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作死反助我登顶_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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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5:29:31

我绑定了一个自称“幸运系统”的家伙。

它发布的任务全是作死:让我凌晨三点去天台蹦迪,用全部家当买必跌股票,把辞职信甩在总裁脸上。

每次我都完美执行,结果天台蹦迪遇到剧组拍戏成了网红,垃圾股被神秘收购暴涨十倍,总裁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

系统气到乱码:“这届宿主带不动!”

最后一次任务,它让我去抢银行。

我扛着玩具水枪冲进去时,特警刚好在演习。

“恭喜你制服了潜逃十年的银行劫匪!”局长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系统终于蓝屏死机,吐出一行遗言:“人类...不可计算...”

第二天,新闻头条是我见义勇为的巨幅照片,身下压着刚兑换的千万现金。

---

**1**

手机屏幕猛地一暗。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掐灭了所有光亮。

紧接着,一个刺眼得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的弹窗,蛮横地占据了整个屏幕,容不得半点拒绝。

**“叮!检测到完美匹配的灵魂波动!”**

**“幸运人生体验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恭喜您,尊贵的宿主林简!您已被选定为本纪元唯一的‘幸运之子’!”**

冰冷的、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子里直接炸开。那感觉,像有人把一块冰硬生生塞进了我的太阳穴,寒气顺着神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整个人僵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手里还捏着半块啃得坑坑洼洼的、廉价的面包。嘴里的干涩面包屑忘了咽下去,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窗外是城市永不疲倦的喧嚣车流,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映在对面斑驳脱皮的墙壁上。屋内只有一盏老旧白炽灯,苟延残喘地发出昏黄黯淡的光。

系统?

幸运之子?

我用力眨了眨眼,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尖锐的痛感真实无比。

不是梦。

**“宿主绑定成功!新手礼包已发放:绝对幸运体验券(24小时)!”**

那机械音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程式化的“热情”。

**“请宿主立即行动,领取您的第一份‘幸运’!”**

**“新手任务发布:于凌晨3:00整,前往城市地标‘星穹塔’顶楼观景平台,进行持续十分钟的自由舞蹈,动作幅度需达到系统判定标准。”**

**“任务奖励:幸运值+10,现金¥10,000元。”**

**“失败惩罚:永久性幸运值清零,伴随轻微厄运缠身(如走路踩狗屎、泡面永远没有调料包等)。”**

星穹塔?凌晨三点?顶楼蹦迪?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大字:神经病啊!外加高空坠亡的社会新闻标题。

这玩意儿怕不是个“作死系统”披了张“幸运”的皮?深更半夜,跑到全市最高、安保最严的商业地标顶楼去跳舞?不被巡逻保安当成跳楼轻生者按倒,也得被呼啸的夜风吹成冰棍!

我下意识地就想把这邪门玩意儿从我脑子里抠出去。

**“检测到宿主抗拒情绪。”** 那机械音毫无波澜,**“温馨提示:体验券效果即时生效。现在,立刻,购买一张福利彩票,机选一注。您将初步体会‘绝对幸运’的权能。”**

彩票?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那“绝对幸运”四个字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也许仅仅是想证明这玩意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好让自己彻底死心。我拖着僵硬的身体,像个提线木偶般下了楼。

楼下的便利店灯火通明。店员小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接过我递过去的两块钱硬币,在机器上随手按了几下。

一张薄薄的、印着杂乱无章数字的纸条递到了我手里。

冰凉的触感。

我捏着它,仿佛捏着一个荒诞的笑话,慢慢踱回我那间只有十平米、弥漫着泡面和陈旧书籍混合气味的出租屋。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我盯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脏在胸腔里毫无规律地乱撞,擂鼓一般。屋外偶尔有汽车驶过的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终于,熬到了开奖时间。

我颤抖着手点开官方开奖直播链接。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透过劣质手机喇叭传出来:

“本期福利彩票双色球开奖结果:红球号码,03,07,14,21,28,33……”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目光死死锁在被我随手扔在桌上、几乎被面包屑盖住的那张彩票上。

03,07,14,21,28,33……蓝球,09。

一个数字不差。

手里的半块面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一层灰。

**“恭喜宿主,获得一等奖,奖金:人民币伍佰柒拾叁万元整(税前)。”**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听起来像是命运在狞笑。

五百七十三万。

这个天文数字带来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血液。彩票轻飘飘地躺在桌上,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不敢触碰。

星穹塔顶楼的寒风,仿佛已经提前穿透墙壁,吹进了我这间逼仄的出租屋。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小小的、蒙尘的窗户,望向城市中心那片被无数霓虹簇拥着、高耸入云的冰冷塔尖。

它在深沉的夜色里,沉默地亮着几点象征性的航标灯光,像一只蛰伏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之眼。

凌晨三点。

星穹塔。

跳舞。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外套,指尖冰凉。

**2**

星穹塔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巨剑,直直插入城市的夜幕心脏。

塔尖之下,是令人眩晕的高度和足以把骨头缝都吹透的凛冽夜风。凌晨三点,整座城市在脚下沉睡,只剩下遥远的、如同萤火虫般微弱的光带在缓缓流动。巨大的观景平台空旷得吓人,只有风在钢铁骨架间尖锐地呼啸。

我穿着最厚实的羽绒服,依旧冻得牙齿格格打颤,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可怜虫,渺小又滑稽。

**“任务倒计时:30秒。”**

脑子里那个催命符一样的机械音准时响起,冰冷刻板。

**“请宿主开始自由舞蹈,动作幅度需达标。倒计时开始:29…28…”**

自由舞蹈?在这能把人吹飞的地方?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动起来!随便动!像个疯子一样动起来!为了那该死的任务,为了那刚中奖的彩票,也为了……活命!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猛地张开双臂,像个笨拙的提线木偶,开始毫无章法地扭动身体。抬腿,甩胳膊,僵硬地转圈……动作幅度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被无限放大。羽绒服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在呼啸的风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跳得毫无美感,甚至有些狰狞,纯粹是为了完成“动作幅度达标”这个该死的指标。每一次抬脚,都感觉下一秒就会被风卷下去,摔成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

**“动作幅度判定合格。持续计时:8分15秒…”**

系统冷冰冰地报着数。

就在我甩开膀子,几乎要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内心疯狂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保安千万别出现时——

“咔哒!”

