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等,红衣女鬼爱上我怎么办?_精选章节

戳我看全本

更新时间:2025-07-06 15:26:57

加班到凌晨三点,公司只剩我一个活人。

电脑突然自动搜索:如何制服红衣女鬼?

后背寒气刺骨,一只苍白的手搭上我肩膀:“别查了,查不到的。”

转头看见血红嫁衣的女鬼歪头一笑:“从今天起,我罩着你。”

第二天主管骂我方案垃圾时,突然跪地狂扇自己耳光。

我淡定喝茶:“红绡,轻点打,别弄脏地板。”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千年厉鬼,为了报恩才赖上我。

只是这报恩方式……怎么像在追我?

---

**1**

凌晨三点十七分。

空气里弥漫着死寂,浓稠得化不开。中央空调早已罢工,只有我工位上方一盏惨白的顶灯还在苟延残喘,发出低微而持续不断的嗡鸣,像垂死昆虫徒劳的挣扎。光线虚弱地投下,勉强照亮我键盘上疲惫的手指,在桌面拉出一道孤伶伶、被拉得细长变形的影子。除了这微光笼罩的一隅,整个开放式办公区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一排排工位空着,电脑屏幕漆黑,像沉默的墓碑,冰冷地矗立着。远处茶水间隐约传来冰箱压缩机间歇性的嗡响,声音空洞,敲打在死寂里,反而更添几分瘆人的空旷。

最后一个同事离开时那句“早点走,这层楼过了十二点就有点邪门”的话,此刻鬼魅般在我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我用力搓了把脸,试图把皮肤下透出的寒意和那股莫名的心悸压下去。指尖触到的脸颊冰冷。

指尖落在键盘上,正要敲下最后一行代码——那该死的、折磨了我整整一周的报表逻辑。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就在我耳膜深处响起的敲击声。

我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凝固。目光死死钉在眼前的屏幕上。

浏览器,那个原本最小化在任务栏的窗口,自己跳了出来。地址栏里,一行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个字母接一个字母地凭空生成,闪烁着幽幽的光:

“如何制服红衣女鬼?”

白色的光标在问号后面,冷酷地、规律地一下下跳动,像一只窥伺的眼睛。页面一片空白,只有这行突兀的搜索词,无声地嘲笑着我的理智。

嗡——

头顶那盏唯一的灯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光芒骤然变得惨绿,疯狂地明灭闪烁起来!整个工位区域被笼罩在一片诡异、频闪的绿光之中,我的脸在屏幕和灯光的交替映照下,忽明忽暗,扭曲变形。黑暗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频闪的光惊动了,蠢蠢欲动。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水汽和某种陈旧铁锈腥味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如同实质般贴上了我的后背。那寒意穿透薄薄的衬衫,直刺骨髓,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悄无声息地、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轻轻搭在了我僵硬的右肩上。

那手冰冷,指尖的触感如同寒冬深潭里捞出的玉石,寒意刺骨。

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一丝飘忽的笑意,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气息冰冷,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别查了,查不到的。”

**2**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流动,凝固在血管里,发出冰裂的脆响。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轻微叩击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清晰得可怕。

搭在肩上的那只手,冰冷得像是刚从冻土里挖出来,那股阴寒透过薄薄的衣料,贪婪地吮吸着我身体里最后一点可怜的温度。它搭在那里,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钧,压得我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冰链牢牢锁死在椅子上。

那声音……那声音就在我脑后,近得能感受到她吐息间那股陈旧的、如同深埋地底棺木散发出的寒气。

逃!

大脑仅存的意识发出尖锐的警报,撕扯着被冻僵的神经。跑!立刻!马上!

肾上腺素在冰冷的血管里绝望地奔涌,试图点燃早已熄灭的引擎。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冰冷刺肺,带着浓郁的腐朽味道——脖子像是生锈的齿轮,发出艰涩的“咯咯”轻响,一寸,一寸,极其缓慢地向左后方扭去。

视野的边缘,一抹刺目的猩红,如同泼洒的浓稠血液,蛮横地挤了进来。

是衣角。

宽大、厚重、色泽浓郁得令人心头发悸的猩红绸缎。上面用暗金丝线绣着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细看之下,似乎是扭曲纠缠的凤凰和某种不知名的诡异藤蔓。衣料本身散发着一种沉甸甸的岁月感,仿佛刚从某个尘封千年的陪葬箱奁里取出。

脖子继续转动,带动着僵硬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视线艰难地上移。

越过那抹猩红,看到了垂落的、宽大的袖口,同样刺目的红。袖口边缘,露出一小截同样苍白得毫无生气的手腕,纤细得似乎一折就断。

再往上……

一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毫无预兆地撞入我惊骇到极点的视野。

惨白。白得像刷了一层厚厚的劣质粉墙涂料,在头顶惨绿频闪的灯光下,泛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作呕的瓷光。嘴唇却异常鲜艳,红得如同刚刚饱饮了鲜血,饱满欲滴,勾勒出一个极其清晰的、近乎完美的弧度。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漆黑。没有一丝眼白,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墨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古井,倒映着我此刻惊恐扭曲的面容。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沉寂的、冻结万物的冰寒,以及……一丝极其清晰的、带着玩味的审视笑意。

她微微歪着头,长长的、同样漆黑的发丝从肩侧滑落几缕,垂在那身刺目的猩红嫁衣上。漆黑如墨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我,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向上弯起,弧度加深,露出了一个绝对称不上温和的笑容。

那笑容里,糅杂着千年沉淀的孤寂、一丝看透世情的慵懒,还有……一种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般毫不掩饰的兴味。

“从今天起,”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宣告,又像是某种不容抗拒的烙印,“我罩着你。”

**3**

冰冷的宣告如同淬了寒冰的箭矢,狠狠钉入我混沌一片的大脑。时间似乎被冻结了,只有头顶那盏惨绿的灯还在徒劳地、神经质地疯狂闪烁,将我和她笼罩在一片诡异的、不断跳动的光晕里。

“罩……罩着我?”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理智的碎片在极度的惊骇中徒劳挣扎,试图理解这荒谬绝伦的宣言,“为…为什么?”

