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5-07-06 15:35:25
凌墨被妻子和奸夫推下悬崖。
在殡仪馆冷柜中重生,获得触碰预见他人死亡的能力。
他预见岳母将死于美容针过敏,管家会噎死在私吞的鱼翅宴上。
家族会议中,他当场指出堂弟三日后飙车身亡的惨状。
当众掌掴羞辱他的奸夫:“你死时会更痛。”
商业谈判时,他微笑告知对手心脏病突发倒地的确切时间。
所有预见一一应验,仇敌在恐惧中接连暴毙。
凌墨端坐财团之巅,指尖轻叩桌面:
“诸位死亡将至的风景……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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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闪电像一柄惨白的巨斧,狠狠劈开沉甸甸的夜幕。
雷声滚过的瞬间,苏晚晴那只保养得宜、指甲精心修剪过的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重重按在凌墨的后背上。
冰冷,带着悬崖边特有的湿滑水汽。
力量极大。
凌墨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脚下湿滑的岩石瞬间失去了依托,耳边只剩下自己骤然拔高的心跳,以及苏晚晴身边那个男人——陈锋——压抑在喉咙里,却又清晰无比的一声冷笑。
“废物,碍事!”
声音被狂暴的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凌墨瞬间空白的大脑。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
冰冷、黏腻的雨点疯狂抽打着脸颊,生疼。
整个世界在眼前疯狂地旋转、颠倒。
嶙峋狰狞的黑色崖壁。
崖底幽深得如同巨兽咽喉、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还有悬崖边缘,那两道迅速变得渺小、模糊的身影。苏晚晴依偎在陈锋怀里,两人冷漠地俯视着这场急速下坠的死亡演出,像在看一幕与己无关的戏剧。
没有惊惶。
没有呼喊。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平静。
凌墨最后残存的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和彻骨的绝望彻底吞没。
**2**
绝对的、沉甸甸的黑暗。
冰冷,坚硬,带着一种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的混合气味,死死地包裹着他。
仿佛被浇筑在一块巨大的寒冰里。
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像是要撕裂冻僵的肺叶。冰冷的空气艰难地挤进喉咙,带着浓重的、死亡特有的陈腐气息。
这里是……哪里?
地狱的冰窖?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碎片,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拼凑。
他记得悬崖。
记得苏晚晴冰冷的手。
记得陈锋那声淬毒的冷笑。
记得身体砸向大地时,那瞬间爆发、足以碾碎灵魂的剧痛,和骨头碎裂的可怕闷响。
他应该死了。
死得透透的。
可为什么……还能感觉到这深入骨髓的冷?这禁锢身体的坚硬?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光线,极其艰难地,从极其狭窄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不是天堂的圣光。
是……惨白、毫无温度的顶灯?
伴随着光线,还有一些极其模糊、像是隔着厚重墙壁传来的声音。交谈声?脚步声?还有……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嗡震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因为这震动而微微抽搐。
“咳……咳咳……”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闷地回响。
外面模糊的说话声骤然停止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几秒后,一阵短促的、带着极度惊骇的抽气声响起,紧接着是脚步慌乱后退、撞到什么东西的乒乓乱响。
“活…活了?!冷柜里那个……那个坠崖的……他…他在动?!在咳嗽?!”
“诈尸?!不可能!快…快叫张主任来!快啊!”
惊恐的尖叫穿透了金属的阻隔,刺耳无比。
凌墨混沌的意识被这尖叫狠狠刺了一下。
冷柜?!
他猛地抬起沉重无比、仿佛灌了铅的手臂,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推向头顶那片冰冷、坚硬的黑暗。
“哐——!”
一声沉闷刺耳的金属摩擦巨响,骤然撕裂了停尸间里粘稠的死寂。
沉重的冷柜抽屉,被他从内部,硬生生地推开了一道足以探出头的缝隙!
更加强烈、更加惨白的光线涌了进来,刺得他双眼生疼。
他眯起眼,适应着光线。
眼前是几个穿着惨白制服、面无人色的工作人员,正挤在门口,如同见了世间最恐怖的厉鬼,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已经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死亡的气息,还有……浓烈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凌墨挣扎着,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
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他的肋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那身被推下悬崖时穿的、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此刻沾满了泥泞、草屑和……大片大片早已凝固、呈现出暗褐色的血迹。布料多处撕裂,露出底下同样伤痕累累的皮肤。
但诡异的是,本该支离破碎的骨头……似乎完好无损?
本该血肉模糊的伤口……此刻虽然依旧狰狞,却诡异地呈现出一种……正在快速愈合的状态?皮肤下的肌肉纤维似乎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下蠕动着、重新连接。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那里曾重重撞击在突出的岩石上,颅骨碎裂的剧痛是他意识湮灭前最后的记忆。
指尖触到的,是皮肤。完整的皮肤。微微凹陷,带着新肉生长的麻痒感,却没有任何骨头碎裂的痕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冲进了他的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色彩、尖锐的噪音、濒死的惨叫……瞬间塞满了他的意识!
他痛苦地抱住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混乱的信息流中,一个冰冷、无机质、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清晰地烙印下来:
【死亡回响,已激活。】
【宿主凌墨,绑定成功。】
【能力:通过物理接触,可预见目标个体未来死亡场景片段。预见清晰度及时间跨度,随宿主意志及与目标关联强度浮动。】
预见……死亡?
