“当年你说会永远等我。”

我取消婚礼那天,江烬在电话里哭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我笑着按下发送键——把监控录像群发给所有宾客。

林叙的上市医药公司开始爆出丑闻:实验数据造假、非法药物流通。

他跪在我车前求饶时,我碾碎他递来的股权转让书:“这才刚开始。”

第一章

打印机嗡嗡低鸣,吐出一张还带着油墨温热的硬质卡片。沈厌拿起最上面那张,指尖拂过凸起的烫金字体——“沈厌 & 江烬 百年好合”。设计是他亲自盯的,简约大气,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即将尘埃落定的郑重。空气里弥漫着新纸特有的、略带甜味的香气。他嘴角微扬,拿起手机,对着请柬拍了一张,准备发给还在外面试婚纱的江烬。

指尖刚触到屏幕,手机却先一步急促地震动起来。不是电话,是一条匿名的彩信。

沈厌眉头微蹙,顺手点开。

一张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背景是熟悉的街角,那家他和江烬常去的、堆满旧书、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咖啡混合气息的“时光书屋”。玻璃门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但门上挂着的那把伞,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沈厌的眼底。

那把伞,伞面是纯净的白色,上面印着一个巨大的、鲜红夺目的“囍”字。那是他和江烬一起定制的,为了婚礼准备的“喜伞”之一,独一无二。此刻,它孤零零地挂在书屋的玻璃门外,雨水顺着伞尖不断滴落,在地上砸开小小的水花。伞柄上,还系着江烬最喜欢的那条浅蓝色丝带。

照片下方,紧跟着一个视频文件。

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预感猛地攫住了沈厌的心脏。他点开了视频。

画面晃动,角度像是从街对面偷拍的,隔着雨幕,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镜头聚焦在“时光书屋”那扇挂着“喜”字伞的玻璃门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浑身湿透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去。是江烬。她今天出门时穿的就是这件风衣,说是去和闺蜜喝下午茶。

她扑向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衫、身形挺拔的男人。林叙。江烬大学时的初恋,那个据说早已远走海外、杳无音信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沈厌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视频没有声音,只有雨点敲打镜头的沙沙杂音。但画面传递出的信息,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冲击力。

林叙稳稳地接住了扑进来的江烬,动作熟稔得刺眼。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温柔,轻轻拂过她湿透的、贴在脸颊上的发丝,然后,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滑向她微微颤抖的后背。他的嘴唇在动,隔着模糊的雨幕和玻璃,沈厌听不见,但他能清晰地“读”出那个口型。

“冷吗?”

江烬在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用力地摇头,双手紧紧攥着林叙胸前的衣料,像抓住唯一的浮木。林叙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又说了句什么。这一次,沈厌看得更清楚,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当年你说会永远等我。”

江烬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更紧地埋进林叙的怀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林叙的手臂收紧,将她完全圈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两人在堆满旧书的狭窄空间里紧紧相拥,背景是模糊的书架轮廓和窗外淋漓的雨。那把印着巨大“囍”字的伞,就挂在门外的玻璃上,像一个巨大而讽刺的见证。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最后定格在林叙微微侧头,嘴唇几乎贴上江烬额角的瞬间。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沈厌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办公室里只剩下打印机单调的嗡鸣,那声音此刻听起来尖锐得如同哀鸣。空气里新纸的甜香,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潮湿水汽,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腐烂的味道。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固了。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撞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心脏的位置,先是传来一阵尖锐的、被撕裂的剧痛,紧接着,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东西迅速蔓延开来,冻结了所有的痛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寒。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办公桌上那叠刚刚印好、还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婚礼请柬上。那烫金的“百年好合”四个字,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刺眼而恶毒的光芒。

沈厌伸出手,拿起最上面那张请柬。指尖冰凉,触感却异常清晰。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他猛地用力。

“嗤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炸响。坚硬的卡片在他手中被轻易地、彻底地撕成两半。烫金的字迹被粗暴地割裂。他面无表情,将两半残骸叠在一起,再次撕开。一次,又一次。动作机械而精准,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碎纸片像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那象征着幸福和承诺的“囍”字,被彻底肢解,散落一地狼藉。

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匿名彩信的界面。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江烬的号码。拨通。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江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惯常的、带着点娇嗔的声音:“阿厌?请柬印好了吗?我刚……”

“婚礼取消。”沈厌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几秒钟后,江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尖锐:“取…取消?沈厌!你开什么玩笑?!为什么?我们……”

“为什么?”沈厌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神却比西伯利亚的冻土还要坚硬,“江烬,你告诉我,‘时光书屋’的雨,冷吗?”

电话那头,江烬的呼吸声猛地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紧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那沉默里,充满了被瞬间戳穿的巨大恐慌和心虚。

几秒后,崩溃的哭喊声猛地炸开,带着绝望的颤抖:“阿厌!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真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我…我爱的只有你啊!林叙他…他只是……”

“过去的事?”沈厌轻轻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东西。他垂眸,看着地毯上那些被撕得粉碎的“百年好合”,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性的黑暗。

“很好。”他对着手机,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那我也送你一份‘过去’的礼物。”

他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送键。发送的对象,是手机通讯录里一个名为“婚礼宾客(全)”的庞大分组。发送的内容,正是那条匿名彩信里的照片和视频。

做完这一切,沈厌将手机随手丢在堆满碎纸片的办公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海。

他静静地站着,背影挺拔而孤绝。玻璃窗上,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酝酿着风暴的眼睛。办公室里的死寂被窗外淅沥的雨声填满,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冰凌,敲打着即将崩塌的世界。