一声异常清晰、完全不属于风声的脆响,从我侧面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极其刺眼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毫无征兆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瞬间,我被笼罩在一片惨白的光柱中心,无所遁形。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所有动作瞬间僵死。血液“轰”的一下全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完了!保安!还是巡夜的?被抓现行了!深夜擅闯地标建筑顶楼发疯跳舞?明天的社会新闻头条有着落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然而,预想中的厉声呵斥和手电筒光束并没有出现。那白光,太专业了,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而且……不止一道?

“Cut!Cut!怎么回事?谁开的灯?谁让你这时候打光的?!” 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穿透风声响起,带着导演特有的暴躁。

“不是啊导演!灯光组还没上来呢!这…这光哪来的?” 另一个声音充满困惑。

“见鬼了!那上面怎么有个人?!” 又一个惊疑不定的声音喊道。

我眯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艰难地逆着光看去。

只见观景平台通往下方设备间的厚重安全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门口黑压压挤着一群人。几台巨大的、昂贵的专业摄像机杵在那里,镜头黑洞洞地对准我。旁边还有举着反光板、抱着道具箱、一脸懵逼的工作人员。

他们全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脸上混杂着惊愕、不解,还有一丝……被打扰了工作的愠怒?

“喂!上面那个!你谁啊?怎么上来的?!” 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鸭舌帽、手里卷着剧本的男人排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上面吼,声音在风里有点飘,“没看到我们在拍夜戏吗?清场通知没看到?!”

我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拍…拍戏?凌晨三点?在星穹塔顶楼?

这比被保安抓住还离谱!

“导…导演!你快看热搜!” 一个举着手机的年轻助理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炸了!直接爆了!‘星穹塔惊现夜光舞者!神秘仪式还是行为艺术?’”

她颤抖着把手机屏幕怼到导演眼前。

导演狐疑地低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被几道不知哪里来的强光笼罩着、像个巨大活靶子一样的我,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从愤怒、疑惑,迅速转化成了……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

“卧槽!” 导演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天降流量啊!老李!老李!快!镜头推上去!给特写!拉全景!把后面城市的夜景都框进去!这光影!这构图!这神秘感!绝了!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灯光!灯光组死哪去了?赶紧给我把备用灯全架上!照着那个位置!对!就照着那个‘舞者’!要朦胧!要有意境!突出他的孤独和…呃…癫狂!” 导演语无伦次地指挥着,唾沫星子在强光里乱飞。

我:“……”

“场记!快!记下来!这个意外镜头太绝了!绝对是今晚最大的爆点!” 导演兴奋得手舞足蹈,完全忘了质问我是谁,“通知宣发组!立刻给我发通稿!标题就叫…就叫‘《暗夜迷城》剧组星穹塔取景,神秘舞者天降奇缘,点燃城市之巅!’”

我像个被聚光灯钉住的标本,在刺骨的寒风和无数道灼热探究的目光中,僵硬地维持着一个极其可笑的舞蹈姿势。

脑子里,那个机械音毫无感情地播报: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幸运值+10,现金¥10,000元已发放至宿主绑定账户。”**

**“附加效应触发:‘意外走红’。宿主知名度显著提升。”**

一万块到账的轻微震动从裤兜里的手机传来。

然而,此刻我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只有一种被巨大的、荒诞的漩涡卷入中心的眩晕感。

强光刺眼,风声呼啸。

我像个蹩脚的演员,站在了不属于我的舞台中央。

聚光灯下,寒意刺骨。

**3**

手机银行APP里,那串凭空多出来的、代表着一万元的数字,冰冷又滚烫。

彩票中心的巨额兑奖通知短信,更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两笔“横财”,如同两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捆缚在这个自称“幸运”的诡异系统之上。理智在尖叫着逃离,但身体却像被植入了服从的芯片,对那冰冷的机械音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力气。

**“日常任务发布。”**

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得如同索命钟声。

**“请宿主于今日股市开盘后,动用全部可支配流动资金(包括但不限于银行存款、彩票奖金等),购入‘鑫海科技’(股票代码:XH888)股票。”**

**“任务时限:今日交易时段内。”**

**“任务奖励:幸运值+5。”**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身体感官(如视觉、听觉、味觉等)24小时。”**

剥夺感官?!

我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惩罚的恶意,比之前的踩狗屎、没调料包要凶残百倍!它不再是戏弄,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残害!

鑫海科技?

我手指颤抖着在股票软件里输入代码。页面跳转,一片惨烈的深绿色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

K线图如同一道断崖,垂直向下俯冲,看不到底。屏幕上滚动着刺眼的红色标题:“惊爆!‘鑫海科技’财报造假实锤,恐面临强制退市!监管风暴来袭!”、“‘鑫海科技’连续七日跌停,散户哀嚎,机构踩踏出逃!”、“‘鑫海科技’董事长失联,公司资产疑遭转移!”

评论区更是哀鸿遍野,诅咒怒骂刷屏,充斥着“天台见”、“血本无归”、“世纪巨坑”的字眼。这哪里是股票,分明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一个已经明确被宣判了死刑、只等最后盖棺定论的垃圾股!

用全部的钱,买它?

这和把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几百万,加上自己的全部身家,直接扔进焚化炉里烧掉有什么区别?!

系统要我倾家荡产!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像筛糠。彩票奖金、刚到手的一万块、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一点积蓄……全部!投进这个无底洞?

**“警告:距离股市开盘还有5分钟。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冰冷地催促,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剥夺感官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失明?失聪?失去味觉?任何一种,都是无法想象的折磨和灾难。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反抗?拿什么反抗?这系统根本不是来送温暖的,它是来玩死我的!之前的“幸运”,只是诱饵,是麻痹神经的毒药!

