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5-07-06 15:19:11
第1章
箭矢擦着脸颊飞过时，我闻到了铁锈混着马粪的味道。最后一支羽箭钉进肩胛骨，我从悬崖坠落。风声在耳畔尖啸，乱石划破铠甲。
再睁眼，刺鼻的沥青味冲进鼻腔。阳光透过水泥管裂缝扎在眼皮上，远处传来尖锐的鸣笛声。我抓住管壁想撑起身，掌心却沾满黏腻的黑色物质。
"装什么死！"工头的皮鞋尖踹在水泥管上。他嘴里叼着的白色小棍冒着青烟，"再磨蹭扣三天饭钱！"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那双三角眼里的轻蔑，和匈奴贵族看奴隶时一模一样。
三百斤的钢筋架砸向偷懒的工人时，我下意识箭步上前。单手托住的瞬间，工头嘴里的白棍掉在砂石地上。四周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钢筋在掌心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怪、怪物..."工头后退时被自己绊倒。他摸出个发亮的小方块对着我喊叫，我条件反射摆出格挡姿势。
夜里我蜷在集装箱里。月光从铁皮缝隙漏进来，我在水泥地上磨尖玻璃片。碎玻璃划过铁皮的声音里，渐渐浮现出阴山脚下的行军路线。
隔壁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舐伤口，又马上捂住嘴的抽气声。我捏着玻璃片挑开集装箱的锁扣。
月光下有个蜷缩的瘦小身影。孩子抬头时，我注意到他耳廓有陈年淤痕。他慌张比划的手势让我愣住——这是军中斥候用的暗号。
我蹲下来用碎玻璃划开他脚镣时，孩子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沾着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了三个歪扭的符号：SOS。
远处传来汽车急刹声。集装箱阴影里，我摸到了孩子后颈烙着的条形码。
第2章
月光下条形码泛着青光。那孩子突然剧烈发抖，指甲抠进我手臂。集装箱外响起橡胶鞋底碾碎玻璃的声响。
"小杂种肯定躲这儿了。"铁棍拖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老板说要留活口，但没说留几条腿。"
我捂住孩子的嘴。他耳廓的淤痕在月光下泛紫，像极了当年替我挡箭的斥候队长。铁棍砸向集装箱门的瞬间，我踢飞了脚边的碎玻璃。
"操！"门外传来惨叫。七个人影堵在巷口，最前面那个捂着眼睛跪地打滚。
孩子突然挣脱我冲向垃圾堆。混混们的铁棍全部调转方向，有个穿鼻环的举起手机闪光灯："先废了这丫头片子！"
丫头？我这才看清那孩子跑起来时破烂裤管下纤细的脚踝。她扑向垃圾山时从腐臭的快餐盒里抽出半截钢筋，动作像极了我的亲兵临死前掷出断枪的姿势。
鼻环男抡起铁棍朝她后脑勺砸去。我抓起生锈的罐头盒甩出去，铁棍当啷落地时他捂着流血的手腕倒退三步。
"妈的，还有个多管闲事的！"剩下六个人同时扑来。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拧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踩住地上滚动的易拉罐。铝罐弹起的瞬间，后腰传来熟悉的刺痛——是箭伤在预警。最壮实的混混挥着蝴蝶刀刺向我咽喉，刀尖离皮肤三寸时，我闻到了他袖口漂白剂的味道。
侧身，擒腕，肘击喉结。他轰然倒地时，剩下五人突然改变阵型。拿铁链的那个绕到我背后，链条甩过来缠住了我的左臂。
孩子突然从垃圾堆里跃起。她投出的钢筋像标枪般扎进甩铁链那人的屁股。惨叫声中，我扯着铁链把剩下四人扫倒在地。
"走！"我抓起孩子往巷口冲。她轻得像个空麻袋，肋骨隔着衣服硌得我手疼。身后传来摩托引擎声，后视镜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孩子突然掰开我的手指。她沾着机油的手心在我掌纹上快速划动：三点钟方向，通风管，老鼠洞。
摩托车灯照亮巷尾的瞬间，我们钻进生锈的排气管。孩子在前方带路，她光脚踩在铁皮上的声响比猫还轻。穿过三道铁丝网后，我们停在了废弃地铁通风井里。
她蜷在渗水的墙角发抖。我撕下T恤给她包扎脚底伤口时，发现她小腿上全是烟头烫的疤。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在积灰的地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二维码。
"你听得见？"我下意识问。她摇头，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我嘴唇。然后做了个拉开拉链的动作——她在读唇语。
通风井外传来警笛声。孩子浑身绷紧，沾血的手指继续画：他们是假的。我盯着她新画的条形码图案，突然明白那些混混为什么追她——这和集装箱里看见的编码一模一样。
"你从实验室逃出来的？"我放慢口型。她瞳孔骤缩，突然扑上来捂住我的嘴。头顶传来靴子踩过碎玻璃的声响，有个男人在打电话："货物编号ST-77，听觉神经改造失败品..."
孩子从鞋垫里摸出个U盘塞给我。金属外壳上刻着"周氏生物"的logo，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我捏着U盘想起悬崖坠落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匈奴大营里，也有个左耳戴着铜环的汉人谋士在记录着什么。
警笛声突然逼近。孩子推着我往排水管爬，自己却转身朝反方向跑。我抓住她脚踝时，她回头做了个军中斥候专用的"断后"手势。月光照在她结痂的嘴角，那弧度和我阵亡的亲兵重叠在一起。
排水管尽头是凌晨的菜市场。我混进早摊贩的人群里，U盘贴着胸口发烫。卖豆浆的大婶突然拽住我："有个穿西装的天天来打听聋哑姑娘..."
她话没说完就变了脸色。我顺着她视线看去，三个戴墨镜的男人正在翻垃圾箱。最年轻的那个弯腰时，后腰露出半截纹身——和匈奴王庭侍卫的狼头刺青一模一样。
"大妹子，"卖煎饼的大爷突然塞给我一顶草帽，"西头工地招保镖，日结三百。"他冲我眨眨眼，"专收你这种能打的。"
我压低头上的草帽。U盘硌在掌心里，孩子画的条形码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豆浆大婶突然往我兜里塞了张纸条，上面用油渍写着地址：青石巷7号，陈九爷。
第3章
青石巷7号的门牌歪斜地挂着，铁门上的红漆剥落成斑驳的血色。我捏着豆浆大婶给的纸条，指节抵在U盘边缘。巷子里飘着廉价烟草的味道，混着地下渗出的霉味。
门突然开了条缝。一只布满老茧的手伸出来，食指和中指夹着半截烟。
"新来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九爷今天不见客。"
我盯着那只手——虎口有长期握刀的茧，小指缺了半截。典型的军中刀斧手特征。
"卖煎饼的老张让我来的。"我压低声音，模仿着现代人的腔调。
门缝里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那只手突然抓住我衣领，猛地将我拽了进去。
黑暗里传来金属碰撞声。三把砍刀同时架在我脖子上，刀锋冰凉。
"能打？"阴影里有人问。
我没动。刀锋压进皮肤的瞬间，我突然侧身，肘击最近那人的肋骨。他闷哼着后退，砍刀当啷落地。剩下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抄起地上的钢管，横挡在胸前。
"有意思。"
灯光骤亮。
陈九爷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铁核桃。他穿着花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上的蛇形刺青。但那双眼睛——像草原上盯住猎物的狼。
"听说你单手举钢筋？"他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冷光，"我这儿有三个兄弟想领教领教。"
身后铁门轰然关闭。三个壮汉从不同方向逼近，最壮的纹着过肩龙，指节上套着铜环。
"规则简单。"陈九爷吐着烟圈，"撑过三分钟，给你双倍工钱。"
我没说话。纹身男突然冲上来，右勾拳带起风声。我后撤半步，抓住他手腕一拧——唐代角抵术的卸骨手法。他惨叫跪地时，第二个人的鞭腿已经扫到我耳边。
弯腰，旋身，肘击膝窝。他栽倒时撞翻了茶几，玻璃渣飞溅。
第三人抄起酒瓶砸来。我侧头避开，碎玻璃擦过脸颊。他第二下砸向我的太阳穴，我抓住他手腕反向一折——
咔嚓。
酒瓶落地，混着他的惨叫。
陈九爷的铁核桃停了。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古武术？"他眯起眼，"哪门哪派的？"
"战场上学来的。"我甩了甩手上的血，"活下来的就是好招。"
他忽然大笑，金牙在灯光下晃眼。下一秒，他抄起茶几下的短棍扑来。
太快了。
短棍直取咽喉，我后仰避开，棍风刮得皮肤生疼。第二下扫向膝盖，我跃起时他变招上挑，棍尖擦过下巴。血滴在地板上，像小小的梅花。
第三下是虚招。
他突然旋身，短棍变向砸向我后脑。我本能地弯腰前冲，抄起地上的半截水管——
回马枪。