凌墨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明。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之前的茫然和痛苦已被一种极致的、冻结灵魂的寒意取代。
目光缓缓扫过门口那几个抖如筛糠、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工作人员。
最终,定格在那个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的年轻人身上。
凌墨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令人骨髓发冷的弧度。
他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空气,遥遥指向那个年轻人。
指尖还残留着冷柜的寒意。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停尸间的死寂:
“你……”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
“死于……二十七天后……深夜……酒后驾车……冲下高架桥……颅骨……粉碎。”
年轻人猛地一颤,眼睛瞬间翻白,彻底晕死过去。
旁边的老员工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看向凌墨的眼神,只剩下纯粹的、面对非人存在的恐惧。
凌墨收回手指,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血污的手掌。
指关节用力握紧。
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预见死亡……
苏晚晴……陈锋……
还有苏家那一张张虚伪、刻薄、将他视作尘埃的嘴脸……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停尸间惨白的灯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燃烧,却又冰冷得足以冻结地狱之火。
**3**
雕花的黑色铁艺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苏家宅邸那铺着昂贵大理石、被精心修剪的花木环绕的前庭。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三层高的挑空大厅垂下,将奢华与冰冷一同倾泻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氛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凌墨踏上了这片曾经让他步步小心的土地。
身上还是那套从殡仪馆穿出来的、沾着泥泞和暗褐色血污、多处撕裂的昂贵西装。头发凌乱,脸颊上带着未完全愈合的擦伤。与这里光洁如镜的地面、一尘不染的装饰格格不入。
他像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污点。
一个不该存在的幽灵。
“站住!”
一声尖利刻薄、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的呵斥,像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管家王福,那个在苏家待了二十多年、永远穿着笔挺黑西装、梳着一丝不苟油头的干瘦老头,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通往主宅的台阶前。他皱着眉头,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凌墨,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误入豪宅的肮脏野狗。嘴角向下撇着,形成一个极其鄙夷的弧度。
“凌墨?你…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还活着?”王福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惊诧和驱赶的意味,“晦气!真是晦气!苏家什么门第?是你这种样子能进来的地方吗?滚出去!立刻!马上!别把外面的脏东西带进来冲撞了夫人小姐!”
几个穿着统一制服、身材高大的保镖,无声地从廊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眼神不善地围拢,形成一道压迫性的人墙。
凌墨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一下。
他径直走到王福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古龙水和……一种淡淡的、隔夜鱼腥气混合的味道。
他沾着泥污血渍的、冰冷的手,在王福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极其自然地抬起,轻轻搭在了老管家那梳理得油光发亮、一丝不苟的头发上。
动作很轻。
甚至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王福浑身一僵,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从被触碰的头皮瞬间炸开,沿着脊椎一路窜到脚底!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想尖叫。
但晚了。
就在凌墨指尖触碰到他发丝的刹那——
一幅清晰得如同高清电影的画面,猛地撞进了凌墨的脑海!
画面里依旧是这栋奢华的宅邸。
但背景是深夜,灯光调得很暗。
一间装饰着红木家具、弥漫着浓郁参汤和海鲜味道的、显然是王福私人休息室的地方。
王福穿着丝绸睡衣,满面油光,带着一种贪婪满足到极致的亢奋。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铺着白色餐巾的小圆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青花瓷餐具,中央是一个硕大的、冒着热气的紫砂炖盅。
他正用一把纯银的勺子,迫不及待地从炖盅里舀起满满一大勺黏稠、晶亮的东西——上等的金钩鱼翅,浓汤金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贪婪地张开嘴,几乎是将那一大勺滚烫的鱼翅囫囵吞了进去。
然后,画面骤然定格!
王福脸上的满足瞬间凝固,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痛苦取代!
他猛地丢开勺子,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球因为窒息而可怕地暴突出来!嘴巴徒劳地大张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抽气声!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地、扭曲地抽搐!
他肥胖的身体从椅子上滚落,撞翻了小圆桌。
昂贵的瓷器摔得粉碎。
黏稠的鱼翅浓汤和那些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食材,泼洒在他昂贵的丝绸睡衣上,泼洒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像一滩烂泥般在地上剧烈地痉挛,双腿乱蹬,喉咙里最后一点空气被彻底堵死。那张平日里惯会看人下菜碟、写满势利的老脸,迅速涨成可怕的紫黑色。
最终,一切挣扎停止。
他圆睁着暴突的、失去焦距的双眼,大张着嘴,僵死在那片狼藉之中。身下,是打翻的鱼翅浓汤和碎裂的瓷片。
画面消散。
整个过程,在凌墨的“死亡回响”中,不过短短数秒。
现实里,凌墨的手已经从王福的头上收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那瞬间的寒意而脸色微微发白、但很快又恢复嫌恶表情的老管家,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具已经标注好死亡时间的尸体。
“王管家,”凌墨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王福和那几个保镖的耳中。
“下周三,深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福那保养得宜、此刻却显得有些僵硬的手上。
“你私藏的那盅‘孝敬’自己的顶级金钩鱼翅,很肥美。”
王福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那盅鱼翅……那是他昨天才偷偷扣下、藏在自己小厨房里的!连厨子都不知道!这个废物…这个死人…怎么会知道?!
凌墨的声音继续,像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切割着王福的神经。
“可惜,你太心急了。”
“滚烫的汤汁裹着鱼翅卡进气管的感觉……”
凌墨微微歪了下头,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窒息而死的滋味,会比你现在想象的……痛苦一万倍。”
“砰!”
王福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肥胖的身体重重地瘫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浑身筛糠般剧烈地颤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咙,仿佛那致命的鱼翅已经卡在了里面,脸色由惨白迅速转向一种濒死的青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看向凌墨的眼神,只剩下无边的、如同凝视深渊恶鬼的恐惧!