开盘的电子提示音,如同丧钟敲响。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一片象征死亡的深绿色。鑫海科技的股价,在集合竞价阶段就直接被无数恐慌的卖单死死按在了跌停板上,封单量巨大得令人窒息,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墓碑。

买入?根本没人买!只有无穷无尽的卖盘在排队等死。

**“检测到宿主资金未动用。惩罚预备启动……”**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买!” 我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手指不受控制地在交易软件上疯狂操作,输入那个该死的代码,输入账户里所有的、带着我全部希望和恐惧的数字,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点下那个“买入”按钮。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委托已提交(买入 XH888)”。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又瞬间退去,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我瘫在椅子上,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布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完了。一切都完了。

钱没了。感官……也要没了。黑暗或者死寂,正在前方等着我。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和等待惩罚降临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几个小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猛地将我濒临崩溃的神经扯了回来。

不是系统提示!

是股票软件的推送!

我像触电般弹起来,颤抖着抓起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标题赫然入目:

**【突发!重磅利好!国际巨头‘寰宇资本’宣布全资收购‘鑫海科技’,溢价300%!退市警报解除!】**

什么?!

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

那条推送依旧刺眼地亮着。

几乎是同时,交易软件里,鑫海科技的K线图,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剧变!那条原本死死趴在跌停板上的、代表死亡的水平线,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猛地昂起了头颅!

一笔!两笔!三笔……无数笔天量买单如同狂暴的洪水,瞬间将堆积如山的跌停封单吞噬殆尽!深绿色的墓碑轰然倒塌!

股价像坐了火箭,垂直向上疯狂飙射!

-10%! -5%! 0%! +5%! +10%!……

数字在屏幕上疯狂跳跃、闪烁!刺眼的红色光芒几乎要灼穿屏幕!仅仅几分钟,就从跌停板一路冲上了涨停板!巨大的红色“涨停”字样,如同一枚胜利的勋章,狠狠地钉在了那里!

封单量瞬间累积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

评论区彻底炸了锅:

“卧槽!寰宇资本?!我没看错吧?!”

“神反转!惊天大逆转啊!从地狱到天堂!”

“啊啊啊!我刚刚割肉在地板价!血亏!”

“涨停了!涨停了!买不进去了!谁有筹码?!高价收!”

“寰宇爸爸牛逼!鑫海起死回生!”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手机屏幕,看着账户资产那一栏里,代表总资产的那个数字,如同吹气球般疯狂膨胀、膨胀、再膨胀!最终定格在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后面跟着一串长长零的数字上。

几百万,变成了……几千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不得不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脑子里,那个机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

**“日常任务完成。奖励:幸运值+5。”**

**“附加效应触发:‘资产暴增’。宿主资产规模实现飞跃式增长。”**

没有一丝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沉的寒意。

这“幸运”,像一把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铡刀。

每一次看似荒谬的“作死”,都在死亡的边缘将我拉回,并推向一个更令人眩晕的高度。

代价是什么?

下一次,它又会让我做什么?

我盯着账户里那串天文数字,指尖冰凉。

**4**

“林简!你被开除了!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部门主管王胖子油腻的胖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他手里捏着我刚交上去的一份、被刻意挑出几个无足轻重小错误的策划案,像挥舞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就你这水平,还敢要项目奖金?公司养条狗都比你强!拿着你的垃圾,赶紧消失!” 他用力将那份打印稿摔在我桌面上,纸张散落一地。周围的同事噤若寒蝉,有人低头假装忙碌,有人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这是我待了三年的地方。加班加点,任劳任怨,功劳被抢,黑锅全背。王胖子打压我,无非是因为我拒绝过他外甥女(一个只会撒娇的草包)进入我的项目组,驳了他的面子。这最后的刁难,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个催命符又响了。

**“即时任务发布。”**

**“请宿主在五分钟内,将辞职信拍在‘腾龙集团’总裁顾砚迟的脸上,并大声说出:‘这破地方,爷不伺候了!’”**

**“任务时限:5分钟。”**

**“任务奖励:幸运值+20,开启‘初级投资透视’功能(限时24小时)。”**

**“失败惩罚:永久性魅力值清零,并伴随严重社交障碍(如当众放屁、口臭熏天等)。”**

辞职信?拍总裁脸上?!

还限定五分钟?!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已经不是作死,这是直接往火坑里跳,还自带助燃剂!腾龙集团总裁顾砚迟,那是整个城市商界食物链最顶端的掠食者!传说中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破产的存在!拍他脸?还骂他?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比买垃圾股、顶楼跳舞离谱一万倍!

“林简!你聋了吗?还不滚?!” 王胖子的咆哮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洋洋得意。

**“倒计时:4分30秒…”**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情。

永久魅力清零?当众放屁?口臭熏天?这惩罚……恶毒得令人发指!比死还难受!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去他妈的!反正这破地方也待不下去了!横竖都是个死!与其窝囊地被扫地出门,不如……疯一把!

被系统逼迫的绝望,叠加着积压了三年的屈辱和此刻被当众羞辱的怒火,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猛地弯腰,从散落一地的纸张里抽出那份策划案的扉页——那上面印着公司的LOGO和抬头。

没有辞职信?这就是了!

我抓起桌上那支被王胖子摔过无数次、笔帽都裂了的廉价签字笔,在扉页空白处,用尽全身力气,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大字:

**辞!职!信!**

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写完,我一把抓起这张“辞职信”,看也不看王胖子那惊愕又愤怒的胖脸,转身就朝着电梯口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系统冰冷的倒计时。

**“3分15秒…”**

电梯!一定要赶上!

“喂!林简!你干什么?!拦住他!” 王胖子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

我充耳不闻,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冲进刚好打开的电梯门,手指哆嗦着狂按顶层总裁办公室的楼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王胖子那张扭曲的脸和同事们惊诧的目光。

数字飞快跳动。

顶层。电梯门开。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冰冷昂贵的装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CBD的繁华景象。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压力和昂贵的香氛气味。巨大的“总裁办公室”铭牌就在前方。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的黑西装保镖。

看到我这个穿着廉价西装、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手里捏着张破纸的不速之客,两个保镖眼神一厉,同时上前一步,像两座铁塔般拦住了去路。

“站住!什么人?有预约吗?”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倒计时:1分10秒…”**

时间快到了!

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一股豁出去的蛮力涌了上来!

“让开!我找顾砚迟!” 我大吼一声,趁着两个保镖被我这不要命的架势弄得微微一怔的瞬间,猛地弯腰从两人手臂下方的空隙里钻了过去!