钢管尖端停在陈九爷喉结前半寸。他瞳孔骤缩，汗珠顺着太阳穴滚下来。
房间里静得可怕。
"霍家枪法？"他声音发紧，"你是霍家的人？"
我慢慢放下钢管。他脖子上已经多了个红点。
"你认识这招？"
陈九爷突然退后两步，抬手示意手下别动。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陈年箭疤。
"七年前，边关。"他盯着我，"有个骠骑将军，一杆枪挑翻匈奴十二骑。"
我的手指无意识收紧。钢管在掌心发烫。
"你穿越来的？"他压低声音。
我没回答。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陈九爷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扔出个牛皮纸袋。
"你的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屏幕，"全市地下拳场、码头、黑市交易点——全在里面。"
屏幕闪烁，画面切到某个实验室走廊。穿白大褂的人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人盖着白布，露出一截瘦弱的手腕——上面有条形码。
"情报换合作。"陈九爷擦了擦金牙，"有人出高价买那个聋哑丫头，但我觉得……你更值钱。"
我盯着监控画面。轮椅经过拐角时，白布滑落一角——是那个孩子，她嘴角有血，眼睛却亮得吓人。
"谁在找她？"
陈九爷没回答。他按下遥控器，画面切换到一个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用丝巾擦拭戒指。镜头拉近，戒指上刻着周氏家徽——和我U盘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周世诚。"陈九爷冷笑，"他祖上靠出卖边关布防图发财，现在……改行卖人了。"
我握紧钢管。监控里，周世诚突然抬头，仿佛透过镜头直视着我。他左耳的铜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和匈奴大营里那个汉人谋士，一模一样。
第4章
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在周世诚的铜环上，那点反光刺得我眼眶发疼。陈九爷关掉画面时，我手里的钢管已经捏出了指印。
"那丫头偷了他的东西。"陈九爷扔给我一部手机，"现在全城监控系统都在找你俩。"
我划开屏幕。头条新闻正在循环播放一段模糊视频：工地三楼脚手架坍塌时，有个黑影腾空而起接住了坠落的工人。视频定格在我在半空转身的瞬间，安全帽飞出去的画面。
"拍得不够清楚。"陈九爷咧嘴笑，"但有人开价五十万买拍摄者手里的原片。"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更清晰的视频——我跃起时衣摆翻飞，露出腰间别的青铜匕首。那是穿越时唯一跟着我的旧物。
"苏明月。"陈九爷瞥见发件人名字，"财经频道记者，专挖周氏黑料。"
我翻到下一条信息。照片里短发女人被三个西装男堵在巷子里，她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但眼睛亮得吓人。拍摄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
"她在哪？"
"自己看定位。"陈九爷把车钥匙拍在桌上，"提醒你，这女人比狗仔队还难甩掉。"
我抓起钥匙时，监控屏突然亮起红灯。画面里出现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他帽檐下露出蓝牙耳机。
"周家的人。"陈九爷猛地关灯，"后门走。"
消防梯生锈的栏杆硌得手心发疼。我翻出围墙时，听见前门传来踹门声。陈九爷的骂街声中混着玻璃碎裂的动静。
导航定位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停着辆被划花的白色轿车，车门上喷着"多管闲事"的红漆。三楼窗户亮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顺着排水管爬上去时，听见屋里传来键盘敲击声。窗缝里飘出咖啡混着泡面的味道。指节刚碰到窗框，一把剪刀就抵在了我后颈。
"别动。"女声压得很低，"慢慢转身。"
我侧头看见镜片后的眼睛。苏明月比照片上瘦，左眉骨贴着创可贴。她拿剪刀的姿势像握匕首，虎口有长期握笔的茧。
"你视频拍得不错。"我慢慢举起手机，"但构图有问题。"
她睫毛颤了下。我趁机抓住她手腕一拧，剪刀掉在窗台上。她抬膝撞向我小腹的瞬间，我侧身用肘压住她肩膀。
"霍临川？"她突然不动了，"真的是你？"
我愣神的功夫，她已经挣脱开来。屋里电脑屏幕亮着，暂停的画面正是我腰间的青铜匕首。她放大匕首上的铭文——"骠骑霍"三个篆字清晰可见。
"这玩意上周出土的。"她指着新闻页面，"汉代骠骑将军陪葬品，现存国家博物馆。"
我摸向腰间空了的刀鞘。苏明月突然拽开衣柜，里面挂着件残破的汉代铠甲。胸甲上的箭孔和我记忆中的位置分毫不差。
"三个月前工地挖出古墓。"她声音发颤，"当天所有监控都坏了，除了这个——"
监控画面里，我正从水泥管里爬出来。拍摄时间显示是铠甲出土后的第七天。
门外突然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苏明月飞快合上电脑，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扔给我。金属外壳上刻着周氏LOGO，和林小满那个是一对。
"他们来了。"她拉开冰箱后的暗格，"这里有——"
整层楼突然断电。黑暗中传来门锁被撬的轻响。苏明月呼吸变得急促，但手指稳稳地给相机换上新电池。
"躲好。"我摸到厨房的擀面杖，"数到三就——"
防盗门轰然倒地。三个黑影摸进来，领头那个戴着夜视仪。他抬手瞄准苏明月的瞬间，我把擀面杖当标枪掷出去。
夜视仪炸裂的脆响中，我抄起茶几跃起。现代天花板太矮，脑袋差点撞到吊灯。茶几砸中第二个人时，第三人的匕首已经刺到眼前。
我侧身让过刀锋，抓住他手腕往下一折。骨头断裂声和惨叫同时响起。夜视仪男人突然掏枪，苏明月猛地打开相机闪光灯。
强光中我踢飞手枪，顺势用沙发垫勒住他脖子。他挣扎时扯掉我半截袖子，露出臂膀上的箭疤。
"霍家军箭伤。"苏明月突然说，"呈45度角贯穿，是守城时从高处射入的。"
我手一松，那人瘫倒在地。她怎么连这个都懂？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明月抓起背包拽我往消防通道跑。楼梯间里，她边跑边喘着说："我祖父是考古学家，他笔记里记载过——"
五楼突然窜出两个西装男。苏明月被拽住背包带的瞬间，我抓住栏杆翻身跃下。下落时踢中其中一人下巴，另一人被背包砸中面门。
"走！"我扛起她就跑。她在肩头挣扎："放我下来！我车在......"
停车场里，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人正在她车底装什么东西。我捂着她嘴躲进垃圾房，透过门缝看见他们手里的引爆装置。
"周世诚要灭口。"她牙齿打颤，"那些实验数据......"
我摸出陈九爷给的手机。屏幕亮起瞬间，收到林小满发来的乱码短信。破译后只有四个字：铜环有诈。
车库突然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越野车撞开栏杆冲进来，车窗降下露出陈九爷的金牙："上车！"
苏明月突然抓住我手臂："别信他！后座那个人——"
后窗玻璃映出个戴铜耳环的侧脸。和监控里周世诚的轮廓一模一样。
第5章
铜耳环的反光刺进眼睛。我猛地拽住苏明月后退，陈九爷的车窗已经升起。黑色越野车加速冲来，轮胎碾过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那根本不是陈九爷！"苏明月后背撞在垃圾箱上，相机镜头盖啪嗒掉地，"他右手小指是完整的——"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她的白色轿车在停车场那头炸成火球，气浪掀翻了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人。浓烟里，越野车甩尾调头，后座车窗降下半截。
铜耳环男人举起手机。
我本能地扑倒苏明月。子弹擦着发梢打进水泥墙，溅起的碎石在脸颊划出血痕。
"这边！"她拽着我钻进通风管道。
管道狭窄得只能爬行。手肘蹭过锈铁皮，留下暗红痕迹。苏明月在前方带路，她背包里传来滴滴的电子音。
"小满给我的追踪器。"她喘着气解释，"周氏的人身上都有芯片信号。"
管道尽头是地下配电室。昏黄应急灯下，林小满蜷在服务器机柜后面。她嘴唇发白，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屏幕蓝光映着她脖颈的条形码，已经被人用刀划花了。
看见我时，她眼睛亮了下。沾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三个字：他醒了。
"谁醒了？"苏明月问。
林小满调出监控画面。医院病房里，陈九爷浑身插满管子，监护仪上的心跳线剧烈波动。镜头拉近，他嘴唇蠕动着重复一个口型——霍。
"九爷还活着？"我盯着屏幕，"那刚才开车的是......"