红衣女子——红绡,这个名字突兀地在我混乱的意识里浮起,仿佛她直接烙印在那里——那双纯黑的眼眸里,那丝玩味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她微微偏了偏头,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流畅和优雅,漆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为什么?”她重复着我的疑问,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睥睨,“你不需要知道。”

那只搭在我肩上的、苍白冰冷的手,指尖微微收拢。一股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沿着我的肩胛骨窜遍全身,激得我猛地打了个寒颤,连牙齿都开始格格作响。

“你只需记住,”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你的命,现在归我管。” 红唇开合,吐出的字句却如同冰锥,“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她停顿了一下,那双纯黑的眼瞳转向办公室远处浓郁的黑暗角落,仿佛在凝视着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酷,“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搭在我肩上的手轻轻一抬,然后极其随意地、像拂去一粒尘埃般,对着前方空无一物的黑暗角落,凌空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得刺破耳膜的锐响,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

那处被黑暗吞噬的角落,空气骤然发生了诡异的扭曲。一道细细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气旋凭空出现,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地射入那片浓墨般的黑暗之中。

“呜嗷——!!!”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恐惧的尖啸,猛地从那个角落爆发出来!那声音不似人间任何生物所能发出,尖锐得仿佛要撕裂人的灵魂,瞬间穿透耳膜,直刺大脑深处!伴随着尖啸,一股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腐烂了千百年的血肉混合着硫磺的气息,猛地扩散开来!

那尖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黑暗角落的扭曲感消失了。

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也如同被强风吹散,迅速淡去。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极致的冰冷。

红绡缓缓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冰蓝色寒气,转瞬即逝。她纯黑的眼眸转回,重新落在我惨白的脸上,红唇微启,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慵懒玩味的冰冷:

“现在,懂了吗?”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彻底冻成了冰渣。喉咙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刚才那凄厉的尖啸和瞬间消散的恐怖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将“红绡”这个名字和“绝对力量”的概念,狠狠地烙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

**4**

清晨八点五十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粗暴地泼洒进来,将昨夜笼罩一切的阴冷和诡秘驱散得一干二净。办公室里人声嘈杂,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间关于早餐和昨晚综艺的闲聊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属于白昼的、活生生的喧嚣。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后背挺得笔直,僵硬得像一块被冻透的木板。手里捧着一杯刚接的热水,袅袅热气升腾,试图温暖我依旧冰凉的手指和那颗惊魂未定、悬在嗓子眼的心脏。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有种被剥光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不真实感。

“李默!”一声粗嘎、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吼叫如同炸雷,在嘈杂的背景音中精准地劈开一条通道,直冲我的耳膜。

是主管赵德柱。他那肥胖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肉山,裹在一件绷得紧紧的廉价西装里,气势汹汹地穿过几排工位,径直朝我压了过来。油腻腻的脸上,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的小眼睛,此刻正喷射着怒火和一种惯常的、居高临下的鄙夷。他手里捏着的,正是我昨晚……或者说今晨,在非人“注视”下赶出来的那份报表方案文件。打印纸被他揉得皱皱巴巴。

“砰!”文件被他狠狠摔在我的桌面上,震得我水杯里的水都晃荡了一下。

“你这做的什么垃圾玩意儿?!”赵德柱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狗屁不通!逻辑混乱!我要的是能落地的方案,不是你这堆糊弄鬼的狗屎!一晚上就憋出这?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嗯?”

巨大的嗓门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同事的注意。敲键盘的声音停了,闲聊的声音没了,一道道目光,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纯粹看热闹,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紧绷的皮肤上。空气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压力。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水杯,温热的杯壁也无法驱散指尖的冰凉。愤怒、屈辱、还有昨夜残留的惊悸,在胸腔里翻搅冲撞。我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告诉他这方案是在怎样一种匪夷所思的情境下完成的。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难道说,是红衣女鬼罩着我,所以我没被其他“东西”弄死,才勉强弄完的?荒谬!谁会信?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弥漫开来。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从我身体的内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从我灵魂的某个角落渗透出来。

周围的温度,似乎毫无征兆地下降了几度。阳光依旧明亮,但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了。喧嚣的背景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过滤,变得遥远而模糊。

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猩红。就在我办公桌侧面的阴影里,靠着我那灰色的文件柜。一个虚幻、半透明的身影,慵懒地倚在那里。红绡。她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猩红嫁衣,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纯黑如墨的眼瞳,正冷冷地、不带一丝温度地,锁定了唾沫横飞的赵德柱。

她来了。无声无息。

赵德柱对我的沉默更加暴怒,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颤抖:“哑巴了?!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公司养你有什么用?我看你……”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像正在播放的录音机被人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他那张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肥脸,表情瞬间凝固。小眼睛里喷射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惊愕和茫然。紧接着,那茫然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收缩,再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他理解范畴的、极端恐怖的东西。