第二章

手机被沈厌丢在桌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发送成功”的字样。几秒后,它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群被惊扰的毒蜂。屏幕瞬间被来电显示和短信通知刷爆,名字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江烬的父母、沈厌的父母、江烬的闺蜜、沈厌的死党、重要的商业伙伴、远房亲戚……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沈厌没有回头。他背对着那喧嚣的源头,目光穿透雨幕,落在城市迷蒙的远方。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蜿蜒滑落,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电话的震动持续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屏幕依旧在疯狂闪烁,提示着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的数量在恐怖地攀升。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窗外单调的雨声,和他自己缓慢而沉重的心跳。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带着一种近乎惶恐的试探。

“进。”沈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门板。

门被推开一条缝,他的首席助理陈默侧身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陈默的脸色异常凝重,手里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也收到了那条“礼物”。他快步走到沈厌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碎纸片和桌上疯狂闪烁的手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沈总……”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专业,“江小姐…在外面。她…情绪非常激动,保安暂时拦住了她,但她坚持要见您。还有…江董和夫人也打了很多电话过来,希望能和您谈谈。另外,媒体那边…似乎已经有风声了,公关部询问是否需要启动紧急预案?”

沈厌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深黑得如同宇宙的深渊,里面翻涌着陈默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让她闹。”沈厌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告诉保安,不准她踏入公司大楼一步。她愿意在雨里站着,就让她站着。江家的电话,一律不接。”

陈默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沈总。那…媒体方面?”

“压住。”沈厌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他们准备好,很快,会有更大的‘新闻’给他们。”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文件名赫然是“林叙 - 康诺生物科技”。

“陈默,”沈厌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声音低沉而清晰,“通知法务部的张律师,还有我们控股的‘磐石’审计事务所负责人,半小时后,顶层小会议室,紧急会议。另外,联系我们在药监局和几个核心医学期刊的关系,我需要他们随时待命。”

陈默心头猛地一跳。康诺生物,那是林叙的公司!他瞬间明白了沈厌的意图,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这不是简单的分手,这是一场战争,一场针对林叙的、蓄谋已久的毁灭性打击!他立刻收敛心神,肃然应道:“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陈默迅速转身离开,脚步又快又稳。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再次将喧嚣隔绝在外。

沈厌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林叙意气风发的照片上。照片里的林叙,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站在康诺生物崭新的研发大楼前,笑容自信,踌躇满志。他的公司刚刚完成C轮融资,估值惊人,距离敲响上市的钟声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沈厌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猎人终于锁定猎物致命弱点的、残酷的兴奋。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沈厌的声音平静无波,“‘捕鸟蛛’计划,提前启动。目标:康诺生物科技,林叙。我要他所有的‘黑匣子’,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毫无情绪起伏的男声:“收到。资料三十分钟后传输到您的安全服务器。‘蛛网’已就位。”

沈厌挂断电话,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尖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嗒嗒声。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场席卷一切的暴风雨,正在无声地酝酿。

第三章

顶层小会议室的灯光冷白而肃杀,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和文件截图。沈厌坐在长桌尽头的主位,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法务部的张律师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指着屏幕上的一份实验报告,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

“沈总,各位,请看这里。康诺生物去年重磅推出的抗癌新药‘诺生康’的核心三期临床数据,存在系统性、大规模的造假!”他切换了一张图表,上面用醒目的红色标注出异常点,“对照组和实验组的生存曲线,在关键节点被人为修改,凭空拉高了近15%的有效率!这是‘磐石’审计团队交叉比对原始实验记录、受试者病历和最终发表论文后得出的铁证!”

磐石审计的负责人,一个面容刻板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接口道:“不仅如此。我们深入调查了他们的原料供应链和生产线审计报告,发现他们用于生产‘诺生康’的一种关键中间体,长期从一家已被吊销GMP资质的黑作坊采购!成本低廉,但杂质严重超标!这是置患者生命于不顾!”

屏幕上切换出采购单据、黑作坊肮脏的生产环境照片,以及康诺内部刻意掩盖此事的邮件往来截图。邮件里,林叙的助理明确提到:“林总指示,成本控制优先,供应商资质问题‘内部处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欺诈,这是赤裸裸的犯罪!

张律师面色铁青,继续投下重磅炸弹:“还有更严重的!我们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康诺生物内部研发部门的部分加密通讯记录。”屏幕上出现几段经过处理的聊天记录,“他们私下在进行一种神经兴奋剂的改良研究,代号‘夜莺’。这种改良物具有极强的成瘾性和破坏性,远超现有管制药品!更可怕的是,有证据显示,部分实验室样品,已经通过非正规渠道流入了地下市场!”

屏幕上出现几张模糊但极具冲击力的照片:昏暗场所里,印着康诺生物内部批号的特殊包装药片,以及几张转账记录,收款方赫然关联着林叙一个远房表亲控制的空壳公司。

“林叙,”张律师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不仅是个骗子,更是个毒贩!他踩着患者的尸骨和法律的底线,为自己铺就通往资本市场的红毯!”

沈厌一直沉默地听着,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证据链,完整吗?”

“铁证如山!”张律师斩钉截铁,“原始数据、邮件、通讯记录、资金流向、实物证据…所有环节,全部闭环!随时可以提交给司法机关和监管部门!”