林小满调出另一段录像。周氏集团地下车库，戴着铜耳环的男人正往脸上贴什么东西。镜头推进，他撕下陈九爷模样的硅胶面具，露出周世诚的脸。
苏明月倒吸冷气："他假冒陈九爷引我们出来？"
林小满点头，突然剧烈咳嗽。她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我掰开她掌心，发现攥着个染血的玉佩——和我腰间匕首同款的青玉材质。
"哪来的？"
她指向屏幕。监控画面切到周氏祖宅书房，保险柜里躺着半块虎符。镜头扫过墙上族谱，周世诚的名字下方标注着"第七代孙"，而始祖名字赫然是：周显——当年向匈奴献城的大奸臣。
我胸口发闷。玉佩在掌心发烫，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耳边嘶吼。
林小满突然拽我袖子。她调出个加密文件夹，进度条显示已破解97%。最后跳出来的是一份扫描的竹简档案，开头写着《霍氏灭门案勘验录》。
"这是......"苏明月凑近屏幕，"汉代廷尉府的密档？"
竹简照片模糊不清，但"周显"二字清晰可见。后面跟着的罪行记录被血迹污染，唯有一段朱批刺目惊心："骠骑霍氏满门诛灭，唯幼子临川坠崖未获，着各州通缉。"
键盘突然冒出火花。林小满猛地合上笔记本，从机柜后面拖出个自制信号干扰器。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配电室的门锁同时发出咔哒声。
"他们找到这里了。"苏明月抓起相机，"小满说干扰器能撑三分钟。"
林小满却按住我手腕。她在服务器外壳上快速划刻，金属表面出现歪扭的线条——是阴山地形图，和我那晚在集装箱刻的一模一样。
她指向地图某处，画了个X。
"周氏实验室的位置？"我摸出青铜匕首，在X旁边刻下霍家军的联络暗号。
门外传来撞击声。干扰器冒起青烟，林小满突然塞给我个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数字：77。
"ST-77......"苏明月脸色变了，"你就是那个实验体？"
林小满摇头，撕开袖口露出更多条形码。她指指U盘，又指指自己太阳穴，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他们用实验体的大脑当生物服务器？"苏明月声音发抖，"难怪你能黑进周氏内网......"
配电箱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机柜的瞬间，我护住两个姑娘滚进电缆井。
坠落时，玉佩从衣领滑出。半块虎符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上面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电缆井底是下水道。污水没过膝盖，林小满的追踪器还在滴滴响。苏明月拧亮微型手电，光束照出前方三个岔路口。
"左边通向污水处理厂。"她查看手机地图，"中间是地铁隧道，右边......"
追踪器突然尖叫。红点出现在我们正上方，而且不止一个。
林小满扯下追踪器扔进污水，从鞋底抽出张磁卡。卡片上印着周氏实验室的门禁图案，背面用血画着箭头指向右边通道。
"你早就计划好路线？"我问。
她摇头，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下水道深处。污水荡漾的波纹里，传来极细微的震动声。
是地下暗河。
苏明月突然抓住我胳膊："你听！"
震动变成了轰鸣。拐角处涌来浑浊的水浪，水面上漂浮着撕碎的实验记录纸。一张纸片拍在我腿上，抬头写着《听觉神经改造项目》，落款处盖着周世诚的印章。
印章图案是铜耳环缠绕的蛇。
和两千年前匈奴王赐给周显的叛徒徽记，分毫不差。
第6章
污水灌进作战靴的瞬间，暗河深处传来马达声。我拽着林小满和苏明月贴向潮湿的墙壁，浑浊的水流没过腰际。
三艘冲锋舟从拐角冲出，探照灯扫过水面。穿防化服的人端着麻醉枪，领头那个头盔上装着红外镜。他抬手示意停船时，我认出他虎口上的蝎子纹身——和匈奴王庭刽子手同款。
"分头走。"我掰开林小满攥着我衣角的手指，"带她去找陈九爷。"
苏明月刚要反对，林小满突然把磁卡塞进她手里。女孩沾着污水在墙上画了个简易地图，箭头指向右侧管道尽头标着"7号出口"。
探照灯再次扫来时，我踹翻生锈的梯子。金属断裂声惊动了冲锋舟，麻醉弹嗖嗖射进水里。
"走！"我推了她们一把，自己朝反方向扑去。
水面炸开浪花。最前面的冲锋舟调转方向追来，红外镜在黑暗中泛着绿光。我潜进水下抓住船底支架，青铜匕首插进马达螺旋桨。
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冲锋舟突然倾斜。穿防化服的人栽进水里，红外镜撞上管道时迸出火花。我趁机攀上第二艘船，匕首横划割开防化服——
橡胶裂口露出里面的西装领带。周氏的人。
第三艘船突然加速撞来。我后仰避开船头，却看见船舱里堆着熟悉的金属箱——和当年匈奴人运送攻城弩的箱子一模一样。
麻醉弹擦过耳际。我抓住船舷翻身跃上甲板，匕首抵住操作员的咽喉。他突然咧嘴一笑，按下控制板上的红色按钮。
金属箱弹开的瞬间，我闻到了腐臭味。箱子里蜷缩着昏迷的实验体，后颈全烙着条形码。最前面那个孩子动了动手指，腕带上的编号是ST-79。
冲锋舟突然剧烈摇晃。水底闪过银光，三枚钢钉精准地打中操作员的手腕。林小满从7号出口的阴影里探出头，手里握着改良过的射钉枪。
苏明月拽着消防水管荡过来，水管另一头拴在通风井的铁栅栏上。我抓住飞荡的绳索时，看见她脖子上挂着林小满的U盘。
"九爷醒了！"她在我耳边喊，"他说周世诚今晚在拳场！"
暗河尽头连着地下排水口。爬出窨井盖时，霓虹灯刺得眼睛发疼。"黑虎搏击俱乐部"的招牌在雨中闪烁，门口停着那辆黑色越野车。
更衣室里，陈九爷的录像正在循环播放。屏幕里他气管插着管，却拼命指着墙上地图。镜头推进，地图右下角用血画了个铜耳环图案。
"他撑不了多久。"苏明月调出手机监控，"医院走廊全是周氏的人。"
林小满突然扯我袖子。她展开从冲锋舟上扯下的防水布，上面印着今晚拳赛的对阵表。我的名字赫然在列，对手是连续七届泰拳王。
"陷阱。"苏明月咬着嘴唇，"但观众席有国际刑警的线人。"
我把青铜匕首别进绷带。林小满递来改装过的护齿，里面藏着微型通讯器。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场馆所有监控画面同时切入手机。
擂台的聚光灯烤得皮肤发烫。主持人喊出我名字时，观众席爆发出嘘声。没有护具，没有规则，裁判比划的手势和匈奴角斗场如出一辙。
泰拳王跳上擂台，膝盖撞向我面门。我侧头避开时，瞥见VIP包厢里的周世诚。他举着红酒杯，铜耳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第二记肘击袭来时，我故意用肋骨硬接。骨裂声被观众的尖叫淹没。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看清了他的起手式——和当年匈奴武士的套路一模一样。
"你主子教得不错。"我吐出口血沫，"可惜没教全。"
泰拳王再次冲来时，我旋身让过拳锋。擒住他手腕反向一拧，汉代擒拿手的卸骨技巧。他跪地惨叫时，我听见包厢里传来玻璃碎裂声。
周世诚站起来了。
裁判突然宣布加赛。聚光灯转向通道，四个壮汉推着铁笼进场。笼子里的人戴着黑头套，手腕脚踝全是镣铐。
当铁笼打开时，全场寂静。那人扯掉头套露出的脸，让我的匕首差点脱手——
是另一个我。
同样的箭疤，同样的身形，连腰间别着的青铜匕首都分毫不差。只有眼睛不同，他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灰白色。
"ST-01号实验体。"广播里响起周世诚的声音，"用霍将军DNA培育的完美武器。"
假货突然扑来。他的招式和我完全相同，但快半拍。我的匕首划开他衣袖时，他肘击已经撞上我太阳穴。
观众席在视野里倾斜。耳鸣中听见苏明月在通讯器里喊："他植入了你的肌肉记忆！攻击下盘！"
假货再次跃起时，我抓起地上断裂的护绳。麻绳甩出去缠住他脚踝，借着他前冲的力道往下一拽。
他栽倒的瞬间，我看见了后颈的条形码。和林小满的一模一样，只是编号不同。
"你不是武器。"我压住他喉咙，"你是实验体。"
假货的灰白眼珠突然颤动。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喷出口黑血。VIP包厢传来电子音尖啸，他立刻抱头抽搐起来。
周世诚在遥控神经控制器。
假货再次扑来时，动作已经变得机械。我格挡的每一下都震得手臂发麻，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肋骨又断了一根，嘴里全是血腥味。
"霍临川！"苏明月突然尖叫。
我抬头看见周世诚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擂台，正在拍摄我的每个招式。他身边站着个戴蓝牙耳机的人，正在本子上记录什么。
匈奴人当年也这么干。记录汉军将领的武技，再训练死士模仿。
假货的拳头再次袭来时，我故意露出破绽。他果然使出我最擅长的回马枪，青铜匕首直刺咽喉。我侧身避开，突然变招抓住他手腕。
"看好了。"我对着周世诚的镜头说，"这招没教过你们。"
假货的匕首突然转向，划过自己手臂。鲜血溅在擂台上，他踉跄后退时，我踢起地上的碎玻璃。
玻璃片扎进他膝盖的瞬间，我听见包厢里传来惨叫。周世诚的手机爆炸了，蓝火苗窜上他袖口。林小满的黑客程序起了作用。
假货跪在地上发抖。我掰开他手指时，发现掌心刻着两个字：救我。
观众席突然骚动。国际刑警冲进场馆，周世诚的保镖拔出手枪。混乱中，假货突然抓住我衣领。
"地下一层......"他声音嘶哑，"还有七十三个......"