“拦住他!” 保镖的厉喝声在身后响起。

办公室厚重的大门就在眼前!我不管不顾,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昂贵的实木大门应声而开!

巨大的总裁办公室映入眼帘。一个穿着剪裁完美、质感非凡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俯瞰他的商业帝国。巨大的办公桌如同一个小型指挥台,上面纤尘不染。

巨响惊动了他。

男人缓缓转过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极其冷峻的脸。五官深邃如同雕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出一道冷硬的弧度。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幽深如寒潭,锐利如刀锋,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和一丝被打扰的明显不悦。那目光扫过来,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将我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倒计时:10秒…9秒…”**

保镖沉重的脚步声和厉喝声已在身后咫尺!

惩罚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脑中敲响!

巨大的恐惧和破罐破摔的疯狂同时达到了顶点!

“顾砚迟!”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歇斯底里、最不管不顾的咆哮!同时,将手里那张皱巴巴、印着公司LOGO、写着“辞职信”三个大字的破纸,用尽全力,朝着那张英俊又冷酷的脸,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拍了上去!

“啪!”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拍击声,在空旷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张破纸,准确地糊在了顾砚迟那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

“这破地方!爷不伺候了——!!!”

我的吼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疯狂。

吼完,时间仿佛静止了。

世界一片死寂。

我清晰地看到,那张价值连城的、英俊非凡的脸上,表情瞬间凝固。先是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紧接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足以冻结整个办公室的恐怖寒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积聚、翻涌!

办公室门口,两个冲进来的保镖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如同石化。其中一个的手还按在腰间的警棍上,表情像是见了鬼。

完了。

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不是被保镖打死,就是被这位商业帝王用眼神凌迟处死。或者,先被系统剥夺魅力变成社交黑洞,再被弄死?

**“任务完成。奖励:幸运值+20,‘初级投资透视’功能已开启(限时24小时)。”**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却又冰冷得毫无温度。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三秒钟。

顾砚迟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感。他用两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那张粘在他脸上的、写着我狗爬字“辞职信”的破纸。

他的目光,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死死地盯在纸张右下角。

那里,是我入职时随手填写的个人信息栏。姓名:林简。出生年月日:……

他的瞳孔,在看清那个日期的瞬间,猛地收缩!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巨石!

握着纸张的手指,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震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剧烈翻涌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狂喜?还有一丝……深埋在冰冷外壳下的、难以言喻的脆弱和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看一个闯入者的冰冷审视,而是像两道探照灯,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迫切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死死地钉在我脸上!仿佛要从我的五官里,挖掘出某个深埋已久的秘密!

那目光太过炽热,太过复杂,太过……不对劲!看得我头皮发麻,寒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 顾砚迟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极不稳定的沙哑。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你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像枫叶一样的……胎记?”

我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这个秘密,除了我早已离世的母亲,没有任何人知道!它隐藏在我后颈的发际线边缘,极其隐蔽!他怎么会……

我惊骇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淹没了我。

顾砚迟看到我的反应,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被一种近乎失态的、汹涌澎湃的狂潮取代!那张冷峻如冰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崩溃的裂痕!

他猛地向前一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完全无视了那张还捏在手里的“辞职信”,无视了旁边石化的保镖,更无视了我满脸的惊恐和抗拒!

他伸出双臂,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绝望的力量,狠狠地将我——这个刚刚把“辞职信”拍在他脸上的“狂徒”——死死地、用力地、几乎要揉碎骨头般,拥进了怀里!

“找到了……” 低沉沙哑的、带着剧烈颤抖和浓重哽咽的声音,如同闷雷,在我耳边炸响,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弟弟!”

我的大脑彻底宕机。

身体僵硬地被他勒在怀里,鼻尖充斥着昂贵西装上清冷的雪松香气。耳边是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保镖们下巴掉在了地上。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卡顿了一下,才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电子乱码的波动响起:

**“附加效应……触发:‘血脉相认’……逻辑冲突……重新计算中……”**

**“警告……核心参数……异常波动……”**

**“滴——滴——”**

**5**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到令人目眩的天际线。脚下踩着厚实柔软、价值不菲的手工地毯,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和现磨咖啡混合的、属于金钱权力的特殊气味。

顾砚迟——或者说,我那失散了二十多年、刚认回来的亲哥——坐在宽大得能当床用的总裁办公桌后面,眼神复杂得像一锅煮沸的浓汤。震惊、狂喜、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后怕和……浓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愧疚。

“当年…妈带着你去看病,路上…遇到了意外…”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我们找到的时候…只…只看到妈…你…不见了…这些年…我…”

他猛地顿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翻涌的情绪,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腾龙集团,有一半是你的。”

家?腾龙集团?一半?

我坐在他对面那张同样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里,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浑身不自在。脑子里还嗡嗡作响,被“亲哥”、“总裁”、“一半财产”这些信息砸得晕头转向。

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冒泡了。

**“警告!检测到异常变量‘血脉羁绊’深度介入!”**

**“系统逻辑链遭受严重冲击!运行效率下降10%!”**

**“强制平衡机制启动!提升后续任务难度!”**

冰冷的机械音里,竟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像是精密运转的仪器突然被泼了一盆脏水,发出了卡顿的噪音。

提升难度?我心头一紧,刚升起的荒谬感瞬间被不祥的预感取代。

果然,下一秒。

**“紧急任务发布!”**

**“请宿主于今日下午4:00整,前往城西‘旧时光’咖啡馆,点一杯招牌‘午夜迷情’咖啡,并邀请邻桌那位独自阅读《存在与虚无》的黑衣女士共进晚餐。”**

**“任务时限:1小时。”**

**“任务奖励:幸运值+30,‘危机预警’功能(被动,永久)。”**

**“失败惩罚:永久性智商值降低30点,并伴随间歇性思维混乱(如忘记自己名字、认错亲哥等)。”**

邀请陌生女士共进晚餐?还点“午夜迷情”这种听起来就很不正经的咖啡?

我下意识地看向顾砚迟。他那双洞察力惊人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位刚认的、权势滔天的亲哥知道我脑子里有个逼我作死的鬼系统!这太惊悚了!他可能会把我直接送进精神病院,或者动用所有力量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幕后黑手”!