“很好。”沈厌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张律,立刻整理所有材料,实名举报康诺生物科技:1、新药研发数据造假;2、使用非法原料药;3、非法研发并流通管制类精神药物。药监局、证监会、公安经侦、还有那几家核心医学期刊…该送的地方,一个不漏。我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看到康诺的股票停牌公告。”

“明白!”张律师眼中燃起战意。

“磐石,”沈厌看向审计负责人,“配合张律,确保所有证据无缝衔接。同时,启动对康诺所有关联公司的穿透式审计,我要知道林叙每一分钱的去向。”

“是,沈总!”

“陈默,”沈厌最后看向自己的助理,“通知我们控股的几家媒体,准备好通稿。等官方公告一出,我要看到康诺的‘光辉事迹’铺满所有财经版和科技版的头条。标题要醒目,内容要详实,证据要清晰。另外,联系几家有影响力的患者维权组织,把‘诺生康’受害者的资料给他们。”

“是!我立刻去办!”陈默肃然领命。

“散会。”沈厌吐出两个字。

众人迅速起身,带着一种大战将至的凝重和隐隐的兴奋,鱼贯而出。会议室里只剩下沈厌一人。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依旧灯火辉煌的城市。雨已经停了,但夜色更浓。

他拿出手机,屏幕依旧被无数来自江烬和她家人的未接来电和哀求信息塞满。他面无表情地划掉所有通知,点开一个加密的监控软件。屏幕上分割出几个小画面,其中一个,清晰地显示着公司大楼外,风雨长廊的入口。

江烬果然还在那里。她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头发凌乱,昂贵的风衣被雨水打湿后皱巴巴地裹在身上,脸上是未干的泪痕和绝望的苍白。她抱着双臂,身体微微发抖,眼睛死死盯着大楼入口的方向,像一尊被遗弃的、破碎的玩偶。

沈厌看着屏幕里那个曾经让他倾注所有温柔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关掉监控画面,拨通了保安室的内部电话。

“门口那位江小姐,”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毫无感情,“如果她继续滞留,影响公司形象,直接报警处理。理由:扰乱公共秩序。”

说完,他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回桌上。转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风暴,已经登陆。而林叙和江烬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将开始天崩地裂。

第四章

康诺生物科技大厦,曾经象征着尖端科技与财富梦想的玻璃幕墙,此刻在清晨灰蒙蒙的天光下,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楼下,早已被闻风而动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对准了大门,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林总!请问对药监局和证监会的联合调查有何回应?”

“康诺数据造假是否属实?‘诺生康’是否真的害死了人?”

“林叙!有消息说你涉嫌制毒贩毒!请正面回答!”

“林总!你的股票已经跌停了!投资者损失惨重!你良心何在?”

尖锐的质问声透过紧闭的大门隐隐传来,像无数根针,扎进顶层总裁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昂贵的装饰品被砸碎。林叙像一头困兽,双眼赤红,头发凌乱,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被扯开。他对着电话疯狂咆哮,声音嘶哑:

“废物!都是废物!公关部是干什么吃的?!给我压下去!花多少钱都行!找关系!找最大的关系!……什么?联系不上?什么叫联系不上?!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向墙壁,昂贵的定制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助理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桌上的座机又响了,是前台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总…不好了!楼下…楼下有患者家属拉横幅了!说…说他们的亲人吃了‘诺生康’…人没了…要讨说法…记者全在拍……”

林叙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完了,全完了。上市梦碎,公司被查,身败名裂,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是谁?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手段如此狠辣精准,一击致命!

一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猛地跳进他混乱的脑海——沈厌!只有他!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动机!是因为江烬?因为那个雨夜?

就在这时,他放在备用手机上的加密邮箱,突然弹出一条新邮件提示。发件人匿名,标题只有冰冷的三个字:【看窗外】。

林叙心头狂跳,猛地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用力拉开厚重的遮光帘。

楼下,记者和患者家属的喧嚣之外,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地停在街对面。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但林叙知道,沈厌一定在里面!那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车窗,嘲弄地看着他此刻的狼狈和绝望!

一股混杂着恐惧、愤怒和最后一丝求生欲的邪火猛地窜上林叙的头顶。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助理的惊呼,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撞开试图阻拦的保安,冲进专用电梯,直降地下车库。

他开着自己的跑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出车库,一个急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猛地横在了那辆库里南的前方,死死堵住了去路。

记者们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镜头齐刷刷地调转过来。

林叙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完全没有了昔日精英总裁的风采。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库里南的驾驶座旁,无视周围闪烁的镜头和惊呼声,“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沈厌!沈厌!你出来!”林叙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他用力拍打着深色的车窗,“我知道是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我不该鬼迷心窍!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康诺!”

车窗纹丝不动,像一块冰冷的黑曜石。

林叙更慌了,他手忙脚乱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颤抖着举到车窗前,声音充满了卑微的乞求:“你看!你看!这是我的股权!康诺51%的股权!我都给你!无条件转让给你!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求你了沈厌!看在…看在我们曾经也算认识的份上!我给你磕头了!”

他说着,竟真的弯下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一下,又一下。卑微到了尘埃里。

周围的闪光灯亮成了白昼,记者们疯狂地按着快门,记录下这足以轰动全城的屈辱一幕——昔日风光无限的生物科技新贵,此刻像条丧家之犬,跪在对手车前磕头求饶。

库里南的后车窗,终于缓缓降下了一条缝隙。仅仅是一条缝隙。

沈厌冰冷的面容在缝隙后若隐若现。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跪在地上、额头沾着灰尘、狼狈不堪的林叙,如同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漠视。

林叙像是看到了希望,猛地抬起头,将那份股权转让书拼命往缝隙里塞:“沈厌!沈总!你收下!都给你!求你……”

“林叙。”沈厌的声音从缝隙里传出,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下,“你以为,我缺你这点沾着人血和毒品的脏钱?”