“呃…呃……” 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咯咯声。

在周围所有同事惊愕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赵德柱肥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像筛糠一样。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扭曲、抽搐,眼神涣散,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我——难以置信的注视下,赵德柱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办公区瞬间死寂的动作。

他双膝一软。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他那至少两百斤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重重地跪倒在我面前的地板上!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地板都轻微震动了一下。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嘴巴微张,凝固在震惊的瞬间。

跪在地上的赵德柱,脸上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猛地抬起自己那双肥厚的手掌,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左右开弓地朝着自己那张油腻腻的肥脸扇去!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区里,一下接一下地炸开!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毫不留情。他肥硕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甚至很快渗出了血丝。但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神空洞,只剩下纯粹的、被巨大恐怖驱使的机械动作,疯狂地扇着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带着哭腔反复念叨着:

“我错了……我该死……我嘴贱……我狗眼看人低……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端着水杯的手,稳如磐石。杯子里温热的水面,甚至没有一丝涟漪。昨夜那刺骨的恐惧和荒谬感,此刻被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所取代。看着眼前这疯狂自残的滑稽一幕,看着赵德柱脸上迅速肿起的指印和嘴角的血迹,看着周围同事们那活见鬼般惊骇欲绝的表情……

昨夜红绡那冰冷的声音,和那轻描淡写弹指间灭杀无形之物的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微微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水,感受着身侧阴影里那无声的、冰冷的注视。

然后,我轻轻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小口温热的水。喉结滚动,咽下。动作从容,没有一丝慌乱。

在赵德柱那响亮的耳光声和含糊的求饶声中,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惊骇目光里,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德柱那狼狈不堪的身影,语调平缓,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得清楚:

“红绡,”我顿了顿,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轻点打。”

我的目光落在赵德柱因自扇耳光而甩落在地板上的几滴混着口水的血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一丝真实的嫌弃:

“别弄脏地板。”

**5**

死寂。

绝对的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瞬间冻结了整个办公区。空气凝滞得让人无法呼吸。

所有的目光——震惊的、茫然的、活见鬼的——都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又惊恐地扫视着我周围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赵德柱那疯狂的耳光声和含糊的求饶,成了这片死寂里唯一荒诞刺耳的配乐。

“红绡?”有人下意识地、带着颤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一个来自幽冥的咒语。

我无视了所有投来的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小事。放下水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而清晰的“咔哒”一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我弯腰,从桌下储物格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动作不疾不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蹲下身,将纸巾精准地覆盖在赵德柱甩落在地板上的那几点污浊的血唾混合物上,仔细地擦拭干净。仿佛在清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上不慎沾染的尘埃。

做完这一切,我直起身,将脏掉的纸巾精准地投入几步外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整个过程,赵德柱那自扇耳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因为我的靠近和动作,变得更加疯狂和用力,仿佛在拼命证明着什么。他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嘴角破裂,鲜血混着口水不断淌下,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裤上。

“够了。”我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赵德柱混乱的意识里。

那疯狂的、机械般的扇打动作,如同被按下了终止键,骤然停止。

赵德柱整个人瘫软在地板上,像一滩融化的烂泥,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涣散的眼神甚至不敢聚焦在我身上,只是茫然地、恐惧地盯着我脚前的那一小块地面。

“方案,”我俯视着他,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重做?”

赵德柱猛地一哆嗦,如同被高压电击中。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张惨不忍睹的猪头脸,肿胀的眼缝里挤出惊恐到极点的光芒,拼命地、幅度极大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含糊不清地嘶喊:“不…不重做!好!非常好!完美!李哥…李哥的方案是天才!天才之作!马上…马上用!立刻执行!”他语无伦次,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证明自己的“真诚”。

我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一张张惊骇欲绝、如同被石化般的同事面孔。

“都散了吧,该工作了。”我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没有命令,没有呵斥。但这句话落下,如同解除了一道无形的禁锢。那些僵硬的“石像”们猛地一颤,如梦初醒。没有人敢再往我这边看一眼,更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如同躲避瘟疫源头,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近乎逃命般地回到自己的工位,瞬间,整个办公区只剩下了一片刻意压抑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还有赵德柱瘫在地上那粗重恐惧的喘息声。

我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打开电脑屏幕,开始处理邮件。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场打败所有人认知的闹剧从未发生。只有我自己知道,后背的衬衫,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已经被一层冰冷的细汗浸透。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阴冷气息,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依旧盘踞在我身侧。

赵德柱在地上瘫了足有五分钟,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手脚并用地、极其狼狈地挣扎着爬起来。他甚至不敢去擦脸上的血污,低着头,佝偻着腰,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他自己的独立办公室,“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办公区彻底陷入了诡异的工作状态。键盘敲击声重新响起,却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紧绷;电话铃声偶尔响起,接电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一种无形的、混合着恐惧、敬畏和巨大疑惑的低气压,沉甸甸地笼罩着每一个人。

直到下午,一个关于“旧档案室”的诡异话题,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悄然在压抑的沉默下泛起涟漪,迅速蔓延开来。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就在负一层那个废弃的老档案室门口!” 新来的实习生小刘,脸色煞白,声音压得极低,却因为恐惧而带着明显的颤音,正对着旁边两个关系稍近的同事描述,“那扇铁门……锈得都快烂了……门缝下面……全是水!还在往外渗!一股子……一股子腥味,像铁锈,又像……像血放久了的那种臭!”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最吓人的是……我好像……好像听见里面有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抓门……指甲刮铁皮的那种声音……刺啦……刺啦的……我吓得腿都软了,扭头就跑!”