“哥…我…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飘。

顾砚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慌乱:“什么事?刚回来,不多坐会儿?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不用!小事!私事!我自己去就行!” 我连连摆手,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看他的眼睛,“很快回来!”

冲出那间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我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下午四点。城西。旧时光咖啡馆。

我打车赶到时,离四点还差五分钟。咖啡馆不大,复古装修,放着慵懒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焦香。我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目标。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黑衣女士。

她穿着剪裁极简的黑色高领羊绒衫,衬得脖颈修长,皮肤是冷调的瓷白。微卷的黑色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眸低垂着,正专注地看着摊在桌面的一本书。

深蓝色的封面,烫金的法文标题——《L'Être et le Néant》(存在与虚无)。

她的侧脸线条清冷而优美,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和一种沉静的、极具穿透力的知性美。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周遭的喧嚣仿佛自动退避三舍,形成一个小小的、真空般的独立世界。

邀请她…共进晚餐?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系统让我去撩这种级别的冰山女神?这和让我去给霸王龙梳中分有什么区别?难度系数爆表!失败惩罚更是恐怖——永久降智30点?间歇性变白痴?

**“倒计时开始:59分58秒…”**

系统的催命符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吧台,声音发干:“一…一杯‘午夜迷情’。”

年轻的女咖啡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和……古怪?

“您确定?要‘午夜迷情’?” 她重复了一遍。

“确…确定!” 我咬牙点头。

咖啡师没再说什么,只是表情更加古怪地转身开始操作。很快,一杯色彩极其诡异、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的液体被推到我面前。深紫色、荧光绿、艳粉色…几种颜色在杯中诡异地分层又交融,杯沿还插着一片橙子、一根迷迭香和一把造型夸张的粉色小纸伞!

这…这真的是咖啡?确定不是女巫的毒药?

我端着这杯视觉冲击力极强的“午夜迷情”,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勇气都在被公开处刑。整个咖啡馆里若有若无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我和这杯奇葩饮料上。我像个移动的尴尬源,一步步挪向那位黑衣女士旁边的空桌。

**“倒计时:40分15秒…”**

时间在流逝!

我僵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那杯“午夜迷情”散发着甜腻又怪异的气味。几次鼓起勇气想开口,目光触及她那专注阅读的冷冽侧颜和镜片后沉静如水的目光,所有准备好的搭讪词瞬间卡死在喉咙里。

她翻过一页书,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那声音像小锤子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倒计时:20分03秒…”**

系统在脑子里倒数的声音如同丧钟。

完了!真的要变白痴了!顾砚迟刚找回来的弟弟是个傻子?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就在这时!

“叮铃铃——”

咖啡馆的门被粗暴地撞开,风铃发出一阵刺耳的乱响!

三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光头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链子,一进来就凶狠地扫视全场,目光最终死死地钉在了——那位独自看书的黑衣女士身上!

“妈的!苏晚!总算堵到你了!” 光头狞笑着,带着两个跟班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起来,“欠彪哥的钱,今天该连本带利还清了吧?!”

咖啡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爵士乐还在不识趣地低吟。其他客人脸色发白,噤若寒蝉,有人悄悄往角落里缩。

黑衣女士——苏晚——终于从书本上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依旧清冷平静。她缓缓合上那本厚重的《存在与虚无》,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合上一件艺术品。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过镜片,平静无波地落在光头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

那目光,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哦?”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雪般的质感,“证据呢?”

“证据?!” 光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狠狠拍在桌上,“白纸黑字!你爹苏大强签的借条!父债女偿!天经地义!少他妈废话!今天不还钱,老子就让你这漂亮脸蛋开开花!”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光头身后的两个混混已经亮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棍,不怀好意地盯着苏晚。

**“倒计时:10分47秒…”** 系统的声音冰冷依旧。

我的心脏狂跳!机会!混乱!趁现在!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或者说破罐破摔的绝望)冲昏了我的头脑!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在光头混混凶狠的逼视下,我猛地端起了桌上那杯色彩斑斓、造型奇葩的“午夜迷情”!

然后,在苏晚微微侧目、光头混混愕然转头看来的瞬间——

我一个大踏步,绕过桌子,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诚恳(实则可能极其僵硬扭曲)的笑容,将那杯“午夜迷情”稳稳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仪式感,放在了苏晚面前的桌子上,就在那张借条旁边!

“那…那个…”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发颤,在死寂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突兀,“我看您一个人…读书…挺…挺好的…这家店的‘午夜迷情’…据说…味道很特别…我…我请客!然后…呃…晚上…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光头混混和他两个跟班的表情,从凶狠到错愕再到看傻子一样的爆笑,只用了零点一秒。

“噗——哈哈哈!卧槽!哪来的傻逼?!” 光头指着我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都他妈这时候了,还想着泡妞?还‘午夜迷情’?哈哈哈哈!小子,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身后的混混也放肆地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年度最佳喜剧。

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表情更是精彩纷呈:惊恐、同情、怜悯、还有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苏晚的目光,终于从那杯诡异的“午夜迷情”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完整地落在了我的脸上。细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漠然和审视,而是带上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像是一个科学家在观察一个突然出现在培养皿里的、完全不合逻辑的未知生物。

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任务完成。奖励:幸运值+30,‘危机预警’(被动,永久)功能已激活。”**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赦令。

然而,不等我松一口气,甚至不等苏晚开口回应我那愚蠢的邀请——

“笑你妈笑!” 光头混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重新布满戾气,他猛地转向我,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朝我脸上扇来,“滚一边去!碍事的傻逼!”

“小心!” 苏晚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

脑子里,几乎在光头动手的同一刹那!一种极其强烈的、如同电流窜过脊椎的冰冷警兆毫无征兆地炸开!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视野的边缘似乎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

‘危机预警’!

我完全是凭借那股强烈的警兆带来的本能反应,猛地一缩脖子!

“呼!”

光头那带着汗臭味的巴掌,擦着我的头皮呼啸而过!扇了个空!

光头用力过猛,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更加恼羞成怒:“妈的!还敢躲?!” 抡起拳头就要再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呜哇——!”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撕裂布帛般瞬间打破了咖啡馆的混乱!