那几个围拢过来的保镖,也被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面面相觑,握着警棍的手心全是冷汗,再不敢上前半步。
凌墨看也没看地上瘫成一滩烂泥的王福。
他抬脚,迈过那具因恐惧而失禁、散发出骚臭的身体。
沾着泥污和血渍的鞋底,踩在光洁如镜的昂贵大理石地砖上,留下一个清晰、刺目的污痕。
他径直走向那灯火通明、却散发着比停尸间更冰冷气息的苏家主宅。
**4**
沉重的红木雕花会议室大门被推开时,里面鼎沸的人声和刻薄的讥笑像潮水一样涌出,瞬间又因为门口出现的身影而诡异地凝滞了一下。
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旁,坐满了苏家的核心成员和几位手握实权的高管。主位上,坐着苏晚晴的母亲,林美凤。她保养得宜,穿着香奈儿的套装,脖子上戴着硕大的翡翠项链,手里端着一杯英式红茶,眼皮微抬,扫向门口的目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垃圾般的嫌恶。
苏晚晴坐在林美凤左手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如同不染尘埃的仙子。看到凌墨,她细长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只剩下漠然。仿佛门口站着的,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的右手边,紧挨着坐的,正是陈锋。一身笔挺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志得意满的微笑。看到凌墨这副狼狈不堪、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爆发。
“噗!我的天!这是谁啊?咱们苏家什么时候改收容所了?乞丐也能随便闯进来?”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染成金色的年轻男人夸张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他是苏晚晴的堂弟,苏明浩,有名的纨绔子弟。
“哟,这不是我们苏家的‘乘龙快婿’凌墨吗?啧啧啧,这副尊容……是刚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还是被人揍得连妈都不认识了?”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苏晚晴的二叔苏国栋,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的刻薄像淬了毒。
“保安呢?王福呢?干什么吃的!让这种东西闯进来污了大家的眼!”一个珠光宝气的胖妇人尖声叫道,她是苏晚晴的三姑苏国芳。
哄笑声,讥讽声,刻薄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苍蝇,瞬间将凌墨包围。
林美凤放下茶杯,瓷器磕碰在托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里的嘈杂稍稍降下去一点。她看着凌墨,用一种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的口吻:“凌墨,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立刻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更别给晚晴丢脸。”
苏晚晴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小口啜饮着,眼皮都没再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陈锋则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像是在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他看向凌墨的目光,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愉悦。
凌墨站在门口,承受着所有恶意的目光和言语。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羞耻。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在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玩味。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写满优越、鄙夷和幸灾乐祸的脸。
最终,定格在笑得最夸张、最肆无忌惮的苏明浩身上。
这个染着金发、穿着粉色西装的纨绔,此刻正指着凌墨,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你们看他那眼神!像条被踩了尾巴的野狗!怎么?废物,不服气啊?还想咬人不成?来啊!咬我啊!哈哈哈……”
就在苏明浩笑得最开怀、唾沫星子横飞的瞬间。
凌墨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几步就穿过会议室门口到苏明浩座位之间的空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站在了苏明浩的面前。
苏明浩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残留着夸张的笑容,眼神却因为凌墨突然的迫近而闪过一丝错愕和本能的慌乱。
凌墨沾着泥污和干涸血渍的手,极其自然地抬起,轻轻拍了拍苏明浩那身骚包粉色西装的肩膀。
动作随意得如同老友打招呼。
指尖触碰到昂贵面料的刹那——
死亡回响,发动!
一幅充满速度与毁灭气息的画面,瞬间涌入凌墨脑海!
深夜。盘山公路。引擎疯狂的咆哮撕裂寂静。刺眼的氙气大灯切割着浓重的黑暗。一辆改装过的、颜色极其扎眼的亮黄色兰博基尼跑车,如同失控的野兽,在狭窄的山路上狂飙!
驾驶座上,正是苏明浩!他满脸病态的兴奋潮红,眼神狂乱,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竟然还举着一瓶开了盖的昂贵洋酒,对着嘴猛灌!副驾驶上坐着一个衣着暴露、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的年轻女人。
车速表疯狂地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数字!
前方,一个急弯!
苏明浩似乎醉眼朦胧,又或者是为了寻求更大的刺激,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他甚至狂笑着猛踩油门!
跑车带着凄厉的轮胎摩擦声,如同脱缰的野马,狠狠冲向弯道外侧的护栏!
“轰——!!!”
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
脆弱的护栏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开!
跑车翻滚着,带着燃烧的火焰和四溅的零件,如同一颗陨石,砸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山涧!
翻滚的残骸中,苏明浩的身体如同破烂的布娃娃被狠狠甩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最终重重砸在一块凸起的、布满尖锐棱角的巨大山岩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折叠在岩石上,头颅几乎被撞碎了一半,红白之物在惨白的车灯光晕下异常刺目。仅剩的一只眼睛,还残留着最后一刻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画面消散。
现实里,凌墨的手已经离开了苏明浩的肩膀。
他看着眼前这个纨绔子弟脸上残留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会议室里残余的哄笑和议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苏明浩。”
被点名的金毛纨绔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叫老子干嘛?废物!拿开你的脏手!”
凌墨无视他的叫嚣,眼神淡漠得如同在陈述天气预报:
“三天后,深夜,盘龙弯。”
“你那辆新改装的、骚包的黄色兰博基尼,会带着你和你副驾上那个尖叫的女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明浩那张因愤怒和酒精常年泛红的脸。
“一起飞出去。”
“你会像一块破抹布,砸在一块尖石上。”
凌墨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字字清晰,描绘着地狱的景象。
“脑袋……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溅得到处都是。”
“砰。”
他轻轻吐出一个拟声词。
整个苏家会议室,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窖!