旁边一个胆大的老员工嗤笑一声,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气氛:“得了吧小刘,负一层那破地方多少年没人下去了?水管子早锈穿了吧?渗点锈水有什么稀奇?老鼠抓门而已,看把你吓的。”

“不是老鼠!”小刘急了,声音拔高了一点,又猛地压下去,带着哭腔,“那声音……那声音不对劲!还有……还有……”他左右看看,凑得更近,声音几乎成了气音,“我跑的时候……感觉背后……特别冷……阴风阵阵的……像……像有东西在盯着我……”

他的描述让另外两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

“说起来……那个档案室,”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女同事,脸色也有些发白,迟疑地开口,“你们记不记得……公司搬来这栋楼之前,这里好像是……是个老医院?还是……太平间的位置?”

“嘘!”胆大的老员工脸色也变了,赶紧制止,“别乱说!怪力乱神的!”

然而,“太平间”、“老医院”、“闹鬼”、“负一层档案室”……这些关键词,如同带着阴冷气息的种子,已经随着小刘那惊恐的描述,悄然播撒进了这片被恐惧浸透的土壤。一种新的、源自公司本身未知角落的不安,开始悄然滋生,无声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似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小刘那带着哭腔的描述,和同事们压低的议论声,一字不漏地钻进我的耳朵。

太平间旧址?渗血水的铁门?指甲刮挠的声音?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我脊椎骨一路窜上后脑。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一种奇特的感应。

我眼角的余光,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扫向身侧那片空荡的角落。

红绡那半透明的、穿着猩红嫁衣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慵懒地倚靠。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微微侧着头,那双纯黑如墨的眼瞳,正穿透墙壁和地板,仿佛在凝视着更深、更下方的地方——负一层,那个传说中旧档案室的方向。

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慵懒的玩味或冰冷的宣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她纯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冰蓝色光芒,如同深海中游弋的寒流,无声地、危险地流转了一下。那是一种捕猎者锁定目标时才有的光芒。

**6**

下午四点,阳光西斜,给喧嚣的办公区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边。然而,在“赵德柱事件”和“负一层鬼影”的双重阴影下,这片金边也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紧绷。

我起身去茶水间倒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真的邪门!老赵那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嘴角都裂了!”是销售部大嗓门王哥的声音,此刻也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和不易察觉的恐惧,“我亲眼看见他从李默那儿爬回办公室的,那眼神……啧啧,跟见了活阎王似的!”

“李默……”另一个声音犹豫着,是隔壁工位的陈姐,“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就坐在那儿,平平淡淡的,可老赵那反应……还有他当时说的‘红绡’……”

“红绡?”王哥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又猛地压下去,带着浓重的疑惑和一丝敬畏,“这名字听着就邪性!你们说……李默他是不是……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词说出来,茶水间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别瞎说!”陈姐的声音带着制止,但底气明显不足,“可能就是……巧合?老赵自己突发什么病?”

“突发什么病能自己把自己扇成那样?”王哥嗤之以鼻,“我看李默那小子,八成是撞邪了,或者……走了什么歪门邪道!不然老赵那种人精,能吓成那样?”

“嘘!小声点!”陈姐紧张地提醒。

就在这时,我推门走了进去。

“唰——”

茶水间里瞬间安静。正在接咖啡的王哥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出几滴在手背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陈姐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脸色刷白,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李……李默啊,来…来接水?”陈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

王哥也僵硬地转过身,脸上肌肉抽搐着,努力想挤出点自然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神里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惧和探究。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仿佛没听见他们刚才的议论,也没看到他们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径直走到饮水机前,拿出自己的杯子,按下热水键。哗啦啦的水流声在死寂的茶水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无形的压力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王哥和陈姐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接满水,盖上杯盖。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两人。

王哥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料理台。陈姐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下午的会,”我开口,声音不高,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资料准备好了?”

“准…准备好了!马上!马上就好!”陈姐像得了特赦令,语速飞快地应道,声音都在抖。

“嗯。”我应了一声,没再看他们,端着水杯走了出去。

直到我走出茶水间好几步远,身后才隐约传来两人如释重负、长长的出气声。

回到工位,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如影随形。红绡的身影重新在身侧的阴影里凝聚,半透明,猩红刺目。她似乎对刚才茶水间的小插曲毫无兴趣,那双纯黑的眼睛依旧穿透了脚下的地板,牢牢锁定着负一层某个未知的点。脸上那种罕见的凝重并未散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负一层的‘老朋友’醒了,有点麻烦。有兴趣下来聊聊吗?——老周。”

老周?我皱起眉。记忆里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公司里似乎也没有姓周的高层或者特别资深的员工。

“老朋友”?指的是什么?负一层那个……东西?

我下意识地看向红绡。她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条信息的存在,纯黑的眼瞳微微转动,瞥了一眼我亮起的手机屏幕。那张惨白的脸上,红唇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冰冷而充满嘲弄意味的弧度。

那弧度里,带着一种……看到了拙劣把戏的不屑?