话没说完就瘫软下去。他后颈的条形码冒出青烟，空气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周世诚启动了自毁程序。
我扛起假货跳下擂台。苏明月掀开紧急出口的盖子，林小满正在车里疯狂敲键盘。引擎轰鸣时，后视镜里映出燃烧的拳场。
假货在后座抽搐。林小满给他注射了什么，他灰白的眼珠渐渐聚焦。
"名字？"我问。
他喉结滚动，吐出两个音节。声音太轻，但苏明月猛地转头——那是我穿越前的表字。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假货突然坐直。他指着江对岸的周氏大厦，做了个拉弓的手势。
林小满调出大厦平面图。地下三层标着红点，建筑结构图和匈奴地牢的布局完全吻合。
"不是实验室。"我握紧方向盘，"是战俘营。"
第7章
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假货在后座咳出一口血。林小满把平板电脑转向我们，监控画面里周氏大厦地下三层闪着红光。
"热成像显示七十三人。"苏明月放大图像，"全部集中在C区。"
假货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画了个符号——匈奴王庭处决战俘的标记。
"他们在处决实验体？"
假货摇头，指指自己太阳穴，又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林小满调出另一组数据。周氏集团股票代码旁边，跳动着来自中东的巨额转账记录。
"不是处决。"苏明月声音发紧，"是交货。"
车急刹在废弃码头。集装箱阴影里，陈九爷的小弟扔来医疗包。假货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更吓人的是他皮肤下蠕动的凸起——像有虫子沿着血管爬行。
"纳米追踪器。"苏明月剪开他衣领，"周世诚在远程定位。"
林小满已经架好设备。她敲击键盘的节奏越来越快，突然把屏幕转向我们——监控画面切换到大厦顶层会议室。周世诚正在和穿军装的外国人握手，桌上摆着青铜酒樽。
"境外军火商。"苏明月放大照片，"他们在买卖实验体？"
假货突然抽搐。他脖颈上的条形码开始发烫，皮肤下纳米机器的蠕动变得剧烈。林小满抄起电击器按在他后颈，蓝光闪过，他吐出一枚带血的微型芯片。
"三分钟。"她竖起三根手指，指了指大厦方向。
苏明月已经换上职业套装，胸前挂着伪造的记者证。她掰开微型相机，把存储卡递给我："证据都在里面。"
"太危险。"我按住她肩膀，"周世诚认得你。"
她拍开我的手，从包里掏出假发和眼镜："他认得财经记者苏明月，不认得环保署检查员。"
假货突然挣扎着坐起来。他撕开衬衫，露出胸口愈合不久的缝合线——下面埋着东西。
林小满递来手术刀。我划开缝合线时，金属光泽刺痛眼睛。半块虎符嵌在血肉里，和我玉佩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霍家军......"假货的嗓音像砂纸摩擦，"都在地下......"
他咽气了。
虎符在掌心发烫。两千年前被出卖的同袍，现在被当成货物锁在钢筋水泥里。
苏明月突然拽我蹲下。无人机嗡鸣着掠过集装箱缝隙，摄像头扫过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周氏的侦察机。"她压低声音，"他们发现假货失踪了。"
林小满已经黑进无人机系统。监控画面变成雪花前，我们看见大厦地下车库开出三辆货车。每辆车厢里整齐码着金属箱，和冲锋舟上的一模一样。
"来不及等九爷增援了。"我拔出青铜匕首，"你带小满去安全屋。"
苏明月却掏出把袖珍手枪上膛："我搞到周世诚的犯罪证据了。"
她掀开外套下摆。腰侧绷带渗着血，枪伤周围的皮肤已经泛青。
"什么时候中的弹？"
"抢这个的时候。"她从内衣夹层抽出个U盘，"他和境外势力的全部交易记录。"
林小满突然扑过来扯她衣服。女孩沾着机油的手指在伤口周围按压，然后疯狂摇头，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
"子弹有毒？"
苏明月点头时冷汗已经浸透后背。她解开绷带露出发黑的伤口，腐臭味立刻弥漫开来。
"匈奴人的狼毒。"我摸向腰间皮袋，"当年他们用这个处理箭头。"
林小满搬来酒精灯。我碾碎随身带的草药，混着唾沫调成糊状。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苏明月咬住毛巾发出闷哼。青烟从伤口升起，带着血肉烧灼的焦糊味。
窗外无人机突然悬停。摄像头转向我们，红光一闪一闪。
"被拍到了？"
林小满摇头，调出手机监控。无人机画面已经变成蓝屏，但有个文件正在自动传输——是苏明月中弹时拍到的照片，背景里赫然是周氏实验室。
"他们要用这个做证据。"苏明月疼得嘴唇发白，"证明记者潜入实验室行窃......"
林小满突然竖起手指。她调出另一个监控窗口，大厦地下三层正发生骚动。实验体在撞击牢门，而守卫全部撤走了。
假货的警告应验了。
我扯下玉佩塞给苏明月："虎符能打开地牢。"
"你要单枪匹马闯周氏大厦？"
"不。"我拿起假货留下的青铜匕首，"我去给他们送个将军。"
林小满突然拽住我。她从背包掏出七个改装过的手机，排成北斗七星形状。屏幕同时亮起时，周氏大厦所有出口的监控画面一览无余。
苏明月忍着痛撑起身："我和小满负责切断网络......"
话音未落，她突然栽倒。林小满接住她时，发现她后颈有个针孔大的红点——和无人机悬停的位置正好成直线。
"麻醉针......"我掰开她手指取出U盘，"他们早知道我们在这儿。"
林小满已经掀开地板暗格。她拖出防水包，里面整齐码着自制炸药和电击器。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考古队发掘霍家军墓地的现场。
照片角落里，周世诚正弯腰检查出土文物。他左耳的铜环，在闪光灯下泛着熟悉的光。
无人机引擎声再次逼近。林小满突然关灯，在黑暗里抓住我的手。
她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坐标，然后做了个拉弓放箭的动作——是霍家军集结的暗号。
第8章
无人机引擎声突然消失。林小满松开我的手腕，在黑暗中竖起三根手指。
三秒后，手机屏幕同时亮起。监控画面显示七辆黑色轿车正包围码头，每辆车门都印着周氏集团的徽标。
"霍将军。"蓝牙耳机里突然传出电子音，"周先生请您赴宴。"
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那个称呼让我后背发凉——只有匈奴贵族会这么叫我。
林小满已经撬开集装箱后板。月光下，苏明月脸色惨白，但手指死死攥着U盘。我掰开她掌心时，发现里面还藏着微型摄像头。
"证据..."她嘴唇蠕动，"戴在...身上..."
我扯下摄像头别在衣领内侧。林小满突然塞来个药丸大小的金属球，比划着吞下去的动作。
"追踪器？"
她摇头，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又指指自己耳朵。
耳机里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请走到3号泊位。您有十秒考虑。"
集装箱铁皮突然传来震动。是狙击枪的激光瞄准点，至少三个红点在我胸口游移。
"带她走。"我把玉佩塞进林小满口袋，"找陈九爷拿解药。"
走出集装箱时，月光刺得眼睛发疼。3号泊位停着艘游艇，甲板上站着四个穿旗袍的女人。她们捧着青铜酒樽，手腕戴着电子镣铐。
"久仰霍将军。"周世诚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特备薄酒赔罪。"
游艇舱门滑开。水晶吊灯下，周世诚正用丝巾擦拭铜耳环。他对面坐着穿军装的外国人，领章上别着毒蝎徽章。
"将军百毒不侵。"周世诚推来酒樽，"不如尝尝这坛匈奴王室秘酿？"
酒液泛着诡异的蓝色。我闻出了狼毒和蛇胆的味道——和当年匈奴人毒杀汉使的配方一模一样。
仰头饮尽的瞬间，我瞥见舱壁反光里的摄像头。周世诚在观察我的喉结是否滚动。
酒樽放回桌面时，我故意晃了下身子。周世诚嘴角抽动，他身后的保镖摸向腰间。
"听说将军在找这个？"他打开保险箱。半块虎符躺在红绸上，纹路和我玉佩完全吻合。
我伸手去抓，突然踉跄着扶住桌沿。视野开始模糊，周世诚的脸在灯光下扭曲变形。
"纳米级神经毒素。"他转动铜耳环，"专门针对您的DNA序列设计。"
膝盖砸在地毯上时，我看见军装男人掏出了注射器。针管里液体泛着荧光绿。
"买家要活体样本。"周世诚踩住我手指，"将军放心，您那些实验体同袍很快就能团聚..."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耳机里传来林小满的敲击声。三长两短——霍家军的冲锋信号。
再睁眼时，手腕脚踝全锁在金属椅上。头顶无影灯刺得眼球灼痛，四周墙壁贴满我的格斗分解图。
单面玻璃后传来周世诚的声音："第七次基因采样开始。"
穿防护服的人推着器械车靠近。针头刺入颈动脉时，我暗中绷紧肌肉——毒素早被林小满给的金属球吸收了。
"肌肉活性正常。"研究员记录数据，"建议提取脑脊液。"
他们翻动我眼皮时，我让瞳孔保持涣散。袖口里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玻璃，拍下周世诚和军装男人的交易过程。
"三百名实验体已运抵公海。"周世诚递出平板电脑，"这是ST系列的全部数据。"
军装男人滑动屏幕，突然停在某页："为什么缺了77号？"
玻璃突然爆裂。
警报声响彻实验室，红光中周世诚的脸惨白如鬼。研究员慌张点击控制台，却发现所有门禁系统失灵。
"他醒了！"有人尖叫。
我震断手铐的瞬间，玻璃后的军装男人掏出了枪。子弹穿透防护玻璃，擦着我耳际打进仪器。
火花四溅中，我抄起手术刀掷向摄像头。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帧，周世诚正仓皇扑向保险箱。
"拦住他！"军装男人用外语吼叫，"要活的！"
六个警卫冲进来。第一个的电击棍捅向我心窝时，我侧身抓住他手腕一拧。骨折声和惨叫同时响起，电击棍调转方向捅进第二人腹部。
第三人开枪打中我肩膀。剧痛让我清醒，血味激起了战场记忆。我扯下输液架横扫，钢管砸碎了他的膝盖骨。
单面玻璃突然变成透明。周世诚举着虎符冷笑："将军想要这个？"
他按下虎符上的暗钮。实验室天花板滑开，露出七架待发的无人机。每架都载着金属箱，箱体印着生物危害标志。
"纳米毒剂。"他转动铜耳环，"足够让整个码头区变成死城。"
军装男人突然拽住他："你疯了？我们的货还在..."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周世诚的眉心多了个血洞，缓缓向后栽倒。军装男人惊愕转头，看见林小满站在通风管口，手里的改装射钉枪冒着青烟。
无人机蜂鸣声骤然响起。我扑向控制台，却发现启动程序无法终止。倒计时显示00:59，金属箱锁扣已经弹开。
林小满跳下来砸碎控制面板。她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插进接口，屏幕立刻弹出数据流窗口。
"她在改写程序！"研究员尖叫，"快阻止..."