林叙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沈厌的目光掠过他手中那份可笑的转让书,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充满了无情的嘲弄。

“这才刚开始。”他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林叙的耳朵,“好好享受,你亲手给自己挖的坟墓。”

话音落下,车窗缝隙无声地升起,彻底隔绝了内外。黑色的库里南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向后倒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一个干脆利落的甩尾,绕开林叙那辆碍事的跑车,绝尘而去。只留下车尾气混合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以及漫天飞舞的、被车轮卷起的尘土,扑了跪在地上的林叙满头满脸。

林叙呆呆地跪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毫无价值的股权转让书,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周围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了他,快门声和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林总!沈厌刚才说了什么?”

“林总,下跪求饶是否意味着你承认了所有指控?”

“林总,请回答!……”

林叙猛地抬起头,脸上沾满灰尘和屈辱的泪水,眼神空洞而绝望。他看着库里南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手中那份被沈厌弃如敝履的转让书,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绝望的呜咽。

完了。彻底完了。沈厌要的,从来就不是钱。他要的,是把他林叙,彻底碾碎成泥。

第五章

林叙在沈厌车前下跪磕头、卑微求饶的照片和视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配合着康诺生物被药监局勒令停产、证监会立案调查、核心期刊撤稿、股价崩盘跌停等一系列毁灭性打击,“林叙”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从科技新贵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与“骗子”、“毒贩”、“刽子手”牢牢绑定。

而这场风暴的余波,不可避免地席卷到了另一个名字——江烬。

曾经,作为沈厌的未婚妻,江烬是无数人艳羡的对象。如今,她与林叙在“喜”字伞下拥抱的视频早已传遍网络,她成了这场惊天丑闻里最不堪的注脚,一个在婚礼前夕背叛未婚夫、投入骗子兼毒贩怀抱的愚蠢女人。她的社交账号被愤怒的网友攻陷,私信箱塞满了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闺蜜”们,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划清界限,甚至有人“不小心”爆出她过去的骄纵和虚荣。

江家,这个在本地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瞬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江父江振华苦心经营多年的“儒商”形象摇摇欲坠,公司的股价也受到牵连,开始阴跌。

江家别墅,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和窥探的目光。

“爸!妈!你们想想办法啊!”江烬哭得眼睛红肿,声音嘶哑,她抓着母亲李婉的手臂,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沈厌他疯了!他这是要逼死我!逼死我们全家啊!你们去找他!去求他!他以前最听你们的话了!”

李婉看着女儿憔悴不堪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但更多的是惶恐:“小烬…不是爸妈不帮你…沈厌他…他现在根本不接我们的电话啊!连你爸亲自去他公司,都被保安拦下来了,说…说沈总不见客……”

“不见客?!”江烬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他凭什么不见?!他毁了我!毁了我的婚礼!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连我们家他都不放过吗?!那个视频…那个视频是林叙他勾引我的!我是受害者啊!沈厌他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她扑到父亲江振华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爸!你是他长辈!你去跟他说!你去告诉他真相!他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江振华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他比女儿看得更清楚。沈厌的手段,狠辣、精准、不留余地。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江烬的背叛,这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沈厌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林叙和江烬,而是整个江家!

“够了!”江振华猛地掐灭烟头,低吼一声,声音带着疲惫和压抑的怒火,“哭!哭有什么用!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沈厌是什么人?你当他还是当年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毛头小子吗?!”

江烬被父亲的怒吼吓得一哆嗦,哭声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绝望的抽噎。

就在这时,江振华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他最得力的副总打来的。江振华心头一跳,立刻接起:“喂?老周,什么事?”

电话那头,副总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江董!不好了!出大事了!税务局、工商局、还有环保局的人…突然联合上门了!带着搜查令!说…说接到实名举报,要彻查我们公司近十年的账目、项目审批和环保排放!还有…还有几家合作多年的银行,刚刚同时通知我们,要提前收回贷款!说…说我们存在重大经营风险!江董!这…这怎么办啊?!”

江振华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机差点脱手掉在地上。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致命!税务、工商、环保、银行抽贷……这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绞杀!沈厌!一定是沈厌!

“稳住!先配合调查!我…我马上想办法!”江振华强作镇定地对着电话吼了一句,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刚挂断电话,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是秘书。

“江董!快看新闻!本地最大的财经论坛‘商海纵横’…刚刚爆出了我们公司几个旧城改造项目的黑料!有…有当年强拆的录音!还有…还有您…您和规划局王局私下交易的聊天记录截图!现在网上全炸了!都在骂我们是黑心开发商!吸血蛀虫!”

轰隆!

江振华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些被他深埋地底、以为早已腐烂的秘密…那些他以为用金钱和关系早已摆平的过往…竟然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被赤裸裸地挖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完了。江家…彻底完了。

“爸?爸你怎么了?”江烬看着父亲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惊恐地扶住他。

江振华猛地推开女儿,踉跄着后退几步,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抓住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基业,他引以为傲的江家…就在这短短几天内,被沈厌轻描淡写地、彻底地摧毁了!他甚至没有亲自露面!