**7**

电梯门在负一层缓缓滑开,发出沉闷滞涩的摩擦声,如同垂死老人的叹息。一股混杂着浓重铁锈腥味、陈年灰尘和地下特有阴湿霉腐气息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人汗毛倒竖。眼前是一条狭窄、低矮的走廊,头顶老旧的灯管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惨白而黯淡,忽明忽灭,将斑驳脱落的墙皮和地面厚厚的积尘映照得鬼影幢幢。

空气冰冷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那股挥之不去的腥锈味。

我走出电梯,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激起沉闷的回响。身后,红绡那半透明的猩红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悬浮在我侧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她那双纯黑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穿透昏暗的光线和厚重的墙壁,牢牢锁定着走廊深处某个方向。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布满暗红色铁锈的旧式铁门半开着。门上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字迹早已模糊不清,隐约可见“档案室”的字样。门缝下方,果然如同小刘所说,积着一小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极其缓慢地、如同拥有生命般向外渗透、蔓延,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腥气。那气味,比在上面感受到的强烈十倍不止。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稀疏、背微微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我们,蹲在那扇渗血的铁门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半旧的黄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地左右摇摆、旋转,发出细微的嗡嗡颤鸣。他身边的地上,散乱地丢着几张画满扭曲朱砂符文的黄色符纸,还有几枚磨损严重的古铜钱。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里却闪烁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锐利如鹰的精光。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最后,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如同穿透了某种无形的屏障,精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强烈的探究欲,落在了我侧后方悬浮的红绡身上!

尽管红绡的身影在普通人眼中是隐形的。

“呵……”老周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果然……名不虚传。”他这话,显然不是说给我听的。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我,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小友,好本事。能请动这位‘煞主’护身,难怪赵德柱那蠢货栽得那么惨。” 他语气带着一种老江湖的油滑和试探。

红绡悬浮在我身侧,纯黑的眼瞳冷冷地注视着老周和他手中的罗盘,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鲜艳的红唇,极其轻微地撇了一下,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虫子。

“你是谁?”我直接问道,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老朋友’又是什么?”

“老周,周守正。”他指了指自己,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在这栋楼里‘看门’,看了**十年了。至于‘老朋友’……”他侧身,用枯瘦的手指指向那扇渗血的铁门,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厌恶和凝重的神色,“就是里面那个不安分的‘钉子户’。”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我身后的虚空,似乎在斟酌用词:“这东西……年头不短了。怨气大得很,以前被高人封在下面,一直还算老实。最近不知怎么的,封印松动了,开始闹腾。渗血水,刮门板,都是小把戏。看这怨气蒸腾的样子……”他指了指罗盘上疯狂乱转的指针和地上那滩不断扩大的暗红粘液,“怕是快要‘破土’了。一旦让它彻底出来,这栋楼,怕是要成修罗场。”

“所以?”我看着他,不为所动。他找我来,显然不是单纯为了科普。

老周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老头子我这点微末道行,对付它全盛时期是痴人说梦,现在趁它还没完全挣脱,拼上老命或许能再封它个十年八年。但是……”他话锋一转,浑浊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渴望,再次投向红绡所在的位置,“如果能有这位‘煞主’相助,哪怕只是借一缕气息镇住它的凶戾……嘿嘿,不仅永绝后患,说不定老头子还能捞点‘阴德’,多活几年?”

他终于图穷匕见。

他想利用红绡的力量!甚至想从中渔利!

就在老周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地下寒气更加凛冽、更加纯粹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空气瞬间被冻结,连尘埃都停止了飘落!那盏本就接触不良的灯管,“啪”地一声爆裂,碎片四溅!整个走廊彻底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那扇渗血的铁门缝隙里透出的暗红微光,和地上那滩粘液散发的微弱腥气,成了唯一的存在证明。

黑暗中,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眼眸!

不是老周,也不是我!

是红绡!

她那双原本纯黑如墨的眼瞳,此刻竟然燃烧起了两团妖异的、冰冷的猩红火焰!那火焰在她眼中跳跃,充满了无边的暴戾、被蝼蚁觊觎的狂怒,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利用”二字的极端厌恶!

黑暗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窒息。老周手中那嗡嗡乱颤的罗盘指针,在红绡眼中猩红火焰亮起的瞬间,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嘎嘣”脆响,竟然硬生生地从中崩断了!断掉的指针弹飞出去,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

“呃啊!”老周闷哼一声,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整个人踉跄着向后猛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手中的罗盘脱手掉落在地,发出当啷的声响。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在黑暗中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恐惧,死死盯着红绡所在的方向,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不…不敢!前辈息怒!晚辈绝无利用之心!绝无此意!”老周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在黑暗中语无伦次地告饶,“晚辈…晚辈只是…只是想恳请前辈……高抬贵手……镇压邪祟……救救这一楼的人……”

黑暗中,红绡眼中那两团妖异的猩红火焰,如同跳动的血钻,冰冷地燃烧着,锁定了瑟瑟发抖的老周。恐怖的威压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叠涌来,几乎要将老周那点微末的魂魄都碾碎。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向前飘动了一寸。

仅仅是这一寸的距离,老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告饶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眼珠惊恐地凸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他整个人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被钉住的标本,连颤抖都停止了,只剩下濒死的绝望。

就在这时。

呜——嗷——!!!

一声远比小刘描述中更加清晰、更加暴戾、充满了无尽怨毒和饥渴的嘶吼,猛地从那扇渗血的铁门后面爆发出来!如同地狱恶兽的咆哮!伴随着嘶吼,是更加疯狂的撞击和抓挠声!

哐!哐!哐!

沉重的铁门在剧烈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处锈蚀的铁屑簌簌落下!门缝下方,那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面积急速扩大,更多的“血水”汩汩地向外渗出、蔓延,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臭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

门板内侧,清晰可见数道深深的、如同巨大兽爪留下的恐怖凹痕!每一次撞击,都让那凹痕变得更加狰狞!