我掐住他脖子按在墙上。剩下的人想逃，却发现气密门全部锁死。
倒计时停在00:07。
无人机螺旋桨缓缓停转。林小满比划了个成功的手势，突然指向我身后。
周世诚的尸体不见了。
血迹延伸到暗门处，地上掉着那枚铜耳环。我捡起来对着光看，内侧刻着匈奴文字——和当年匈奴王赐给周显的一模一样。
"他没死。"我捏碎耳环，"去找苏明月。"
走廊监控屏突然亮起。画面里，三辆货车正驶向出城高速。热成像显示每辆车厢都挤满人形轮廓，全部蜷缩着不动。
林小满调出导航图。货车的目的地是私人机场，航线终点显示着境外军事基地的坐标。
耳机突然传出电流声。苏明月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虎符...是钥匙...他们要用实验体...启动..."
通讯中断前，我听见了陈九爷的吼叫和枪声。
林小满已经撬开保险箱。真正的虎符静静躺在暗格里，旁边压着张发黄的地图——阴山要塞的布防图，上面朱批的日期正是霍家军覆灭那天。
袖口里的摄像头还在工作。我最后看了眼满室狼藉，血滴在周世诚掉落的平板上。屏幕亮起，显示着ST-77号的档案照片。
是林小满小时候的入狱照，拍摄日期在我穿越到现代的三天前。
第9章
平板上的照片刺得眼睛发疼。林小满的档案照下面标注着实验日期——正是我坠落悬崖那天。
"走。"我抓起虎符塞进怀里，"去周家祖宅。"
林小满却拽住我胳膊。她调出手机监控，三辆货车已经驶入隧道。热成像显示车厢温度正在升高，那些蜷缩的人形轮廓开始抽搐。
"他们在激活实验体。"我掰碎平板，"苏明月说虎符是钥匙......"
林小满突然瞪大眼睛。她指向屏幕角落——隧道监控拍到了苏明月的白色轿车，正不要命地别停第一辆货车。
轮胎摩擦声从手机扬声器里炸出来。我抓起青铜匕首往外冲，林小满却先一步钻进通风管道。她扔下个自制烟雾弹，整个实验室瞬间被紫色烟雾填满。
后门连着地下车库。我们撞进一辆送货面包车时，林小满已经接入了城市交通系统。所有红绿灯开始疯狂闪烁，为白色轿车开辟出一条通道。
"苏明月要干什么？"
林小满调出另一个画面。陈九爷带着人埋伏在机场跑道，他手里举着的正是当年霍家军的狼烟信号旗。
面包车撞开周家祖宅铁门时，我闻到了熟悉的硝烟味。匈奴人攻城前，会在箭矢上涂抹这种特制的硫磺。
祖宅静得可怕。林小满的黑客程序瘫痪了所有监控，但走廊上的血脚印还是新的。脚印尽头是书房暗门，门缝里渗出蓝光。
我踹开门的瞬间，弩箭擦着脸颊钉进墙里。书房中央摆着青铜匣，匣子上的锁眼正是虎符形状。周世诚靠在太师椅上，左臂缠着带血的绷带。
"将军果然识货。"他转动右手的铜戒指，"可惜钥匙不全。"
我亮出半块虎符。他冷笑一声，突然按下桌底按钮。地板滑开，露出下面的玻璃囚笼——苏明月被铁链锁在笼子里，腰间伤口又开始渗血。
"用她换匣子。"周世诚举起遥控器，"否则......"
林小满的射钉枪突然响了。钢钉打碎吊灯，黑暗笼罩书房的刹那，我扑向囚笼。周世诚的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火花照亮了苏明月惨白的脸。
"虎符......"她虚弱地指向书架，"两半......都在......"
周世诚突然狂笑。他掀开西装，露出腰间绑着的炸药："那就一起死！"
林小满的第二枚钢钉精准命中他手腕。遥控器飞出去的瞬间，我掷出青铜匕首。刀锋扎进他右肩，把他钉在族谱墙上。
"你不配用霍家军的兵器。"我掰开他手指，扯下那枚铜戒指。内圈刻着的匈奴文在月光下泛红——"叛者诛九族"。
青铜匣发出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两半虎符在匣内严丝合缝，匣盖弹开的瞬间，竹简密信自动展开。朱批的"通敌卖国"四字下面，赫然盖着周显的私印。
"看镜头。"苏明月突然说。
她不知何时解开了铁链，微型相机对准竹简和周世诚。闪光灯亮起的刹那，祖宅外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穿透窗户，照亮了周世诚扭曲的脸。
"国际刑警！"扩音器的声音震得玻璃嗡嗡响，"所有人放下武器！"
周世诚突然暴起。他撞碎窗户跳出去的瞬间，我抄起桌上的唐刀掷出。刀光如练，贯穿他后背前襟，把他钉在院里的老槐树上。
刀柄红绸飘扬，上面绣着的"霍"字正在滴血。
林小满突然拽我衣角。监控画面显示，三辆货车在机场跑道急刹。车厢门弹开的瞬间，七十三名实验体同时睁眼——他们的瞳孔全是灰白色。
和陈九爷对峙的军装男人举起遥控器。但最先倒下的却是他自己，眉心插着枚生锈的箭镞。
槐树下的周世诚还在抽搐。我拔出唐刀时，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笑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咽气的同时，所有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林小满疯狂敲击键盘，最后调出一个倒计时界面——00:30:00。
"自毁程序。"苏明月扶着伤口站起来，"他在所有实验体脑内植入了......"
爆炸声从远处传来。火光映红半边夜空，正是机场方向。林小满的平板突然收到视频请求，接通后露出陈九爷血肉模糊的脸。
"将军......"他每说一个字都在吐血，"孩子们......都戴着这个......"
镜头转向身后。七十三名实验体整齐列队，每人脖子上都挂着半块虎符。陈九爷用最后的力气举起信号旗，旗面残破不堪，但"霍"字依然清晰。
视频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七十三双手同时举起虎符的画面。月光下，那些青铜碎片拼成了完整的阴山地形图。
和我铠甲内衬里的刺青，一模一样。
第10章
阴山地图在屏幕上闪烁红光。林小满突然扯下U盘，拽着我冲向车库。苏明月踉跄跟上，血从指缝渗进周家密信。
"三十分钟..."她咳出口血沫，"陈九爷撑不了..."
车库里的越野车引擎还热着。林小满接驳车载电脑，机场监控画面跳出来——七十三名实验体正列队走向军机，灰白眼珠反射着探照灯光。
"他们被控制了。"我猛打方向盘，"虎符能阻止自毁程序？"
苏明月撕开衬衫下摆包扎伤口："密信背面写着...虎符合一可断匈奴咒..."