“沈厌…沈厌…”江振华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几天后,一场针对江氏集团问题的联合新闻发布会在相关部门的主持下召开。无数镜头对准了主席台。

当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江振华手腕上时,现场一片哗然,闪光灯亮如白昼。江振华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背脊佝偻,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被带走前,浑浊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似乎想找到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身影,最终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镜头。

这一幕,被无数媒体同步直播了出去。

江家别墅里,江烬和她母亲李婉瘫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上父亲被铐走的画面,如同两尊失去灵魂的泥塑。李婉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江烬没有哭,也没有动。她只是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看着父亲被押上警车的背影,看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关于江家种种黑幕的触目惊心的标题。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冻僵了她的血液,也冻僵了她的大脑。

直到这一刻,看着父亲锒铛入狱,看着家族基业轰然倒塌,看着母亲晕倒在地,看着自己从云端彻底跌入泥沼,万劫不复……她才真正地、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那个曾经对她温柔备至、有求必应的沈厌,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他的怒火,足以焚毁她和她身边所有人的整个世界。

“沈…厌…”江烬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吐出这个名字,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和一丝迟来的、巨大的悔恨。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第六章

曾经预定举办世纪婚礼的“云顶花园”酒店,此刻已是一片狼藉的废墟。精心布置的鲜花拱门被粗暴地推倒,娇嫩的花瓣零落成泥,被踩踏得面目全非。象征着纯洁爱情的白纱缠绕在断裂的罗马柱上,沾满了灰尘。印着“沈厌&江烬”名字和照片的巨幅迎宾海报,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沈厌的半边脸被撕掉,只剩下江烬笑容灿烂的半张脸,在风中凄凉地飘荡,显得格外诡异和讽刺。

巨大的水晶吊灯碎了一地,玻璃碴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油漆和残花败叶混合的颓败气息。这里不再有丝毫浪漫和喜庆,只剩下被遗弃和毁灭后的死寂。

沈厌独自一人,站在这片象征着他爱情坟墓的废墟中央。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潭,只有微微抿紧的薄唇,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他身后,跟着一个扛着专业直播设备的团队,动作迅速而安静地架设着机器,调整着灯光和角度。强光打亮,将这片废墟和废墟中央的沈厌,清晰地呈现在镜头前。

陈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到沈厌身边,低声道:“沈总,平台已经开通,预热推送发出去了。标题是:‘沈厌的礼物’。现在…在线人数正在以几何级数飙升。”

沈厌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平板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预览。无数带着震惊、好奇、幸灾乐祸、甚至是对江烬和林叙恶毒诅咒的文字飞速掠过。

“开始吧。”沈厌的声音平静无波。

直播信号瞬间接通。

几乎在画面亮起的同一秒,直播间的弹幕就彻底爆炸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卧槽!真是沈厌!这是在婚礼现场?怎么成这样了?】

【废墟直播?!这操作太狠了!前排吃瓜!】

【沈总牛逼!渣男贱女活该!】

【江婊呢?林狗呢?出来受死!】

【沈总看看我!我要给你生猴子!虐渣太帅了!】

【这地方…看着好凄凉,沈总心里也不好受吧?】

【楼上圣母滚!背叛者就该下地狱!沈总干得漂亮!】

沈厌没有看镜头,也没有看弹幕。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废墟最深处,那面唯一还勉强矗立着的、巨大的背景墙。墙上,原本镶嵌着一个由无数玫瑰和灯带组成的、流光溢彩的巨大“囍”字。如今,玫瑰早已枯萎凋零,灯带也断裂熄灭,只剩下那个用特殊金属材质打造的、足有一人高的“囍”字框架,孤零零地挂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的墓碑。

沈厌迈开脚步,皮鞋踩在碎玻璃和瓦砾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在空旷死寂的废墟里回荡。直播镜头紧紧跟随着他。

他走到那面墙下,仰头看着那个巨大的“囍”字。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框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

然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弹幕疯狂滚动的喧嚣中,沈厌猛地用力!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通过高灵敏度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直播间!那是强力胶带被硬生生从墙面上撕扯下来的声音!

只见沈厌的手稳稳地抓住“囍”字框架的一个角,手臂肌肉绷紧,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力量,将这个象征着婚姻与承诺的巨大符号,从斑驳的墙面上,一点点地、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

【啊啊啊!撕下来了!撕得好!】

【这声音…听着太解恨了!】

【沈总手撕渣女!物理意义上的!】

【爽!就该这样!让那个贱人看看!】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年度解气名场面预订!】

金属框架与墙面粘连的胶带被彻底撕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巨大的“囍”字被沈厌单手拎在手中,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转过身,面对着镜头。手中拎着那个沉重的、扭曲的“囍”字,如同拎着一件战利品,又像拎着一具耻辱的尸体。

直播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燃烧着一种东西——那不是悲伤,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快意!一种大仇得报、亲手将仇敌碾入尘埃的极致畅快!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穿透镜头,仿佛能直接看到屏幕另一端,那个正陷入无边恐惧和绝望的女人。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而锐利的弧度。

“江烬。”沈厌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网络,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这份迟到的‘新婚礼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手中那个扭曲的“囍”字,又缓缓抬起,直视镜头,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审判。

“喜欢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臂猛地发力,将手中那个沉重的金属“囍”字,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狠狠地、决绝地砸向地面!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废墟中炸开!金属框架砸在坚硬的地砖上,瞬间扭曲变形,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久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声巨响之后,彻底陷入了疯狂!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瞬间将整个屏幕完全淹没!