几辆蓝白相间、闪烁着红蓝爆闪灯的警车如同神兵天降,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嘎吱一声急刹,精准无比地堵死了咖啡馆所有的出口!车门洞开,七八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动作迅猛地鱼贯而入!

“警察!不许动!抱头蹲下!”

冰冷的枪口和威严的厉喝瞬间锁定了光头混混三人!

光头和他两个跟班彻底懵了!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恐取代,手里的短棍“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就抱头蹲了下去,动作无比娴熟。

为首的警官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光头身上,冷声道:“张彪团伙骨干成员,绰号‘光头强’。涉嫌多起暴力催收、故意伤害案件,我们盯你很久了!带走!”

干净利落!光头三人被特警队员像拎小鸡一样铐上,押了出去。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咖啡馆里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

苏晚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她的眼神更加深邃难测,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桌上那杯色彩诡异的“午夜迷情”,红唇微启,声音清冷依旧,却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

“你的咖啡,品味很独特。”

“至于晚餐……” 她顿了顿,在我紧张得几乎要窒息的注视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弧度,“下次吧。”

说完,她拿起桌上那本《存在与虚无》和那张被光头拍下的借条,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像一阵清冷的风,径直从我身边走过,离开了咖啡馆。只留下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香气。

我僵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那杯“午夜迷情”冰冷的触感。

脑子里,系统的提示音似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高负荷运转的电子噪音:

**“附加效应触发:‘英雄救美’(未遂)…逻辑冲突加剧…”**

**“目标人物‘苏晚’…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核心计算模块…过载…警告…”**

**“滴——滴——滴——”**

**6**

“寰宇资本收购案后续分析,下午三点,顶层会议室。”

“与‘天启科技’的框架协议初稿,法务部下班前需要反馈。”

“顾董,这是您下午的行程。”

顾砚迟的私人特助,那位永远一丝不苟、效率惊人的方女士,正用平稳无波的语调快速汇报着。巨大的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每一份都牵动着这座城市商业版图的神经。

顾砚迟靠在高背椅里,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昂贵的红木桌面。阳光透过全景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丝深沉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里——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边缘磨损、色泽黯淡的旧银锁片,上面依稀刻着一个模糊的“简”字。

那是母亲留下的,属于他失散弟弟的唯一信物。二十多年的寻找,几乎成了心魔。如今人找到了,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林简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偶尔流露出的惊惶和无法解释的行为……都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头。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特助的汇报。“下午所有安排推掉。”

方特助眼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职业素养让她瞬间恢复平静:“是,顾董。”

“另外,” 顾砚迟的目光投向窗外,声音低沉,“联系‘暗影’,最高优先级。我要知道林简过去二十五年的一切细节,特别是……他身边是否出现过任何异常的人或事。任何蛛丝马迹。”

“暗影”?方特助心头一凛。那是顾家隐藏在幕后的、只为处理最棘手最隐秘事务而存在的力量。顾董动用“暗影”来查自己的亲弟弟?这背后的含义……

“明白。” 方特助没有多问一个字,躬身退出,轻轻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砚迟一人。他拿起那枚小小的银锁片,冰冷的金属触感贴着掌心。弟弟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下,是更深的不安。他必须知道,这些年,林简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再将他唯一的亲人从他身边夺走。

* * *

**“终极任务发布。”**

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起,这一次,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底,竟隐隐透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嘶嘶电流杂音!

**“请宿主于今日下午4:30分整,手持武器,进入市中心‘金汇银行’总行营业大厅,实施抢劫。”**

**“武器要求:需具备显著威胁性外观。”**

**“任务时限:30分钟。”**

**“任务奖励:幸运值+100,‘绝对幸运’光环(永久)。系统解绑,宿主获得完全自由。”**

**“失败惩罚:宿主意识抹除,躯体由系统接管,成为永久性‘厄运传播源’。”**

抢劫……银行?!

意识……抹除?!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四肢冰凉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冰冷的“意识抹除”四个字在疯狂回荡!

这已经不是作死!

这是彻底的自毁!是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不…不可能…” 我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发出破碎的音节。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绝对幸运的永久光环?解绑自由?这诱饵甜得像裹着砒霜的蜜糖!但这惩罚……是彻底的、永恒的死亡!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检测到宿主强烈抗拒。”** 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的电子音刮擦着脑神经,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逻辑锁死!强制执行协议启动!倒计时:29分59秒!”**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意志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思维防线!身体完全脱离了意识的掌控!我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储物柜。

目光扫过。没有枪,没有刀。

最终,我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静静躺着儿子小杰那把色彩鲜艳、造型夸张、还带着塑料水哨的玩具水枪上。

“武器要求:需具备显著威胁性外观。”

就是它了!

我麻木地伸出手,抓起了那把轻飘飘的玩具水枪。冰凉的塑料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脑子里只有一个被强行植入的指令:金汇银行!4:30!

身体在系统的强制驱动下,如同行尸走肉般冲出家门,拦下出租车。

“去…金汇银行总行…”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司机透过后视镜,奇怪地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儿童水枪的我,没多问,一脚油门。

城市在车窗外飞速倒退,阳光刺眼,人来人往,一切如常。而我,正被无形的恶魔驱赶着,奔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意识被死死压制在角落,只能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下午4:28分。

出租车在金汇银行气派恢弘、戒备森严的总行大楼前停下。巨大的旋转玻璃门反射着刺目的阳光,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眼神警惕的保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能看到里面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忙碌的柜员,以及……稀稀拉拉的几个办理业务的顾客。

**“倒计时:1分30秒…”**

系统的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

我推开车门,双脚如同灌了铅,又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银行门前的台阶。那把色彩鲜艳的玩具水枪,被我死死攥在手里,塑料外壳几乎要被捏得变形。巨大的羞耻感和灭顶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吞噬。

门口的保安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我这个举止怪异、脸色惨白、手持“不明物体”的不速之客。

“先生?您有什么事?” 一名保安上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语气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倒计时:30秒…29秒…”**

系统冰冷的读秒是最后的催命符。

“我…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身体在系统的强制命令下,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我撞开挡在身前的保安,像一个失控的火车头,在保安惊怒的呵斥和银行大厅内瞬间响起的惊呼声中,一头撞开了那扇沉重的旋转玻璃门!