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苏明浩脸上的愤怒瞬间冻结,然后被一种极致的惨白和惊骇取代!他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新买的黄色兰博基尼……他约好的周末盘龙弯飙车……副驾上他刚泡到的那个小模特……这个废物……这个死人……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能……描述得如此清晰?!
一股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意,从被凌墨拍过的肩膀处,瞬间蔓延至苏明浩的四肢百骸!
“你…你胡说!你放屁!疯子!你这个疯子!”苏明浩猛地跳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底里地尖叫,试图用音量驱散那跗骨之蛆般的恐惧。他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林美凤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名贵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凌墨,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份高高在上的从容,只剩下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晚晴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深褐色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她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凌墨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深切的陌生与惊疑。
陈锋脸上那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彻底僵住,手指也停止了敲击桌面。他盯着凌墨,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阴沉,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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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他就是个疯子!胡说八道!诅咒我!他不得好死!”苏明浩还在歇斯底里地跳脚,指着凌墨的手指抖得像帕金森病人,色厉内荏的尖叫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够了!”林美凤猛地一拍桌子,保养得宜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声音尖利地压下苏明浩的噪音。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更多的是被一种诡异不安攫住的烦躁。“还嫌不够丢人吗?都给我闭嘴!”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钉在凌墨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驱赶:“凌墨!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了这些装神弄鬼的下作把戏!但这里是苏氏集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苏晚晴已经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微微蹙着眉,用一方丝质手帕轻轻擦拭着裙摆上的咖啡渍,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她甚至没有再看凌墨一眼,那份刻骨的冷漠,比任何辱骂都更伤人。
陈锋却站了起来。
他脸上重新挂起了那种从容的、带着施虐意味的微笑,整了整自己阿玛尼西装的袖口,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凌墨面前。他比凌墨略高一点,此刻微微低着头,眼神居高临下,充满了胜利者的嘲弄和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
“啧,凌墨。”陈锋的声音带着磁性,却像淬了毒的蜜糖,“瞧瞧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何必呢?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哗众取宠,只会让大家更看不起你。”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极大的侮辱性,要去拍凌墨那沾满血污泥泞的脸颊。就像主人在拍打一条不听话的、肮脏的流浪狗。
“晚晴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苏家未来的女主人。而你……”陈锋的嘴角咧开一个恶意的弧度,“不过是我们脚下一粒碍眼的灰尘。识相点,自己滚,还能留点……”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如同炸雷般,骤然响彻死寂的会议室!
陈锋那充满侮辱的话语,被这记凶狠无比的耳光硬生生扇回了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陈锋的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扇得偏向一边!精心打理的发型瞬间散乱!那张英俊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泛着紫红的五指掌印!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传遍半边脸颊!
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凌墨缓缓收回手。他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力量感。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被打懵的陈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这一巴掌,”凌墨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西伯利亚冻原上刮过的寒风,“是为悬崖上,你推我的那一把。”
他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凌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口吞噬一切的寒潭,牢牢锁住陈锋因为震惊和暴怒而开始扭曲的脸。
“痛吗?”
凌墨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陈锋耳中,更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凿进他的脑海。
“记住这个感觉。”
“因为……”
凌墨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毫无温度、令人骨髓发冷的弧度。
“等你死的时候……”
他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死亡的低语。
“会比这……痛一万倍。”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在陈锋的心上。
陈锋捂着脸颊的手在剧烈颤抖,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还在轰鸣。但更让他如坠冰窟的,是凌墨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疯狂,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绝对冷漠!还有那句“等你死的时候”……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真实感!
一股寒意,比刚才苏明浩感受到的更刺骨、更绝望的寒意,瞬间从陈锋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怒吼,想反击,想把这个该死的废物撕碎!
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僵硬,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死亡的巨大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攫住了他!
凌墨没有再看他一眼。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处理掉一件碍眼的垃圾。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主位上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的林美凤,扫过眼神复杂、手指死死攥紧裙摆的苏晚晴,扫过会议桌旁那一张张写满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脸。
他沾着污迹的鞋底,再次踏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出声呵斥。
没有人敢再上前阻拦。
那些保镖,更像是成了僵硬的摆设。
凌墨就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惊惧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从容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奢华而冰冷的会议室。
沉重的红木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里面凝固的、如同坟场般的空气。
**6**
一周后。
苏氏集团顶楼,最核心的“天穹”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钢铁森林,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空间。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现磨咖啡和一种无形的、剑拔弩张的压力。
长条会议桌的两端,代表着苏氏与“锐锋资本”两大商业巨头的意志,正在进行一场涉及数十亿资金流向、足以改变行业格局的关键性谈判。
苏氏这边,以林美凤为首,苏晚晴、陈锋以及几位核心高管分坐两侧。林美凤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强撑着属于苏家主母的威严。苏晚晴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妆容完美,神情专注而冷冽,正有条不紊地阐述着己方方案的核心优势。陈锋坐在她旁边,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已经消退了大半,但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肿胀。他努力维持着商业精英的从容,只是眼神深处,不时会掠过一丝阴鸷和挥之不去的忌惮,尤其在目光扫过对面空位时。
那个空位,本该属于苏氏一位重要的技术总监。
而锐锋资本那边,则显得咄咄逼人。为首的是他们的总裁,赵天豪。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发福、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他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指间夹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吃定了对方的倨傲笑容。他身边坐着的几位高管,眼神也同样锐利而强势。
“……综上所述,赵总,”苏晚晴的声音清冷而有力,结束了她的陈述,“我们苏氏的技术壁垒和市场占有率,才是这个项目最稳固的基石。贵方提出的附加条款,尤其是关于核心数据共享的部分,已经触及了我们的底线,恕难接受。”
赵天豪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眯缝着小眼睛,皮笑肉不笑:“苏小姐,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嘛。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们的技术是不错,但……呵呵,”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晴身边那个空位,“听说你们最近内部……似乎不太平?连关键的技术负责人都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这让我们怎么放心把几十亿的资金,交给一个连团队都凑不齐的公司?”