【喜欢!!!太喜欢了!!!】

【沈总霸气!!!渣女配得上这礼物!】

【解气!太他妈解气了!看得我热血沸腾!】

【报应!这就是报应!江婊活该!】

【林狗呢?下一个是不是轮到林狗了?期待!】

【沈厌!真男人!这复仇教科书级别!】

【报应!报应!报应!】

【报应!报应!报应!】

【报应!报应!报应!】

最后两字,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统一了阵线,成千上万条“报应”如同汹涌的红色潮水,疯狂地刷满了整个直播屏幕,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那是一种来自公众最直接、最汹涌的审判和唾弃!

沈厌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扭曲变形的“囍”字残骸,头顶是刺目的灯光,周围是疯狂滚动的、宣告着“报应”的弹幕洪流。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毁灭的气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带着铁锈般腥甜味道的畅快感,如同最炽烈的岩浆,猛地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酝酿了太久、最终以最猛烈方式释放出来的极致快意!它冲刷掉了一切残留的阴霾和痛楚,只剩下纯粹的、灼热的、掌控一切的强大力量感!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阴郁彻底消散,只剩下如同寒星般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彻底绽开,形成一个清晰而锐利的、带着血腥味的胜利笑容。

爽快。无与伦比的爽快。

第七章

直播结束的瞬间,“沈厌废墟撕囍”的词条如同核弹般引爆了所有社交平台,热度碾压一切娱乐八卦和社会新闻。那一声刺耳的“滋啦”和最后震耳欲聋的“哐当”,配合着沈厌冰冷质问“喜欢吗?”的画面,被制作成无数短视频和动图,病毒式传播。全网沸腾,舆论彻底一边倒。

【年度最爽复仇!没有之一!沈厌YYDS!】

【撕得好!渣女就该钉在耻辱柱上!那个囍字就是她的墓碑!】

【江婊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晚了!】

【林狗呢?沈总下一个目标是不是他?期待林狗的下场!】

【报应!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沈总干得漂亮!】

【只有我觉得沈总最后那个笑…又冷又帅又可怕吗?爱了爱了!】

【江家彻底凉了,林叙也完了,沈总这手段…狠人!真狠人!】

“报应”二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牢牢焊死在了江烬和林叙的名字上。他们的社交账号早已被平台封禁,但关于他们的扒皮贴、嘲讽段子、恶搞P图却层出不穷,成了全网狂欢的素材。江烬和林叙,彻底社会性死亡。

而此刻,江烬正躲在一间廉价、肮脏、弥漫着霉味和劣质烟味的小旅馆房间里。窗帘拉得死死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惨白如鬼、布满泪痕和惊恐的脸。她蜷缩在墙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

手机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沈厌直播的录屏片段。那刺耳的撕扯声,那巨大的砸落声,沈厌冰冷的目光和那句“喜欢吗?”,还有那满屏疯狂刷过的、血红色的“报应”弹幕……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切割、炙烤!

“啊——!”她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将手机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手机屏幕瞬间碎裂,黑了下去。

但脑海里的画面和声音,却更加清晰,更加刺耳!沈厌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冰冷地缠绕着她,让她无处遁形。那满屏的“报应”,如同无数双充满鄙夷和恶毒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死死地盯着她!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林叙…是林叙他勾引我的…”江烬抱着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眼泪汹涌而出,“沈厌…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这样对爸爸…”

她想起父亲被铐走时那绝望灰败的脸,想起母亲晕倒时那毫无生气的样子,想起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沼、被所有人唾弃的处境……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后悔了,从未有过的后悔!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不会踏进那家书店一步!她宁愿从未认识过林叙!

就在这时,破旧的房门被“砰砰砰”地用力敲响,声音粗暴而急促,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威胁感。

“开门!江小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烬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是记者?还是…讨债的?江家倒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些曾经被江家压下去的矛盾,被江家得罪过的人,此刻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围了上来!

“不开门是吧?”门外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狠厉,“江振华欠我们龙哥的钱,连本带利三千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你以为躲在这老鼠洞里就没事了?再不开门,老子就砸了!”

“砰!砰!”沉重的踹门声响起,薄薄的木板门剧烈地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江烬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缩到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身体抖得像筛糠。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越收越紧。她无处可逃了。沈厌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连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缝隙,都被彻底堵死。

而城市的另一端,另一处更为隐蔽的藏身之所——一个位于老旧小区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地下室里,弥漫着更浓重的绝望和疯狂。

林叙像一头真正的困兽,在狭窄、潮湿、堆满垃圾和空酒瓶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他头发油腻打绺,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身上昂贵的衣服早已变得酸臭破烂。康诺生物完了,他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甚至他偷偷转移出去的最后一点救命钱,也被沈厌的人精准地截获。他成了真正的丧家之犬,被黑白两道同时追捕。

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是一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同样在循环播放着沈厌的直播录屏。看着沈厌站在废墟上,如同君王般接受着万众的膜拜和“报应”的欢呼,看着那个被撕下砸烂的“囍”字,林叙的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和疯狂!

“沈厌…沈厌!”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拳头狠狠砸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带血的印子,“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极度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最终扭曲成了最疯狂的杀意。一个玉石俱焚的念头,在他被仇恨彻底吞噬的大脑中滋生、膨胀。

他猛地扑到墙角,疯狂地扒开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从最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物体。他颤抖着手,一层层剥开油布。

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

那是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猎枪。粗糙,危险,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林叙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把枪,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疯狂、绝望和病态快意的扭曲笑容。

“沈厌…你让我下地狱…”他抚摸着冰冷的枪管,声音嘶哑如同恶鬼,“那我就拉着你…一起下去!”