林小满突然捶了下仪表盘。导航屏切换成新闻直播画面——周氏集团正在召开紧急发布会，发言人背后站着穿警服的"周世诚"。
"替身。"我碾碎手机，"真货还在祖宅地窖。"
轮胎擦着隔离带冲进机场高速。后视镜里，三架无人机从祖宅方向追来，机腹挂着熟悉的金属箱。
"纳米毒剂！"苏明月降下车窗，"小满！"
女孩已经掏出改装过的游戏手柄。十指翻飞间，最前面的无人机突然调头，撞向后面两架。火球照亮高速公路时，她比划了个割喉的手势。
机场铁丝网近在咫尺。林小满黑进安保系统，闸门抬起的瞬间，我看见了跑道上的惨状——陈九爷的人倒成环形，中心站着七十三名实验体。他们手捧虎符碎片，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军机舱门口，军装男人正用匈奴语喊叫。我踹开车门冲出去，青铜匕首掷向他咽喉。
箭镞比我的刀更快。
军装男人低头看胸口——生锈的箭杆还在震颤。跑道阴影里，有个实验体放下了自制的弓。
陈九爷的残旗插在血泊里。我捡起时，七十三双灰白眼珠同时转向我。他们举起虎符碎片，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嗡鸣。
林小满突然跑向最近的实验体。她扯开对方衣领，露出锁骨上的烙印——阴山要塞的布防标记。
"他们不是实验体..."苏明月踉跄跟来，"是当年..."
第一声爆炸来自军机油箱。气浪掀翻我们时，七十三人组成的阵列纹丝不动。他们手中的虎符开始发烫，青铜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
林小满掰开一个实验体的手。虎符内侧刻着"骁骑营"——我的亲兵番号。
第二声爆炸更近。跑道裂开处爬出穿防护服的人，他们端着喷火器包围阵列。火焰吞没第一个实验体时，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认得。城破那天，就是这个少年亲兵把我推下悬崖。
"将军..."苏明月突然指着天空，"直播！"
新闻画面切到了发布会现场。替身"周世诚"正在否认一切指控，直到林小满黑进转播系统。周家祖坟出土的通敌密信占满屏幕，朱批的"诛九族"三个字猩红刺目。
替身突然掏枪。子弹射向摄像机的瞬间，他身后保镖动了——弩箭贯穿他太阳穴，箭杆上缠着陈九爷的旗穗。
无人机组成了第二波攻击。这次它们来自码头方向，机群像迁徙的候鸟遮蔽月光。林小满调出监控，码头仓库正在坍塌，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青铜器——全是仿汉代制式的军械。
"周世诚在复制匈奴兵器..."苏明月声音发抖，"用现代工艺..."
跑道突然剧烈震动。七十三名实验体组成的阵列开始移动，他们踏着诡异的步伐，将虎符碎片拼成完整图形。血从他们眼眶涌出，在脸上画出符咒般的纹路。
林小满拽着我后退。第一块虎符熔化的瞬间，她在我掌心写：他们在解除契约。
军机残骸里爬出最后一个防护服。他摘下头盔露出脸——是周世诚，左耳的铜环已经碎裂。
"你以为赢了？"他咳着血笑，"两千年的局..."
弩箭从背后穿透他心脏。苏明月放下陈九爷的连弩，枪口还在冒烟。
七十三具躯体同时倒地。虎符熔成的青铜液渗进跑道，勾勒出完整的阴山地图。月光照在上面，投映出的虚影正是现代城市布局。
每一处要塞都对应着周氏产业。
林小满的平板突然收到邮件。自动播放的视频里，陈九爷奄奄一息地笑着："将军...孩子们送你的...嫁妆..."
镜头转向仓库。改装过的无人机群腾空而起，每架都挂着霍字旗。它们掠过城市上空，将周氏罪证洒向大街小巷。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明月瘫在我肩上。她手里攥着那封通敌密信，染血的手指正好按在"周显"的印鉴上。
林小满蹲在跑道边缘，从融化的青铜里捡起个东西——半枚没烧毁的虎符，内侧刻着"临川"二字。
机场广播突然响起登机提示。航班号ST77，目的地显示着乱码。
第11章
ST77的航班号在屏幕上闪烁。林小满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不是航班。"苏明月盯着登机牌，"是实验编号。"
候机厅玻璃映出我们的倒影——我肩头还沾着周世诚的血，林小满脖子上条形码若隐若现，苏明月腰间的绷带渗着暗红。
广播突然变成电流杂音。登机口闸机自动打开，通道尽头站着穿白大褂的人影。他背光的轮廓很熟悉，左耳闪着铜环的反光。
林小满的平板疯狂报警。热成像显示整个候机厅只有我们三个活人，那个"白大褂"没有体温。
"全息投影。"苏明月摸出相机，"周氏的技术..."
投影突然说话了。声音像无数电子音叠加："将军，回家吗？"
我腰间的青铜匕首开始发烫。通道地面裂开，露出向下的金属楼梯。消毒水味混着腐臭涌上来，像打开了一座千年古墓。
林小满已经黑进机场系统。结构图显示地下三层有个未登记的实验室，平面图和阴山要塞的军械库一模一样。
"陷阱。"苏明月拉住我，"他在引你..."
匕首突然震动着出鞘半寸。青铜刃上映出的不是我的脸，是个戴将军盔的模糊人影。
我迈下第一步时，楼梯自动开始下沉。林小满想跟来，却被无形屏障挡住。她疯狂敲击平板，突然调出一段监控录像——三天前的深夜，有人从周氏祖坟抬出了具青铜棺。
地下三层比想象中空旷。正中央的玻璃舱里躺着具古尸，身上的铠甲和我穿越时穿的一模一样。尸体腰间别着半块虎符，断裂处与我那块严丝合缝。
"时空锚点。"周世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您终于来了。"
全息投影在古尸旁凝实。他戴着金丝眼镜，白大褂口袋里插着钢笔，像个普通研究员。只有左耳的铜环还在，内侧刻着匈奴文"观测者"。
"两千年来，我们一直在等。"他推了推眼镜，"等您完成闭环。"
玻璃舱突然注满液体。古尸的指甲开始生长，皮肤下的血管逐渐充盈。监控屏幕亮起，显示着七十三名实验体的脑电波——全部与古尸同步。
"他们不是克隆体。"周世诚的投影抚摸玻璃舱，"是当年死在阴山的霍家军。"
林小满突然突破屏障冲下来。她扑向控制台，十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主屏幕弹出无数文件夹，其中一个标注着"时空褶皱理论"。
"聪明。"周世诚鼓掌，"小满早就发现了，对吗？"
他调出段视频。五岁的林小满在实验室里画图，纸上赫然是阴山地形。研究人员在她后颈烙下条形码时，她挣扎着在墙上刻了三个字——霍临川。
"她是第一个成功接收时空信号的实验体。"周世诚微笑，"我们根据她的记忆，复制了您的DNA。"
玻璃舱里的古尸突然睁眼。灰白瞳孔转动，最后锁定在我身上。他的嘴唇蠕动，吐出的却是周世诚的声音："将军，您知道自己才是复制品吗？"
林小满摔碎平板。她从鞋底抽出枚芯片插入主机，所有屏幕瞬间蓝屏。应急灯亮起时，我看见玻璃舱里的"我"正在笑。
"没用的。"周世诚的投影开始闪烁，"闭环已经..."
弩箭穿透他的虚影，钉在后面的主控台上。苏明月端着连弩出现在楼梯口，腰间伤口又裂开了："小满说...他们在修改时间线..."
警报声震耳欲聋。玻璃舱出现裂纹，液体汩汩流出。古尸的手穿透强化玻璃，抓向我的咽喉。
我挥出青铜匕首的瞬间，他腰间虎符突然发光。两半虎符隔空呼应，青铜刃上映出的脸不断变换——有时是我，有时是他，有时是更多陌生面孔。
林小满从背后抱住我。她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写：选现在。
古尸的指甲离我眼球只剩半寸。我扯下脖子上的玉佩砸向地面，青铜与玉石撞击的脆响中，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
周世诚的投影发出非人的尖叫："您会后悔的！历史注定..."
塌陷的地板下露出星空。不是人造的投影，是真正的、带着流星划过的夜空。林小满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我们一起坠向那片星光。
最后一刻，我看见玻璃舱里的古尸在敬礼。他用的是霍家军最古老的礼节，意思是"末将先行一步"。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第12章
黑暗中传来滴答声。像水珠落在青铜器上，又像老式打字机的敲击。
我睁开眼，看见林小满蜷在计算机前。她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着墙上的照片——三十年前的考古队合影，周世诚的父亲站在C位，手里捧着青铜棺的碎片。
"醒了？"苏明月递来咖啡。她换了身职业套装，腰间绷带藏在衬衫下，"小满黑进了国防部数据库。"
咖啡杯底压着张泛黄报纸。《考古重大发现：汉代将军遗骸疑似穿越者》，日期正是我坠崖后的第七天。
"尸体在军方实验室。"苏明月调出平板，"他们做了碳十四检测..."
检测报告显示，古尸死亡时间距今两千年。但旁边还有行小字：骨骼内检测出放射性同位素，与1952年太平洋核试验产物吻合。
林小满突然拽我袖子。她调出加密邮件，发件人署名"ST-01"——是那个死在实验室的假货。附件里是份实验记录，标题触目惊心：《时空锚点稳定性测试》。
"周世诚在重复实验。"苏明月放大图表，"他想把历史改写成..."