这话极其诛心!直指苏氏内部不稳,更是暗示那位缺席的技术总监可能已经被他们挖走或者收买!
林美凤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陈锋眉头紧锁,放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苏晚晴的眼神也冷了几分,正要开口反驳——
“吱呀。”
会议室沉重的双开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走廊的光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正是凌墨。
他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简单的黑色西装,但不再是那套沾满血污的破败西装,而是崭新的、剪裁合体的。只是颜色深得像墨,将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冷冽的气息衬托得更加浓郁。脸上的擦伤已经基本愈合,留下几道浅淡的痕迹,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锐利和……神秘。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氏这边的人,表情各异。林美凤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丝惊疑。苏晚晴眼神复杂,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和警惕。陈锋则是瞳孔一缩,身体瞬间绷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猛兽,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已经消肿的脸颊。
锐锋资本那边,赵天豪等人则是带着明显的好奇和审视。这个突然闯入、气场诡异的年轻人,是谁?
“凌墨!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林美凤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呵斥,试图维持局面。
凌墨却像是没听见。
他径直走向苏氏这边那个空着的技术总监的位置,拉开椅子,从容地坐了下来。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本就是这场会议不可或缺的一员。
他的目光,越过长条会议桌,精准地落在了对面主位上,那个志得意满、叼着雪茄的赵天豪身上。
赵天豪被凌墨那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眉头皱起,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和不耐:“你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这里是……”
凌墨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双手十指交叉,随意地搁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极其……温和的微笑。
这个笑容,出现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甚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赵总,”凌墨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会议室里细微的杂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贵公司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赵天豪那略显肥厚、此刻正因为兴奋和倨傲而微微泛红的左胸口心脏位置。
“不过,在正式签约之前……”
凌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温和的弧度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怜悯。
“我建议您,最好先联系一下您的私人医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天豪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现在是下午2点47分。”
“您的私人医生,张启明医生,现在应该正在仁心医院心外科的办公室。”
凌墨的声音平稳,吐字清晰,如同在宣读一份精准的医学报告。
“因为,在接下来的……”
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7分12秒之后。”
“准确地说,是下午2点54分13秒。”
“您会因为过度兴奋,加上长期隐匿性冠心病导致的急性心肌大面积梗死。”
凌墨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死亡的冰冷,再次锁定赵天豪的心脏。
“毫无预兆地……”
“就在这张您引以为傲的、象征权力的椅子上。”
他微微偏头,似乎在欣赏对方即将呈现的姿态。
“捂住这里……”
凌墨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
“然后,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诗意。
“直挺挺地……”
“向前栽倒。”
“砰。”
又是一个轻轻的拟声词。
整个“天穹”会议室,陷入了比苏家会议室那次更加死寂、更加凝滞的恐怖氛围!
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
赵天豪脸上的倨傲笑容,如同劣质的石膏面具,寸寸龟裂!他夹着雪茄的手指猛地一抖,粗大的雪茄“啪嗒”一声掉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溅起几点火星。他肥厚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红润迅速褪成一种骇人的死灰!豆大的汗珠,几乎是瞬间就从他的额头、鬓角疯狂渗出!
他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那里,一股突如其来的、难以言喻的绞痛和沉闷感,正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凌墨那精准到秒的时间点,那描述的“捂住胸口”、“向前栽倒”的可怕景象……如同最恐怖的预言,狠狠击中了他!
“你……你……”赵天豪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将他从头浇到脚!他想站起来,想叫医生,但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僵硬得无法动弹!
“嘀嗒…嘀嗒…”
会议室墙壁上,那座价值连城的古董挂钟,秒针移动的声音,在此刻死寂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如同……催命的鼓点!
敲在赵天豪的心上!
也敲在会议室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苏晚晴死死盯着凌墨的侧脸,眼神剧烈地闪烁着,有震惊,有恐惧,更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巨大谜团!他怎么会知道赵天豪的私人医生是谁?在哪个医院?甚至……精确到秒?!
陈锋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衬衫!凌墨对赵天豪死亡时间的预言,比对他自己的那句“死时会更痛”更加具体、更加恐怖!这绝不是巧合!绝不是装神弄鬼!这个凌墨……他真的能看见死亡?!
林美凤捂着心口,呼吸急促,几乎要晕厥过去。
锐锋资本那边的高管们,也全都乱了阵脚!有人慌忙去扶摇摇欲坠的赵天豪,有人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会议室内一片兵荒马乱!