封印,即将崩溃!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红绡眼中的猩红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打扰。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被打扰了兴致的冰冷不悦,微微偏过头,纯黑的瞳孔(那猩红火焰已褪去,恢复成纯粹的墨黑)转向那扇躁动不安的铁门。

**8**

铁门在内部狂暴力量的撞击下剧烈震颤,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每一次沉重的“哐当”巨响,都伴随着铁锈碎屑如血雨般簌簌落下。门板上那几道深邃的兽爪凹痕狰狞毕露,仿佛随时会被彻底撕裂。

浓稠得化不开的怨气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恶臭,如同实质的潮水,从门缝下汹涌而出,瞬间填满了狭窄的走廊。空气粘稠冰冷,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冰冷的铁砂,刮擦着肺叶。那无形的怨毒气息带着强烈的侵蚀性,皮肤裸露之处,竟隐隐传来细微的刺痛和麻痹感。

老周瘫软在墙角,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得不成样子,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面对天灾般的绝望。他嘴唇哆嗦着,却连一个字也发不出来。那扇门后的东西一旦破封,他心知肚明,自己这点道行,连塞牙缝都不够。

红绡悬浮在翻滚的怨气血腥气息之中,那身猩红的嫁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而显得更加刺目妖异。门内那暴戾的嘶吼和疯狂的撞击,似乎只引来了她一丝被打扰的、冰冷的不悦。她纯黑的眼瞳淡漠地扫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铁门,如同在看一出无聊的闹剧。

然后,她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玄奥复杂的咒印。她只是对着那扇狂躁的铁门,极其随意地、如同驱赶一只苍蝇般,抬起了那只苍白纤细的手。

五指微张,凌空虚按。

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一丝烟火气。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最深处的极寒,瞬间爆发!那不是简单的低温,而是冻结灵魂、凝固时间的绝对零度!

以红绡那只虚按的手为中心,一层肉眼可见的、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寒霜,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沿着冰冷的地面、斑驳的墙壁、布满锈迹的门框……疯狂地向前蔓延!所过之处,空气中翻滚的血腥怨气瞬间被冻结成细小的、暗红色的冰晶粉尘,簌簌落下!地面上那滩不断扩大的暗红粘稠“血水”,在接触到冰霜的刹那,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瞬间凝固成一片暗红色的、带着诡异纹路的冰面!

咔…咔嚓嚓……

刺耳的冻结声密集响起!

那扇承受着狂暴撞击的厚重铁门,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晶莹的幽蓝色冰壳!门板上那些狰狞的兽爪凹痕,瞬间被冰层填平、覆盖!门内那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和暴戾的嘶吼,在冰层覆盖的瞬间,如同被掐断了喉咙,戛然而止!

整个铁门,连同周围数米范围内的墙壁、地面,彻底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幽蓝坚冰之中!冰层晶莹剔透,甚至能隐约看到冰层深处,铁门上那些被冻结的、凝固在咆哮姿态的恐怖凹痕!

整个地下走廊,温度骤降到了呵气成冰的地步。翻滚的怨气、刺鼻的血腥,所有令人不适的气息,都被这绝对的寒冰之力彻底封镇、净化!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万物冻结的冰冷。

死寂。

绝对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狂暴和混乱。

老周瘫在墙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盯着那扇被瞬间冰封的巨大“冰雕”。他脸上的恐惧还未褪去,又叠加上了极致的震撼和茫然,身体僵硬得如同被一同冻住。

红绡缓缓收回了那只苍白的手。指尖萦绕的一缕淡蓝色寒气悄然消散。她纯黑的眼瞳淡漠地扫过那巨大的冰坨,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然后,她的目光,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意味,转向了墙角泥塑木雕般的老周。

老周接触到那冰冷目光的瞬间,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一哆嗦,从极度的震撼中惊醒过来。巨大的恐惧瞬间重新攫住了他。他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动作狼狈不堪,甚至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

“扑通!”

他对着红绡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朝着我侧后方那片虚空——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咚”地一声磕在冰冷坚硬、覆盖着薄霜的地面上。

“晚辈周守正!谢…谢前辈救命之恩!镇压邪祟,功德无量!晚辈…晚辈有眼无珠,先前多有冒犯!求前辈恕罪!恕罪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起半分。

红绡悬浮着,纯黑的眼瞳冷冷地俯视着脚下磕头如捣蒜的老周。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接受谢意的缓和,也没有对冒犯的进一步追究。只有一片沉寂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无需感谢,更不在意蝼蚁的忏悔。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老周身上停留超过一秒,便转向了我。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刺骨的寒意,看着眼前那扇被瞬间冰封的巨大铁门,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卑微到尘埃里的老周。昨夜那个被女鬼吓得魂不附体的自己,此刻竟奇异地感觉到一种……荒谬的平静。

红绡的身影飘近了一些。那股源自灵魂的阴冷气息更加清晰。她抬起那只刚刚冻结了恐怖邪祟的、苍白纤细的手,动作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轻轻搭在了我的左肩上。

冰冷的触感隔着衣物传来,如同一个烙印。

然后,她微微倾身,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贴近我的耳侧。鲜艳的红唇几乎要触碰到我的耳垂,冰冷的气息拂过皮肤。

一个冰冷、平静,却带着奇异回响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并非通过空气震动:

“我的。”