第八章

夜色浓稠如墨,冰冷的雨丝再次飘落,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湿冷的寂静之中。沈厌的座驾,那辆线条冷硬、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黑色库里南,平稳地驶出灯火辉煌的市中心,拐上通往近郊半山别墅区的盘山公路。车窗外,城市的喧嚣迅速褪去,只剩下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的沙沙声和雨刮器规律的摆动声。

车内温暖而安静,隔绝了外界的寒意。沈厌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陈默坐在副驾驶,正低声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沈总,江烬那边,追债的人已经‘找到’她了,在城西一家小旅馆。动静闹得很大,警察也去了,够她焦头烂额一阵子。她母亲李婉受了刺激,住院了,情况不太好。”陈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林叙那边,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最后消失在那片老城区的地下管网附近,像只钻洞的老鼠。他手里…可能有点‘硬货’。”陈默的语气微微加重。

沈厌依旧闭着眼,只是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两个陌生人的消息。复仇的快意如同烈酒,余韵仍在血液里奔涌,带来一种掌控一切的强大和冰冷。江烬的狼狈,林叙的穷途末路,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亲手导演的剧本。结局已定,剩下的,不过是看着猎物在陷阱里徒劳挣扎,增添一点微不足道的余兴。

车子驶入别墅区,沿着幽静的山路向上。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在雨夜中显得影影绰绰,如同蛰伏的巨兽。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晕开,能见度很低。

就在库里南即将拐过一个视野受限的急弯时——

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猛地从路边浓密的灌木丛中窜出!他浑身湿透,衣服破烂,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遮不住那双在车灯照射下闪烁着疯狂红光的眼睛!正是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林叙!

他手里,赫然端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粗粝狰狞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死死对准了库里南的后车窗!沈厌所在的位置!

“沈厌!去死吧!!!”林叙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充满无尽恨意的咆哮,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如同惊雷炸响!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炮击般的巨响,撕裂了雨夜的宁静!巨大的后坐力让林叙本就虚脱的身体猛地向后踉跄!

然而,预想中车窗爆裂、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未出现!

就在枪口喷出火焰的瞬间,库里南那看似普通的深色车窗,猛地爆发出数道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蓝色电弧!子弹撞击在车窗上,发出“铛”的一声刺耳锐响,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合金!特制的防弹玻璃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蛛网般的白痕!

子弹被巨大的动能弹开,斜斜地射入路边的树干,炸开一大片木屑!

“什么?!”林叙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他这拼死一搏的绝杀,竟然连沈厌的车窗都没打破?!

就在他愣神的这电光火石之间,库里南的驾驶座和后座车门几乎同时弹开!

两道矫健如猎豹般的身影闪电般扑出!动作迅猛、精准、带着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正是沈厌的贴身保镖!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在林叙开枪的瞬间就已做出了反应!

其中一人如同鬼影般贴近,一记凌厉的手刀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砍在林叙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林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脱力,猎枪脱手飞出,掉落在湿漉漉的路面上。

另一名保镖的攻势接踵而至!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轰在林叙的胸口!

“噗!”林叙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被踹得离地飞起,口中喷出一蓬血雾,重重地砸在几米外的山体护坡上,又像一滩烂泥般滑落下来,瘫在泥水里,只剩下痛苦的抽搐和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从林叙窜出开枪,到被制服瘫倒,不过短短两三秒钟。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直到这时,库里南的后车门才被缓缓推开。

沈厌不紧不慢地下了车。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甚至连西装外套的扣子都一丝不苟地系着,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他走到瘫在泥水里、如同死狗般的林叙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雨水冲刷着林叙脸上的血污和泥泞,露出那双因为剧痛和彻底绝望而涣散的眼睛。

一名保镖捡起那把掉落的锯短猎枪,检查了一下,走到沈厌身边,低声道:“沈总,枪处理过了,只有一发子弹。他应该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这一枪上了。”

沈厌的目光扫过那把粗糙危险的凶器,又落回林叙身上,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只肮脏的、垂死的虫子。

“就这?”沈厌的声音在雨夜里响起,带着一种极致的轻蔑和嘲弄,清晰地钻进林叙的耳朵,“林叙,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比任何肉体上的打击都更让林叙感到崩溃。他最后的疯狂,他赌上性命的最后一搏,在沈厌眼中,竟然如此不堪,如此可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想说什么,却只有血沫不断涌出。

沈厌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他转身,对保镖吩咐道:“报警。持枪杀人未遂,证据确凿。告诉警方,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个人,出现在任何阳光能照到的地方。”

“是,沈总!”保镖沉声应道。

沈厌迈步,走向自己的座驾。自始至终,他的步伐沉稳,呼吸平稳,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门关上,将冰冷的雨水和身后林叙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彻底隔绝。

库里南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平稳地驶离这片刚刚结束闹剧的山路。车灯划破雨幕,驶向半山那座灯火通明、如同堡垒般安全的家。

后座上,沈厌靠进柔软的座椅里,缓缓闭上眼睛。嘴角,那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再次清晰地浮现。

林叙的枪声,没有带来丝毫恐惧,反而像是一曲激昂的终章鼓点,将这场复仇盛宴推向了最高潮。那子弹撞击防弹玻璃的脆响,林叙绝望的哀嚎,保镖干脆利落的制服……每一个细节,都如同最醇厚的美酒,在他心头激荡,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掌控生死的极致快意。