而凌墨,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
脸上那抹温和而诡异的笑容,如同烙印般清晰。
他微微抬眸,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挂钟。
秒针,正不疾不徐地,走向那个被宣判的时刻——2点54分13秒。
**7**
“天穹”会议室的混乱如同投入石子的池塘,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苏氏集团。赵天豪被紧急送往医院,生死未卜。锐锋资本的团队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气势全无,狼狈撤离。数十亿的谈判项目,在凌墨那精准到秒的“死亡预告”下,轰然崩塌。
然而,苏氏内部的风暴并未因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林美凤的私人休息室,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香薰气味。她躺在昂贵的按摩椅上,脸上覆盖着一张据说由欧洲大师手工调制的、价值数万的黄金面膜。细密的金箔紧贴皮肤,闪烁着奢靡的光泽,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涂抹着艳丽唇膏的嘴。
她心烦意乱。凌墨那个孽障的诅咒,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神经。尤其是他看向自己时,那种洞悉一切、仿佛在看一具腐尸的冰冷眼神!她需要放松,需要证明自己依旧掌控一切,依旧年轻、美丽、不可侵犯!这张黄金面膜,就是她对抗恐慌和衰老的武器。
“夫人,”她的专属美容师,一个面容刻板、手法却极其娴熟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里放着一支一次性注射器,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印着法文的安瓿瓶,里面的液体澄澈透明。“这是‘永恒之泉’的浓缩精华,皮内导入效果最好。按您的要求,这次剂量稍微加一点,效果会更显著。”美容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林美凤闭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慵懒的“嗯”。她需要效果,需要立竿见影的容光焕发!至于加一点剂量?她林美凤用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加一点算什么?
冰冷的酒精棉球擦拭着她光洁的颈侧皮肤,带来一阵微凉。
针尖,缓缓刺入皮内。
就在这瞬间!
休息室虚掩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凌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道无声的阴影。他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闲适,仿佛只是路过。
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美容师,精准地落在林美凤那覆盖着黄金面膜、微微仰起的脖颈上。那支注射器,正缓缓将“永恒之泉”的浓缩精华推入她的皮下。
凌墨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至极、充满嘲弄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同样位置的颈侧。
然后,对着林美凤的方向。
极其缓慢地。
做了一个“爆开”的手势。
口型无声地开合。
——“砰。”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恶作剧,转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
林美凤覆盖在黄金面膜下的眼睛猛地睁开!布满惊恐的血丝!她看不到凌墨的手势,但那种被毒蛇盯上、被死亡锁定的极致寒意,如同冰水从头浇下!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凌墨那个无声的“砰”字,如同炸弹在她脑海里引爆!
“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猛地撕裂了休息室静谧奢靡的空气!
林美凤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疯狂地从按摩椅上弹坐起来!脸上价值连城的黄金面膜被她胡乱撕扯下来,昂贵的金箔碎片沾了她满手满脸!她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神惊恐万状,仿佛那里正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钻出来!
“拿走!快拿走!别打!别给我打那个鬼东西!”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打翻了美容师手中的托盘!
注射器、安瓿瓶、酒精棉球……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美容师吓得面无人色,手足无措。
“滚!都给我滚出去!凌墨!是凌墨!他要害我!他在诅咒我!”林美凤状若疯癫,披头散发,昂贵的睡袍被扯得凌乱不堪。她赤着脚跳下按摩椅,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休息室里乱撞,打翻名贵的花瓶,撞倒奢华的装饰架,一地狼藉!
那个无声的“爆开”手势,那个冰冷的“砰”的口型,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灼烧着她的理智!凌墨知道了!他一定知道这“永恒之泉”有问题!他预见了!他在预告自己的死亡!
极致的恐惧,彻底摧毁了苏家主母的体面与尊严。
**8**
苏家老宅,灵堂。
惨白的挽联,肃穆的黑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烛和……百合花的味道。巨大的遗像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苏明浩穿着他最爱的粉色西装,笑容张扬,带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气,此刻在黑白两色的映衬下,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
灵堂里挤满了人。苏家的族人,生意伙伴,还有苏明浩那群同样染着五颜六色头发、此刻却蔫头耷脑的狐朋狗友。低沉的哀乐循环播放,女眷们低低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然而,在这份表面的哀伤之下,涌动着的是更深的恐惧和不安。
三天!仅仅三天!
凌墨在家族会议上那句冰冷精确的预言,如同魔鬼的低语,竟然分毫不差地应验了!
盘龙弯。深夜。失控的黄色兰博基尼。尖叫的女人。飞出的身体。撞碎的颅骨……消息如同瘟疫般传开,每一个细节都印证着凌墨当时的描述!甚至连苏明浩脑袋砸在尖石上、红白之物飞溅的惨状,都被目击现场的人证实!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这是诅咒!
是来自地狱的死亡宣告!
每一个曾经嘲笑过、鄙夷过、欺辱过凌墨的人,此刻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坐立不安。他们的目光,如同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扫视着灵堂的入口,生怕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男人会突然出现。
林美凤没有出席。她被凌墨那个无声的“爆开”手势彻底吓破了胆,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拒绝见任何人,连灯都不敢开,只让心腹佣人将食物放在门口。她疯狂地联系着国外的顶级医疗机构和皮肤科专家,要求彻查“永恒之泉”的成分,整个人陷入一种神经质的被害妄想中。
苏晚晴一身黑衣,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上。她脸色苍白,眼圈红肿,强撑着苏家大小姐的仪态,向来宾微微鞠躬致意。但她的眼神是涣散的,身体微微颤抖。苏明浩的死,母亲的崩溃,还有那个男人如同附骨之疽的恐怖预言……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几乎要将她压垮。她甚至不敢去想陈锋——凌墨说过,他死时会“痛一万倍”!那会是什么?