这两个字,清晰无比,如同宣告所有权的律令。

**9**

“我的。”

冰冷的宣告如同实质的烙印,深深镌刻在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主权。红绡那只苍白的手依旧搭在我肩头,指尖的寒意透过衣料,渗入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仿佛灵魂被标记的触感。

她纯黑的眼瞳淡漠地扫过地上如蒙大赦、依旧不敢起身的老周,以及那扇被幽蓝坚冰彻底封死的巨大铁门。随即,那半透明的猩红身影如同水波般轻轻一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我身侧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影子,缠绕不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跪伏在地、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老周,和那扇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大冰坨,转身走向电梯。脚步声在死寂、冰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空旷。

电梯上行,数字跳动。当“1”字亮起,电梯门滑开,外面办公区嘈杂的人声和明亮的灯光如同另一个世界般涌了进来。我踏出电梯,瞬间被白昼的喧嚣所包围。

然而,气氛截然不同了。

原本低头忙碌的同事们,在我踏出电梯的瞬间,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敲击键盘的手指悬在半空,打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端着咖啡走向工位的脚步僵在原地。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有尚未完全褪去的、根深蒂固的惊惧——源于赵德柱那场匪夷所思的“自扇耳光秀”。有浓得化不开的、强烈到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好奇——关于那个神秘的“红绡”,关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更有一种全新的、小心翼翼的、近乎于对待某种不可知存在的敬畏——尤其是在看到我毫发无损、表情平静地从那个据说“闹鬼”的负一层回来之后。

空气仿佛凝固了。窃窃私语声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嗡鸣和一片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我目不斜视,径直穿过这片无形的、由无数道目光织成的压力场,走向自己的工位。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红海,极其自觉地、悄无声息地让开一条通道。没有人敢靠近我两米之内,更没有人敢开口打招呼。

回到座位,刚放下东西,一个平日里八面玲珑、消息灵通的年轻同事,脸上堆着十二分小心翼翼的、近乎谄媚的笑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一看就是精品咖啡豆现磨的咖啡,脚步轻得如同猫一样凑了过来。

“默哥……默哥辛苦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讨好和紧张,双手恭敬地将咖啡放在我桌上,“刚…刚磨的,蓝山,您…您尝尝?” 他放下咖啡,手飞快地缩了回去,仿佛那桌面烫手,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我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

就这么一个平淡的眼神,却让那年轻同事猛地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额头渗出细汗,连连点头哈腰:“您忙!您忙!不打扰!不打扰!”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飞快地退回了自己的工位,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办公室的压抑气氛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一阵急促、沉重、带着明显慌乱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是人事总监,王莉。一个素来以精明干练、雷厉风行著称的中年女人。此刻,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却布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的焦急,精心打理的头发甚至有些散乱。她手里捏着几张纸,脚步匆匆,几乎是跑着穿过办公区,目标明确地直奔我的工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充满了惊疑不定。

“李默!”王莉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完全失了平日的沉稳。她冲到我桌前,甚至顾不上调整呼吸,将手中的几张纸“啪”地一声拍在我桌上,胸口剧烈起伏,“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

我垂眸看去。

最上面一张,是集团内部OA系统打印出来的通知函。抬头是醒目的黑体字:【关于李默(工号XXXX)岗位调整及薪酬确认通知】。

内容简洁得令人发指:

“经集团管理层研究决定,即日起,李默(工号XXXX)岗位由原‘数据分析师(初级)’调整为‘特别战略顾问(集团直属)’,薪酬待遇同步调整至年薪一百八十万元(税前),并享有集团高管同等福利待遇。具体职责由董事长办公室另行通知。特此通知。”

下面盖着集团鲜红的公章和董事长的电子签名。

而另一张纸,则是一份简短的、措辞冰冷的【关于赵德柱免职及调查的通知】。

整个办公区死寂一片。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王莉拍在我桌上的那两张纸,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初级分析师,一步登天,成为年薪一百八十万、直属董事长的“特别战略顾问”?而昨天还在耀武扬威的主管赵德柱,今天就因“管理不善及涉嫌违规”被火速免职并接受调查?

这已经不是坐火箭了,这简直是原地飞升!

巨大的震撼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办公区。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理解的困惑,以及……一种被彻底打败认知的茫然。他们看看那两张纸,又看看我平静无波的脸,仿佛想从我脸上找出一点哪怕最细微的、能解释这一切的线索。

王莉死死盯着我,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惊疑、质问,还有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恐惧。她显然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份通知。

我拿起那份岗位调整通知,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那串天文数字般的年薪和“集团直属”的字样。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平静。这份通知,与其说是对我能力的认可,不如说是一种……恐惧的具象化。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一种急于用世俗规则来“安抚”或者“收买”不可控存在的仓皇尝试。

“解释?”我放下通知,抬眼看向呼吸急促的王莉,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这是集团的决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几乎石化的同事,最后落回王莉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补充了一句,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区: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 我微微侧头,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身侧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意有所指,“……是‘她’的决定。”

“她”字出口的瞬间,王莉的身体明显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惊疑。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猛地后退一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要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周围的同事们更是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脸上的震惊彻底凝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悚然。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鸣和王莉那压抑不住的、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10**

一百八十万的年薪数字在OA通知上闪着冰冷而诱人的光。办公室里凝固的空气,王莉惨白的脸,同事们敬畏到近乎恐惧的眼神……这一切构成了一幅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权力图景。这图景的中心是我,但真正的权柄,却握在身后那片无形的冰冷阴影里。