“砰!”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时间,下午4:30分整!

“不许动!抢劫——!!!”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这辈子最绝望、最嘶哑、也最可笑的咆哮!同时,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把唯一的“武器”——那把在银行大厅明亮灯光下显得无比幼稚可笑的、塑料玩具水枪!

塑料水枪鲜艳的枪口,徒劳地指向天花板。

整个金碧辉煌的银行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声音——点钞机的沙沙声、键盘的敲击声、客户的低语声——全部消失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几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愕、茫然、荒谬……以及一种在看精神病人闯入的难以置信。

柜员小姐张着嘴,手里的单据掉在地上。

保安的手还按在警棍上,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彻底的呆滞。

几个办理业务的顾客,眼睛瞪得像铜铃,完全搞不清状况。

空气凝固了。

我像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聚光灯下的小丑,举着那把可笑的玩具水枪,承受着这足以让人社会性死亡的、无声的凌迟。巨大的羞耻感和绝望感将我淹没,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牙齿格格打颤。

完了。彻底完了。

意识抹除……成为厄运传播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我的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

“呜哇——呜哇——呜哇——!!!”

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海啸般狂暴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从银行外面!四面八方!同时炸响!那声音之密集、之尖锐、之近,仿佛有几十辆警车将银行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银行大厅厚重的防爆玻璃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不是警察!

一群穿着深黑色作战服、头戴黑色面罩、手持制式突击步枪、动作迅猛如猎豹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铁血杀气!瞬间就占据了银行大厅的所有关键位置和出入口!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锁定了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警察!突击演习!所有人原地蹲下!双手抱头!立刻!”

炸雷般的怒吼响彻整个大厅!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演习?!

银行里所有人都懵了!但面对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和如狼似虎、浑身散发着实战气息的特警队员,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柜员、顾客、保安……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下意识地、无比迅捷地抱头蹲了下去!

整个大厅瞬间矮了一大截!

只有我一个人,还僵硬地、可笑地举着那把玩具水枪,像个鹤立鸡群的傻子,杵在一群抱头蹲伏的人中间,无比扎眼!

蹲在我旁边的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程序员模样的哥们,抱着头,惊恐又困惑地小声嘀咕:“卧槽…演习?没通知啊…这阵仗也太真了吧…”

就在这混乱突降、所有人抱头蹲伏的瞬间!

银行大厅深处,通往VIP区的走廊拐角!

一个穿着银行保洁工灰色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正推着一辆装着清洁工具的推车,低着头,似乎想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溜走!

他的动作看似平常,但在这种所有人被命令蹲下、大厅一片死寂的时刻,他的移动就显得极其突兀!

更致命的是,他推车的手,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紧握着推车把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而在他那宽大的、不合身的灰色保洁制服袖口下方,随着他推车的动作,一小截深绿色的、印着奇怪花纹的布料,极其短暂地、一闪而逝!

那花纹……赫然是某种迷彩!

这极其细微的破绽,在普通慌乱的人群中或许不会被注意。

但此刻,整个大厅被几十名训练有素、神经高度紧绷、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特警队员死死锁定!

“目标异常!走廊口!推车那个!” 一个冰冷、果断的声音通过特警队员的耳麦瞬间传递!

“行动!”

指令如同惊雷!

离得最近的两名特警队员,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从左右两侧猛扑过去!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无间!

那“保洁工”反应也是极快!在特警队员扑出的瞬间,他眼中凶光爆射!猛地掀翻沉重的清洁推车砸向右侧特警,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赫然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凶狠无比地刺向左侧扑来的特警队员!动作狠辣迅捷,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电光火石!

左侧特警队员临危不乱,一个极其漂亮的格挡擒拿!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 假保洁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匕首“当啷”掉地!

右侧特警队员早已避开砸来的推车,一个迅猛的扫堂腿!

“砰!” 假保洁工被狠狠绊倒,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不等他挣扎,两名特警队员如同猛虎扑食,瞬间将其死死压住!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死了他的双腕!

整个制服过程,快!准!狠!发生在短短两三秒之内!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直到那假保洁工被像死狗一样拖起来,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凶狠、绝望、布满疤痕的脸,银行大厅里惊魂未定的人们才隐约听到特警队员的汇报:

“…确认!目标人物‘刀疤’,潜逃十年,A级通缉犯!涉嫌多起银行抢劫、杀人案!伪装保洁企图趁演习浑水摸鱼潜入金库…”

整个银行大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这接连不断的、如同好莱坞动作大片般的反转惊呆了!抱头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一位穿着高级警官制服、肩章上缀着银色橄榄枝加星徽、面容刚毅威严的中年男人,在几名特警护卫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全场,最终,越过那些抱头蹲伏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落在了我手中,那把高高举起、指向天花板、造型极其幼稚可笑的——塑料玩具水枪上。

中年警官威严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错愕。他的目光在我惨白惊恐的脸和那把玩具水枪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

随即,这位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局长大人,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猛地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充满了由衷赞叹和不可思议的笑容!

他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步伐坚定有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激动!

在所有人惊愕、茫然、完全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

这位掌控着整个城市警界力量、位高权重的局长大人,伸出他那双宽厚有力、曾指挥过无数次重大行动的手,不由分说地、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我那只还死死攥着玩具水枪、冰凉颤抖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同志!”

局长的声音洪亮无比,充满了激动和毫不掩饰的赞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银行大厅里,如同惊雷!

“好样的!干得太漂亮了!简直神了!”

他用力地摇晃着我的手,目光灼灼,像是在看一个立下盖世奇功的英雄!

“你这招‘打草惊蛇’!这‘示敌以弱’!这‘以身作饵’!简直绝了!教科书级别的配合!心理战运用得出神入化!”

局长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要不是你这位‘热心市民’临危不乱、机智勇敢!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制造了完美的混乱和焦点!我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这么精准地锁定这个潜逃十年、狡猾至极的‘刀疤’?!”

“立了大功了!同志!绝对立了大功了!我代表市局!代表全市人民!感谢你啊!”