就在这时,灵堂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恐惧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进来的不是凌墨。
而是几个穿着深色西装、表情严肃、胸前别着检徽的男人。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如鹰,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同样一身黑衣、站在苏晚晴旁边、正努力维持着悲痛和肃穆表情的陈锋。
“陈锋先生?”检察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法律的冰冷威严,清晰地穿透了哀乐和啜泣声。
陈锋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作镇定:“是我。请问……”
“我们是市检察院反贪局的。”检察官亮出证件,语气不容置疑,“你涉嫌在‘南城新区’土地竞标项目中,通过苏明浩先生(已故)作为中间人,向多位相关公职人员行贿,数额特别巨大,并利用非法手段窃取苏氏集团核心商业机密,谋取不正当利益。”
检察官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灵堂里,如同惊雷!
“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哗——!”
灵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行贿!窃取商业机密!还是利用死去的苏明浩?!这简直是惊天丑闻!
所有的目光,震惊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瞬间聚焦在陈锋身上!
苏晚晴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陈锋,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彻底背叛的惊怒!她一直以为陈锋是她的依靠,是帮助苏家更进一步的助力!原来……他竟然一直在利用苏家,利用她?!甚至利用她死去的堂弟?!
陈锋脸上的镇定彻底崩溃了!煞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些隐秘到极致的事情,检察院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是谁?!到底是谁?!
他猛地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如同幽灵般挥之不去的名字!
“凌墨!是凌墨!一定是他!是他搞的鬼!”陈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指向空处,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他陷害我!他诅咒我!他是魔鬼!他……”
“带走!”检察官面无表情地一挥手。
两名身材高大的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扣住了陈锋的手臂!
“不!你们不能抓我!放开我!苏晚晴!救我!爸!妈!你们……”陈锋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昂贵的西装被扯得变形,头发散乱,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风流倜傥的模样?那份狼狈和丑态,比凌墨当初在殡仪馆爬出冷柜时,更加不堪入目!
他被强行拖拽着,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那些曾经奉承他、巴结他的目光,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鄙夷和唾弃。
就在他被拖出灵堂大门的前一刻。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远处廊柱的阴影下,站着一个身影。
一身墨色的西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看不清表情。
但陈锋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他身上。
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
只有一种……如同神祇俯瞰蝼蚁般。
冰冷的。
漠然。
以及……一丝等待好戏开场的。
残酷。
“凌墨——!!!”
陈锋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凄厉、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嚎叫,被彻底拖出了灵堂,消失在外面的警笛声中。
灵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苏晚晴摇摇欲坠的身体,和那双彻底失去神采、只剩下无边空洞和恐惧的眼睛。
**9**
冰冷的金属镣铐,沉重地锁在陈锋的手腕和脚踝上,每一次移动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看守所狭窄的提讯室里,灯光惨白,照着他那张一夜之间就垮塌下去、布满胡茬和绝望的脸。对面,检察官和经侦警察的目光锐利如刀。
“陈锋,坦白从宽。你在苏氏任职期间,通过苏明浩,向规划局副局长李建国、国土局科长张伟,分别行贿多少?”
“我没有!我……”
“银行流水、加密通讯记录、苏明浩生前留下的录音备份,都指向你。‘南城新区’那块地,你许诺给苏明浩多少好处,让他替你牵线搭桥?”
“……”
“你利用苏晚晴的信任,窃取苏氏第三代‘天工’智能核心的加密模块设计图,转卖给境外哪家公司?交易金额多少?资金流向哪里?”
一个个问题,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陈锋的神经上。对方掌握的证据链,详尽得可怕!仿佛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将他所有的秘密都扒得干干净净!他所有的狡辩都苍白无力,所有的防线在铁证面前都土崩瓦解。
完了。彻底完了。巨额行贿,出卖核心机密,数罪并罚……等待他的,是漫长的、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甚至可能是……那颗冰冷的子弹!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陈锋。他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是!是我做的!钱…钱都转到了我在开曼群岛的……”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只求能减轻一点刑罚。
与此同时,苏氏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气氛同样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落地窗外,阴云密布,一如苏氏此刻的处境。
苏晚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苍白如纸,短短几天,她仿佛瘦脱了形,眼下的乌青浓重得脂粉都掩盖不住。她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陈锋涉案的初步通报,几个重要合作伙伴发来的、措辞谨慎却态度明确的暂停合作函,以及……一份来自“墨渊资本”的、强势到近乎掠夺的收购要约。
墨渊资本。一个在短短数月内如同彗星般崛起的投资巨鳄,神秘,强大,出手狠辣精准。没人知道它的幕后掌控者是谁,只知道它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巨兽,早已将獠牙对准了风雨飘摇的苏氏。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晚晴疲惫地抬起头。
进来的不是秘书。
是凌墨。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西装,纤尘不染。步伐从容,如同行走在自己的领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苏晚晴,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穿梭的车流和人群。城市的霓虹在他冰冷的瞳孔里闪烁,却映不出一丝暖意。
“墨渊资本,是我的。”凌墨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办公室里轰然引爆!
苏晚晴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摇晃,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才勉强站稳!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如同深渊般的身影!
墨渊资本……那个神秘强大的资本巨鳄……幕后掌控者……竟然是凌墨?!
这个被她视为废物、被她亲手推下悬崖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彻骨寒意,瞬间席卷了苏晚晴!