玻璃突然爆裂。林小满扑倒我的瞬间，狙击子弹穿透她刚坐的位置。对面大楼闪过镜片反光，我抄起键盘掷向电灯开关。
黑暗笼罩房间的刹那，第二颗子弹打碎了咖啡杯。
"军方的人。"苏明月压低声音，"他们发现我们查资料了。"
林小满从鞋底摸出个U盘。插进电脑后，所有监控画面同时闪现——十二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包围写字楼，每人头盔上都装着热成像仪。
"走通风管。"我扯下窗帘绑成绳索，"苏明月去拿车。"
林小满却按住我手腕。她在黑暗里快速写字：档案室。地下三层。
电梯井传来切割声。苏明月已经撬开通风口，但林小满钻进另一个方向。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管道深处，只留下闪烁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是军方档案室的平面图。有个红点正在地下三层移动，标注着"异常能量读数"。
"她去找核心数据了。"苏明月塞给我门禁卡，"我去引开他们。"
我抓住她手腕："太危险。"
"比起这个？"她掀起衬衫，露出腰间发黑的伤口。溃烂处已经蔓延到肋下，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纳米机器。和周世诚用的一模一样。
"它们在学习我的DNA结构。"她扣好衬衫，"小满说...最多还有十二小时..."
爆破声震得整层楼都在摇晃。我钻进通风管时，听见苏明月在哼歌——是汉代的小调，我曾在军营里唱过。
管道尽头连着地下停车场。林小满的定位信号突然消失，最后坐标停在档案室通风口。
档案室门禁需要虹膜识别。我正发愁，头顶突然垂下根数据线。林小满倒挂在通风管里，手里拿着偷来的眼球标本。
"你从哪..."
她指向隔壁生物实验室。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瞳孔已经变成灰白色。
门开时，寒气扑面而来。中央陈列柜里摆着青铜棺残片，旁边悬浮着全息投影——正是古尸的立体扫描图。
林小满直奔主机。她插入U盘后，屏幕弹出无数加密文件。其中一个视频自动播放：年轻的周父站在青铜棺前，手里拿着我那块虎符。
"锚点稳定器。"画外音解释，"可以锁定特定时空坐标..."
视频突然切换。漆黑的实验室里，七十三名实验体围成圆圈。他们手捧虎符碎片，中间躺着个穿铠甲的少年。镜头推进，少年胸口缓缓浮现出我的箭疤。
林小满突然剧烈咳嗽。她擦嘴的手帕上沾着血丝，皮肤下开始出现纳米机器的纹路。
主机发出完成提示音。解密文件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时空坐标，最近一次实验就在今晚零点，定位点正是周氏祖宅。
打印机突然自动工作。吐出的照片上，三十年前的考古队围着青铜棺。周父身边站着个戴铜耳环的少年——和周世诚长得一模一样。
"时间闭环..."我捏碎照片，"他们家族在维护这个循环。"
警报声刺破耳膜。林小满拽着我扑向陈列柜，她的血滴在青铜残片上，突然引发刺眼蓝光。
柜子弹开的瞬间，我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半块虎符，和我腰间的那块正好是一对。
林小满突然夺过虎符，狠狠摔向地面。青铜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划破她脸颊。
血滴在碎片上的瞬间，整座建筑开始摇晃。档案柜纷纷倾倒，露出墙后的金属门。门缝里渗出蓝光，上面用朱砂写着"锚点室"。
防爆门被撞开的巨响从楼上传来。林小满已经撬开金属门，里面是间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具透明棺材，里面躺着穿白大褂的周世诚。
不，不是他。是更年轻的脸，左耳没有铜环。
棺材旁的显示屏亮着倒计时：00:15:00。
林小满疯狂敲击控制台。密码框弹出时，她输入了ST-77。系统拒绝访问，提示需要生物认证。
我把手按在扫描仪上。认证通过的瞬间，密室突然亮如白昼。棺材里的"周世诚"睁开眼，瞳孔是实验体特有的灰白色。
"将军。"他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您终于来重启循环了。"
林小满的射钉枪响了。钢钉穿透玻璃棺，钉进他眉心。但尸体还在说话："杀了我，时空褶皱会吞噬所有人..."
倒计时跳到00:05:00。走廊传来军靴声，苏明月的通讯突然接入："军方出动直升机了！他们要在..."
信号中断。林小满已经拆开主机，正在徒手扯电路板。火花烧焦了她的指尖，但倒计时停在了00:01:47。
棺材里的尸体开始腐烂。皮肤像经历了千年岁月般龟裂脱落，露出下面的青铜铠甲——和古尸身上那件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我捡起虎符碎片，"我们都是锚点。"
最后的爆炸来自楼上。气浪冲开密室门时，林小满已经组装好简易发射器。她把所有虎符碎片装进去，瞄准了棺材里的尸体。
"不。"我按下发射钮，"瞄准这个。"
枪口转向天花板。那里画着阴山要塞的壁画，最高处是瞭望塔——我的坠崖点。
虎符碎片击穿壁画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整个密室开始旋转，像被卷入漩涡的落叶。
最后一刻，我看见林小满在说话。没有声音，但口型很清楚："再见，将军。"
黑暗再次降临。
第13章
黑暗中有马蹄声。
我睁开眼，看见陈九爷的脸在篝火旁晃动。他左臂打着石膏，右手攥着酒壶，迷彩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醒了？"他啐了口血沫，"你他妈在雪地里躺了三天。"
雪？我低头看手心。虎符碎片的划痕还在，但皮肤下的纳米机器纹路消失了。
陈九爷扔来平板。新闻正在播放周氏集团破产清算的画面，角落里滚动着"军方否认秘密实验"的字条。最后闪过苏明月的照片——她在病床上接受采访，腰间伤口已经结痂。
"小满呢？"
陈九爷的酒杯停在半空。他调出段监控录像：雪山训练基地里，林小满正在徒手攀岩。她脖子上戴着个新项圈，金属光泽在月光下很扎眼。
"境外买家出价十亿。"他划到下一页，"要活的时空基因携带者。"
照片里是个实验室，墙上贴着林小满从婴儿到现在的照片。最中间的解剖图标注着"脑垂体异常发育"，日期是上周。
我掰碎平板。陈九爷按住我肩膀："先看这个。"
他掏出个青铜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七十三枚芯片，每枚都刻着霍家军番号。
"孩子们留下的。"他灌了口酒，"植入体内就能屏蔽追踪信号。"
帐篷外传来雪橇犬的吠叫。陈九爷掀开帘子，远处雪山亮着诡异的蓝光。他递来望远镜——光晕中有个瘦小身影在奔跑，身后追着六条雪地摩托的轨迹。
"昨晚开始的。"他装上弹匣，"每批追兵都带着医用冷藏箱。"
我扯下输液针头。陈九爷突然拽住我："她体内有东西。"
X光片显示林小满的颈椎嵌着微型装置。陈九爷圈出放大图：装置形如蝎子，尾针正对着延髓。
"纳米控制器。"他擦着枪管，"触发后会接管运动神经。"
雪地摩托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陈九爷的小弟冲进来报告，说追兵携带着奇怪的仪器——像金属探测器，但显示屏上是人体轮廓。
"基因雷达。"我撕开绷带，"霍家军当年用猎犬找过匈奴巫师。"
陈九爷突然笑了。他踢开弹药箱，露出里面的改装弩箭："巧了，我这儿有批货..."
弩箭尖端装着干扰器。我们趴在雪坡上时，追兵已经包围了山坳。林小满站在冰湖中央，手里攥着根削尖的冰凌。
"她在等什么？"陈九爷眯起眼。
下一秒，领头的追兵突然惨叫。他捂着脖子栽下摩托，冰面上插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林小满的暗器。
剩下五人立刻散开。其中三人举起奇怪的喇叭状设备，对准了湖心。
"次声波武器！"陈九爷扣动扳机。
弩箭命中喇叭的瞬间，冰层轰然炸裂。林小满像条鱼似的钻入冰窟，追兵的气垫船立刻围上去。
我抢过雪橇冲下山坡。气垫船上的狙击手发现了我，子弹在雪地里炸出朵朵黑花。
冰窟里突然飞出钢针。最前面的气垫船漏气倾斜，船上的冷藏箱滑进冰水。林小满的脑袋冒出来换气，立刻被探照灯锁定。
第二支弩箭射爆了探照灯。黑暗里，我听见重物落水声。等气垫船调头时，湖面只剩漂浮的冷藏箱。
"水下！"追兵队长大喊。
太迟了。林小满从船底破水而出，冰凌扎进驾驶员脚背。失控的气垫船撞上冰崖，炸成火球。
剩下两艘开始无差别扫射。子弹打碎冰面，我被迫跳下雪橇。冰水浸透作战服的刹那，有东西缠住了我的脚——是林小满的绳索。
她把我拽进冰洞。黑暗里，她塞给我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带血的追踪芯片。
"你取出来了？"我摸向她后颈。
她摇头，指向自己太阳穴。原来颈椎那个是诱饵，真正的控制器在颅内。
气垫船声逼近。林小满突然推给我个氧气面罩，自己转身要游出去。我抓住她手腕，摸到上面新鲜的牙印——她在疼痛对抗控制器。
冰层突然震动。陈九爷的炸药炸塌了半边山崖，积雪如瀑布倾泻而下。气垫船慌忙转向，但雪浪已经吞没了它们。
林小满趁机拽我潜向冰湖深处。防水袋里的追踪芯片突然亮起红灯，紧接着冰层上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我们浮出水面时，湖岸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苏明月。她举着信号枪，身后是军方直升机。
"别动！"她喊，"他体内有..."