我拒绝了王莉结结巴巴提出的“立刻去顶楼董事长办公室报到”的建议。理由很简单:“手头还有工作要收尾。” 这理由敷衍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王莉却像听到了圣旨,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让她窒息的空间。

整个下午,我成了办公室里一座移动的、散发着无形威慑力的“孤岛”。所有需要协作的工作,邮件或聊天软件里的沟通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高效,措辞恭敬得如同在写奏折;任何需要经过我工位附近的路,都被同事们自发地、远远地绕开;连去茶水间,都会在我踏入的瞬间,里面的人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清场”。

这种被彻底孤立却又被高高捧起的滋味,诡异而陌生。我坐在工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红绡。这个强行闯入我生命、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千年女鬼。她冰冷的手,她纯黑无情的眼瞳,她轻描淡写冻结邪祟的恐怖力量,她贴在我耳边宣告“我的”时那不容置疑的占有……还有她那身刺目的猩红嫁衣。

那嫁衣……红得太过浓烈,太过沉重。每一次看到,都像有冰冷的针在刺探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点。那繁复的暗金刺绣,扭曲的凤凰与藤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是在某个尘封的博物馆展柜?还是……更久远的、属于前世的模糊残影?

我甩甩头,试图驱散这无稽的联想。目光落在桌角那盆小小的、绿得有些没精神的仙人掌上。这是办公室里唯一属于我的、带着点生气的私人物品。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仙人掌那尖细的刺。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刺尖的瞬间——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比我更快一步,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纤细的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了那根尖锐的刺上。

是红绡。她不知何时又显出了半透明的身形,悬浮在桌边。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如同冰水滴入滚油。

在红绡指尖触碰的刹那,那根原本绿油油的仙人掌刺,从接触点开始,瞬间蔓延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霜!冰霜迅速覆盖了整根尖刺,然后向下蔓延,包裹住那一小块绿色的仙人掌肉质!

仅仅两三秒的时间,那根刺连同周围一小块仙人掌,彻底变成了一小坨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疙瘩!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仙人掌本身似乎并未受到更大范围的伤害,只是那被冻结的部分,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失去生机的灰绿色。

红绡缓缓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寒气。她纯黑的眼瞳低垂着,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那根刚刚冻结了生命的手指。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睥睨一切的冰冷或慵懒的玩味。

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她纯黑的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是……落寞?

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她抬起头,纯黑的眼眸转向我。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饿。” 她红唇微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声音直接在我脑海响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要求投喂的意味。

我一怔。饿?鬼……也会饿?需要吃东西?

“你想……吃什么?” 我下意识地问出口,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点突兀。幸好周围无人。

红绡那双纯黑的眼瞳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奇特的指向性,越过了我的电脑屏幕,越过了那盆被冻掉一小块的仙人掌,最终,虚虚地点向了……

我左胸口的位置。

心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什么东西精准命中的、灵魂层面的颤栗!仿佛她指尖所指的,并非我物理的心脏,而是更深处的、某种维系存在的核心。

“这个。” 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脑海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11**

冰冷的指尖虚点着心脏的位置,那句“这个”如同寒冰凝结的锁链,瞬间缠绕住我的意识。不是物理的吞噬,更像是一种……索取?索取某种维系我存在的核心之物?寒意从灵魂深处渗出,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红绡纯黑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那目光深邃得如同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不是来电,而是一条短信推送。发信人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内容却让我瞳孔骤然收缩:

“小心你身边的红。她找的不是你。债,总要血偿。——‘故人’”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措辞冰冷,带着一种洞悉秘密的警告和……浓烈的敌意。“红”?指的是红绡?“她找的不是你”?那她找谁?“债”?什么债?“血偿”?!最后那个署名——“故人”——更是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一股寒意,比红绡带来的更甚,瞬间攫住了我。这短信是谁发的?它怎么知道红绡的存在?它知道什么内幕?“血偿”……是针对红绡,还是……针对我?

我猛地抬头看向红绡。她显然也“看”到了这条短信。那张惨白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冰冷以外的情绪——一种极致的、如同万年玄冰骤然炸裂的暴怒!

她纯黑的眼瞳深处,之前冻结铁门时曾闪现过的妖异猩红火焰,“轰”地一下再次燃起!这一次,火焰更加炽烈,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杀意!整个办公室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吞噬!桌面上的水杯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股远比负一层更加恐怖的威压轰然降临,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谁?!”一个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怒火与杀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直接在我脑海深处炸响!这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平静宣告或慵懒要求,而是来自深渊魔神的咆哮!

红绡的身影猛地变得凝实了一些,那身猩红的嫁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有狂暴的阴风环绕着她!她猛地转头,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眼眸,如同两柄染血的利剑,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钢筋混凝土的楼板,锐利无匹地刺向城市的某个方向!她在搜寻!搜寻那个胆敢发出警告、触及她逆鳞的“故人”!

那股锁定灵魂的恐怖杀意,让我毫不怀疑,只要她找到目标,下一秒就会让那个地方连同里面的存在,一起化为永恒的冰渣!

短信的警告,“故人”的敌意,红绡此刻被彻底激怒的恐怖反应……碎片般的信息在我混乱的脑中疯狂碰撞!

债?血偿?

她找的不是我?

那身刺目的猩红嫁衣……

仙人掌刺被冻结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还有此刻,她因“故人”二字而爆发的滔天怒火……

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肉跳的轮廓,在重重迷雾和冰冷的杀意中,缓缓浮现。

戳我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