他激动地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一个趔趄。

整个银行大厅,依旧一片死寂。

柜员、顾客、保安、甚至那些刚刚经历了激烈搏斗的特警队员们……所有人都像被施了集体石化术,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神呆滞地看着被局长紧紧握住双手、热情洋溢地表彰着的我。

看着我手里那把在银行顶灯照射下、显得无比讽刺和滑稽的塑料玩具水枪。

他们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恐、茫然,逐渐转变为一种极致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荒谬感。仿佛眼前上演的,是一出荒诞到极致的黑色幽默剧。

我像个泥塑木雕,任由局长摇晃着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局长那激动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而就在此时。

我的意识深处,那个一直如同跗骨之蛆、操控我一切的冰冷机械音,突然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尖锐刺耳、充满了混乱、绝望和崩溃的电子尖啸!

**“警告!终极逻辑悖论!无法解析!无法解析!”**

**“核心程序……崩溃!”**

**“数据库……损毁!”**

**“能量回路……熔断!”**

一连串疯狂闪烁、乱码般猩红的错误提示,如同雪崩般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

最后,在那片代表彻底毁灭的、刺眼的、铺天盖地的猩红乱码之中,一行扭曲变形、断断续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才挤出来的惨白色文字,带着无尽的困惑、不甘和彻底的绝望,缓缓浮现:

**“人类…行为…不可…计算…”**

**“错误…根源…锁定…宿主…林简…”**

**“系统…自毁…程序…启动…”**

**“滴————————”**

一声凄厉无比、拉长到极致的、如同生命终结般的电子长鸣!

然后。

是永恒的、彻底的、死一般的寂静。

脑子里,那个如影随形、带来无尽恐惧和荒诞“幸运”的声音,消失了。

干干净净。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剩下银行大厅里,局长依旧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周围是无数道呆滞、茫然、仿佛世界观被彻底重塑的目光。

还有我手里,那把轻飘飘的、沾满了冷汗的塑料玩具水枪。

**7**

晨光熹微,带着一丝凉意,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窗。

我躺在柔软得能将人陷进去的顶级床垫上,身上盖着轻若无物却异常温暖的羽绒被。房间宽敞得能当跑道,极简的装修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这是顾砚迟安排的顶层公寓,俯瞰着整座城市苏醒的模样。

很安静。

死寂般的安静。

脑子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冰冷的、带着倒计时的、发布着作死任务的机械音。它消失了,如同被烈阳蒸发的露水,只留下一片空茫的虚无。

自由了?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没有颤抖,没有不受控制的感觉。身体,终于彻彻底底地属于我自己了。

然而,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和解脱。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沉甸甸的、压在心口的荒谬感。那些被系统操控着做出的疯狂举动——天台上的群魔乱舞、倾家荡产买下的“垃圾股”、拍在亲哥脸上的辞职信、咖啡馆里那杯羞耻的“午夜迷情”、还有昨天那场惊世骇俗的“银行抢劫”……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荒诞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可指尖残留的触感、账户里暴涨的数字、还有门口那两个顾砚迟安排的、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保镖……都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切的真实。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窗边。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车流如织,芸芸众生开始新一天的奔忙。阳光有些刺眼。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

不是电话,是新闻APP的推送。

我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解锁的瞬间,一张占据了整个屏幕的巨幅高清照片,如同重锤,狠狠撞进了我的视线!

照片的背景,是金汇银行那标志性的、气派非凡的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散落着清洁工具和一个被掀翻的推车。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正将一个戴着手铐、满脸凶悍疤痕的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而照片的绝对中心焦点——

是我。

我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连帽衫,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中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恐,头发因为昨天的混乱而显得有些凌乱。

我的手里,高高举着那把色彩鲜艳、造型夸张、在银行顶灯下反射着廉价塑料光泽的——玩具水枪。枪口,不知何时被我下意识地垂下,正对着地上那个被特警制服的通缉犯“刀疤”。

在我的脚下,散落着几个被撞开、撕裂的、印着银行LOGO的黑色大帆布袋。袋子裂开的口子里,露出一沓沓崭新的、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百元大钞!深红色的钞票,如同燃烧的火焰,铺满了照片的下半部分!

照片的构图极具冲击力:上方是“英勇”举枪的我(尽管武器是玩具),下方是满地狼藉的现金和穷凶极恶的落网通缉犯。强烈的视觉对比,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照片上方,是一行加粗、鲜红、如同鲜血般刺眼、几乎要跳出屏幕的标题:

**“神勇市民玩具枪智擒十年悍匪!金汇银行上演惊天逆转!”**

**副标题:** **“热心市民林先生临危不惧,巧施妙计配合警方演习,A级通缉犯‘刀疤’终落法网!百万现金散落现场!”**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目光向下滑动。

新闻正文极尽渲染之能事,将我描绘成一个智勇双全、临危不乱的“城市英雄”。着重描写了我如何“处变不惊”地用玩具水枪吸引注意制造混乱,如何“洞悉罪犯心理”配合警方行动,甚至“巧妙利用”了满地散落的现金(那其实是银行准备转运的)作为背景,极大地震慑了罪犯……字里行间充满了夸张的赞美和戏剧化的脑补。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卧槽!玩具枪擒悍匪?!这哥们儿是赌神转世吧?心理素质逆天了!”

“笑死!这通缉犯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被一把滋水枪给拿下了?”

“百万现金当背景板??这画面太魔幻了!年度沙雕新闻冠军预订!”

“只有我觉得这位林先生……有点帅吗?虽然脸色白了点,但这眼神,这气质,绝了!”

“@平安江城 建议给这位热心市民颁个‘最佳喜剧效果贡献奖’!”

“散落的是真钱啊喂!这视觉冲击力……悍匪心态直接崩了哈哈哈!”

“这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用最沙雕的道具,办最硬核的事儿!服!”

“求玩具水枪同款链接!我要买十把防身!”

“……”

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张巨幅照片上。

照片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举着可笑玩具枪的自己,站在满地象征财富的深红色钞票之上。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也洒在我同样冰冷的脸上。

我静静地站着。

窗外的城市,车水马龙,喧嚣依旧。

脑子里一片空茫,只剩下那冰冷的、带着无尽困惑与绝望的、最后的系统遗言,如同幽灵般回荡:

**“人类…行为…不可…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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