危险?不,那只是为他精心编排的剧本,增添了一个微不足道却足够精彩的注脚。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看着仇敌在绝望中疯狂,在疯狂中彻底毁灭,这才是复仇最甘美的滋味。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雨夜的寒意。沈厌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只剩下胜利者俯瞰战场的冰冷与满足。

第九章

厚重的雕花大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雨夜的湿冷和山路上残留的血腥气彻底隔绝。别墅内温暖如春,柔和的灯光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雪松香氛。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笼罩在雨幕中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在远处朦胧闪烁,如同散落的星辰。

沈厌脱下沾了些许雨水的西装外套,随手递给无声迎上来的管家。他步履沉稳地穿过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客厅,走向位于别墅深处、视野最为开阔的书房。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实木,推开时只发出轻微的声响。里面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一盏造型简约的台灯散发着温暖而集中的光芒,照亮了桌面一隅。巨大的落地窗外,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滑落,将窗外的夜色晕染成一片流动的光影。

沈厌没有立刻坐下。他走到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玻璃上映出他挺拔的身影和沉静的面容。窗外,城市的灯火在雨幕中显得迷离而遥远,如同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此刻正因他掀起的风暴而喧嚣沸腾。

他不需要去看手机,也能想象此刻网络上的盛况。林叙持枪当街刺杀未遂、被当场擒获的消息,配合着之前康诺的惊天丑闻和他废墟直播的余波,必然已经掀起了新一轮的滔天巨浪。林叙的名字,将彻底和“疯子”、“杀人犯”绑定,永世不得翻身。江烬,也将在她父亲入狱、家族破产、自身被追债和被全网唾弃的泥潭里,彻底沉沦。

所有的仇敌,都已用他们最不堪的方式,被他亲手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洪流在沈厌的胸腔中奔涌、激荡。那不是简单的喜悦,而是一种更为深沉、更为磅礴的满足感。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亲眼看着自己的战略一步步完美实现,将敌人精心构筑的堡垒彻底碾为齑粉;如同一位高明的猎手,看着掉入陷阱的猛兽在绝望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徒劳地咆哮。

每一步棋,都精准地落在它该落的位置。每一个对手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被他巧妙地引导利用。从收到那条匿名彩信开始,愤怒被瞬间冰封,转化为绝对冷静的杀意。取消婚礼、发送视频,是斩断过往,宣告战争开始。针对林叙的“捕鸟蛛”计划,层层剥开康诺光鲜的外衣,露出其下腐烂的脓疮,将林叙从云端拽入地狱。对江家的清算,精准打击其根基,让江振华锒铛入狱,让江烬失去最后的庇护所,彻底沦为丧家之犬。废墟上的直播,则是将这场复仇推向高潮的公开处刑,用最震撼的方式宣告他们的“报应”。而林叙最后的疯狂刺杀,不过是这场宏大复仇交响曲中,一个意料之中、且被完美化解的、充满讽刺意味的休止符。

他掌控着一切。掌控着信息,掌控着资源,掌控着对手的命运。看着他们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挣扎、崩溃、最终毁灭,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掌控感,带来的快意,远胜于任何肤浅的欢愉。

沈厌缓缓转过身,走到宽大的书桌后。他没有坐下,而是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遥控器,轻轻一按。

书房一侧的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一个隐藏的、恒温恒湿的展示柜。柔和的灯光亮起,照亮了柜中唯一陈列的物品——那枚被他在废墟上亲手撕下、砸得扭曲变形的巨大金属“囍”字。

此刻,它被精心地固定在一个黑色的天鹅绒底座上。扭曲的框架,断裂的边角,凹陷的表面,甚至上面还沾着一点来自废墟的灰尘……所有的破损和不堪,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没有进行任何修复。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这件“残骸”呈现出一种诡异而震撼的美感,像一件现代主义的残酷艺术品。

沈厌走到展示柜前,隔着冰冷的玻璃,静静地凝视着这件独一无二的“战利品”。灯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里面冰冷而璀璨的光芒。

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轻轻描摹着那个扭曲的“囍”字轮廓。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冷和那场毁灭风暴的余温。

“结束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可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的喟叹。

没有空虚,只有一片澄澈的清明和强大。过往的背叛和伤痛,如同被烈火烧尽的野草,只余下肥沃的灰烬,滋养着他内心更加强大的力量。他亲手斩断了腐朽的过去,用仇敌的毁灭为自己加冕。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

“陈默。”沈厌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决断,“通知集团所有董事和高管,明天上午九点,顶层一号会议室,召开战略会议。议题:集团未来五年的全球扩张计划。”

“是,沈总!”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他知道,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锐意进取的沈厌,彻底回来了。不,是比以往更加强大,更加不可阻挡!

沈厌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展示柜中那件象征着彻底胜利的“艺术品”,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按动遥控器。墙壁无声地合拢,将那个扭曲的“囍”字重新隐入黑暗。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推开了一扇窗。清冷湿润的空气夹杂着雨后的清新,瞬间涌入。天边,厚重的云层正在悄然散开,一丝微弱的、金色的晨曦,顽强地刺破了黑暗的帷幕,染亮了远方的天际线。

新的一天,开始了。

沈厌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新生气息的空气,感受着那蓬勃的力量在胸腔中充盈。他微微眯起眼,迎着那缕破晓的晨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晰而锐利的弧度。

那笑容里,不再有冰冷,不再有嘲弄,只剩下纯粹的、属于胜利者的、俯瞰新征途的自信与强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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