“你……你……”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凌墨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终于落在了苏晚晴的脸上。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早已失去价值的旧物,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一毫旧日的情分。
“很惊讶?”凌墨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苏晚晴,我的‘好妻子’。”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般迫近。
“悬崖上的风景,很好。”
“可惜,没能如你们所愿,让我粉身碎骨。”
“托你的福,”凌墨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在殡仪馆的冷柜里,拿到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
“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风景。”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苏晚晴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
“比如,你母亲林美凤……”
凌墨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优雅的、如同指挥家般的虚握动作,指尖轻轻一捻。
“砰。”
他轻轻吐出一个音节。
“她最引以为傲的、花费巨资保养的脖颈……”
凌墨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残酷的玩味。
“会因为一支小小的、加了料的‘永恒之泉’美容针……”
“从里面……烂出来。”
“像一颗熟透的、布满脓疮的桃子。”
“砰然炸开。”
“就在她的梳妆镜前。”
“时间……”凌墨微微偏头,似乎在聆听某个只有他能听到的钟声,“嗯,快了。”
“不——!!!”苏晚晴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所有的理智和强撑的骄傲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像疯了一样扑向凌墨,长长的指甲抓向他冰冷的脸!“魔鬼!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你诅咒我妈妈!我跟你拼了!”
凌墨甚至没有躲闪。
他只是随意地一抬手,如同拂开一只恼人的苍蝇,精准地攥住了苏晚晴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微微低头,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苏晚晴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诅咒?”
凌墨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不,苏晚晴。”
“我只是……提前看到了你们所有人既定的终局。”
“就像当初在悬崖边……”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
“你‘看’到我的死亡一样。”
“现在,轮到我‘看’了。”
“而你们……”
他猛地松开手。
苏晚晴踉跄着后退,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昂贵的套装沾满了灰尘,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不堪,如同一个被扯烂的布娃娃。她抬起头,看向凌墨的眼神里,只剩下无边的、如同沉入最深海底的恐惧和绝望。
凌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俯视一只在尘埃里挣扎的蝼蚁。
“签了它。”他指向办公桌上那份墨渊资本的收购要约,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或者……”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阴沉的天空。
“和苏明浩一样。”
“等着被命运的推土机……”
“碾成碎片。”
**10**
墨渊资本总部顶层。
这里仿佛脱离了尘世的喧嚣,悬浮于云端之上。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取代了所有的墙壁,将整座城市的繁华与渺小尽收眼底。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玻璃地板,清晰地映出下方如同微缩模型般的楼宇和车流,行走其上,如同漫步云端,又似踏足虚空。
整个空间极简,空旷。只有中央区域,放置着一张巨大的、通体由整块黑色陨石打磨而成的办公桌。桌面光滑如镜,冰冷坚硬,倒映着穹顶变幻的流云光影。
凌墨就坐在这张陨石桌后。
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剪裁却极致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影几乎与身后深沉的夜幕融为一体。只有领口处一丝极其内敛的银色暗纹,在流转的光线下偶尔闪过微芒。
窗外,正是黄昏与黑夜交替的魔幻时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燃烧着天际,将云层染成熔金般的赤红,而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已经迫不及待地亮起,如同倒悬的星河。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那壮阔的光影,在陨石桌面上流淌、变幻,勾勒出凌墨冷峻而深邃的侧脸轮廓。
一片绝对的寂静。
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处凝固。
直到——
“嗡……”
陨石桌面内部,传来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
桌面上方,凭空投射出几面幽蓝色的全息光幕。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画面在光幕上快速切换、闪动。
第一面光幕:一家顶级私人医院的VIP病房特写。病床上,林美凤的脖颈处缠满了厚厚的、渗着黄绿色脓液的纱布,整个人形销骨立,眼神涣散空洞,喉咙里插着管子,发出“嗬嗬”的绝望抽气声。旁边的监测仪器上,生命体征的红线微弱得几乎消失。画面定格在她床头柜上一张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照片上,形成残酷的对比。一行冰冷的文字标注闪过:【林美凤,颈面部重度感染并全身多器官衰竭,生命倒计时:<24小时。】
第二面光幕:一个阴森压抑的监狱探视窗口。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陈锋穿着橘黄色的囚服,剃着光头,脸上布满淤青和胡茬,眼神浑浊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他的一只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新伤。画面捕捉到他看向探视窗口外空无一人的座位时,眼中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怨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文字标注:【陈锋,狱中斗殴致残,涉重罪,终审死刑复核中。】
第三面光幕:一间简陋的出租屋。苏晚晴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上裹着一件廉价的旧外套。曾经精心保养的长发枯槁如草,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空洞无神,只剩下浓重的黑眼圈和未干的泪痕。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的、印着墨渊资本LOGO的支票,数额巨大,却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的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某个虚空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反复念着同一个名字。文字标注:【苏晚晴,精神评估:重度抑郁伴解离症状。已签署全部股权转让协议。】
画面熄灭。
光幕如同被吹散的青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那种悬浮于云端的、绝对的寂静。
凌墨缓缓地靠向陨石椅背。
椅背的弧度完美地承托着他的脊背。
他的目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投向远方。
夕阳的余烬彻底熄灭。
城市彻底沉入由无数人造星辰点亮的、璀璨而冰冷的黑夜。
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在冰冷光滑的陨石桌面上,极其缓慢地、一下,又一下,轻轻叩击着。
叩击声在空旷死寂的顶层空间里,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回响。
如同……
为某些人敲响的。
丧钟。
凌墨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开合。
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宣判。
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空间里:
“诸位……”
“死亡将至的风景……”
他微微停顿,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脚下那片繁华而冰冷的灯火之城。
一丝极淡、极冷、仿佛凝练了世间所有残酷的弧度,在他唇角缓缓绽开。
“……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