林小满的钢针已经出手。针尖擦过苏明月耳际，扎进她身后士兵的咽喉。
士兵倒地时，军服领口露出蝎子纹身。直升机舱里，更多"军人"举起了枪。
苏明月扑倒林小满。子弹擦着她们打进冰面，我抄起死兵的步枪点射。直升机舱门爆出火花，一个人影栽下来。
他摔在冰面上时，我看见了左耳的铜环。
"周世诚？"我冲过去。
尸体翻过来却是陌生面孔。苏明月喘着气解释："克隆体...他们量产了..."
林小满突然抽搐。她跪在冰上干呕，吐出的血里混着纳米机器。苏明月扒开她眼皮——瞳孔正在变成灰白色。
"控制器启动了。"她掏出注射器，"只能暂时..."
冰层再次震动。这次来自湖心，蓝光透过冰面闪烁。林小满挣脱我们，踉跄跑向光源。
湖心冰窟里浮着金属箱。林小满撬开箱盖时，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等视野恢复，我看见箱子里堆着虎符碎片——每块都刻着阵亡将士的名字。
她抓起碎片按向后颈。纳米机器像遇见天敌般退缩，皮肤下的蠕动渐渐停止。
陈九爷的吼声从岸边传来："快走！第二波追兵！"
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林小满把金属箱推进冰窟，转身对我们比划手语：我去引开他们。
苏明月想阻拦，被我按住肩膀："她有安排。"
林小满笑了。她指指自己脑袋，又指指雪山深处，最后做了个拉弓的动作——和霍家军斥候请战的手势一模一样。
追兵的探照灯扫过来时，她已经消失在风雪中。苏明月拽着我往直升机跑："你疯了？她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我指向雪地足迹。
月光下，七十三对脚印从四面八方汇向林小满离开的方向。最前面的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陈九爷在机舱里摆弄追踪器。屏幕上的红点正分散移动，每个都带着林小满的生物信号。
"芯片。"他咧嘴笑，"孩子们都植入了。"
直升机升空时，我看见雪山亮起蓝色信号弹。弹道划出的弧线，正是阴山地图上的突围路线。
苏明月突然递来平板。监控画面显示，全球七个实验室同时遭到黑客攻击。每块屏幕上留着同样的话：
"ST-77在线，狩猎开始。"
第14章
直升机降落在军事基地时，探照灯把跑道照得惨白。我数了数，至少三十个持枪士兵围上来，枪口全部装了消音器。
"霍先生。"领头的军官摘下墨镜，"请交出所有电子设备。"
他的脸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太像了——和当年替我挡箭而死的副将，连左眉的疤痕都一模一样。
苏明月突然掐我手心。她眼神示意军官的领章：不是军衔，是个微型虎符徽章。
"例行检查。"军官递来检测仪，"请配合。"
检测仪发出蓝光扫过我全身，在腰间匕首位置变成红色。军官瞳孔微缩，突然改用古汉语低声道："阴山雪厚否？"
我浑身血液凝固。这是霍家军斥候的接头暗语，当年只有我和副将知道。
"将军。"他声音更低了，"末将等您两千年。"
士兵们突然变换阵型，看似包围实则封锁了所有监控角度。军官从内袋掏出半块虎符，断裂处与我玉佩的纹路完全吻合。
"时空锚点要塌了。"他快速道，"周家在每个时代都留了人。"
苏明月突然咳嗽。她指缝渗出黑血，皮肤下的纳米机器纹路已经蔓延到颈部。
军官挥手招来军医："先治记者。将军请随我来。"
穿过三道防爆门，地下指挥中心的全息沙盘正在运转。阴山地形与现代城市重叠，七个红点闪烁的位置，正是林小满攻击的实验室坐标。
"我们追踪时空异常四十年。"军官调出数据流，"每次即将突破，就会重置回公元前102年秋。"
沙盘投影突然扭曲。画面跳转到古战场，匈奴骑兵正在屠戮汉军。我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在亲兵掩护下且战且退。
"这是第九次循环。"军官指向悬崖，"每次您坠崖后，时空就会..."
投影突然变成雪花。警报声中，所有屏幕显示着同一句话：检测到锚点变动。
军官猛地扯开领口。他锁骨下埋着发光的芯片，此刻正渗出鲜血："他们在定位这里！"
爆炸震动天花板。军官塞给我个战术平板，上面是林小满的实时定位——她正在雪山基地深处，面前躺着具青铜棺。
"去找她。"军官推我进逃生通道，"要快..."
他的后半句话被爆炸吞没。通道关闭前，我看见三个"士兵"闯进指挥中心。他们摘下头盔，露出和周世诚一样的脸。
苏明月在安全屋等我。她换了身作战服，腰间别着陈九爷的连弩。
"军方有叛徒。"她调出监控，"三小时前，有人复制了虎符数据。"
画面里，戴铜耳环的军官正在操作终端。他把文件传往七个坐标，每个都是历代周家的兴盛之地。
"时间闭环。"我捏碎平板，"他们用虎符维持家族气运。"
苏明月突然踉跄。她掀开衣领，纳米机器已经爬到下颌："小满在我体内留了程序...能暂时抵抗控制..."
她递来青铜匣子。里面是七十三枚芯片，每枚都刻着阵亡日期——从公元前102年到2023年，横跨两千年。
"孩子们都在等你。"她咳出黑血，"这次...必须斩断循环..."
雪山基地的入口被炸塌了。我们走通风管时，听见下面传来非人的嘶吼。探头看时，浑身是血的林小满正被七个克隆体围攻。
她手里攥着虎符碎片，每次挥舞都带起蓝光。克隆体前赴后继，每个被击倒都会自爆。
"她在引他们去核心区！"苏明月指向深处，"那里有..."
钢化玻璃突然爆裂。林小满被气浪掀飞，撞在青铜棺上。克隆体趁机扑上去，其中一个举起注射器。
我跃下通风管的瞬间，时间仿佛变慢了。注射器针头闪着绿光，林小满的瞳孔缩成针尖。她突然笑了，用带血的手指在棺盖上画了个符号。
虎符突然共振。我腰间的玉佩发烫，青铜棺发出机关转动的巨响。棺盖滑开的刹那，所有克隆体同时僵直。
棺内躺着具保存完好的古尸。穿着我的铠甲，腰间别着断裂的唐刀。
林小满翻身滚进棺材。她抓起古尸手中的虎符，狠狠按在自己后颈。纳米机器像潮水般退去，露出皮肤上古老的刺青——阴山布防图。
克隆体突然惨叫。他们左耳的铜环全部炸裂，露出里面的微型控制器。林小满举起从棺中取出的竹简，火光中可见"周显通敌"四个血字。
"终于...找到了..."苏明月瘫倒在地。她颤抖的手指指向竹简末尾的朱批——"诛九族"三个字被反复描画过。
克隆体开始自相残杀。林小满趁机爬出棺材，把竹简塞进我手里。触碰到竹简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城破那天，副将带着虎符突围；1952年，考古队从冰川挖出青铜棺；三个月前，林小满在实验室刻下我的名字......
"将军。"林小满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得不似人类，"您该醒了。"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埋着的不是控制器，而是半块虎符。两半虎符在我掌心合拢的瞬间，整座基地开始崩塌。
克隆体在尖叫中融化。青铜棺里的古尸缓缓睁眼，灰白瞳孔映出我的倒影。
"记住。"林小满推我向逃生通道，"这次...别回头..."
爆炸气浪把我掀飞出去。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林小满站在棺前，七十三道蓝光从四面八方汇向她手中的虎符。苏明月爬过去抱住她，两人一起被青铜棺吞噬。
然后是无边黑暗。
第15章
黑暗中有马蹄声。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军事科技大厦的顶层。落地窗外，全息投影将现代都市与塞外草原重叠，霓虹与篝火在夜色中交织。
"定位完成。"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坐在量子计算机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时空坐标图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公元前102年秋——我坠崖那天的黄昏。
苏明月递来平板："七个量子实验室的数据都齐了。"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公式，最后一行标红：时空褶皱稳定率98.7%。
陈九爷踹开安全门，手里拎着染血的唐刀："将军，通道稳定了——"他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冷光，"是战是归？"
我走向全景窗。投影中的阴山要塞正被匈奴骑兵围攻，年轻的"我"在城头死守。而现代都市的投影里，周氏大厦正在崩塌。
"都不是。"我拔出青铜匕首，"这次要斩草除根。"
林小满突然剧烈咳嗽。她擦嘴的手帕上沾着血丝，皮肤下的纳米机器纹路已经蔓延到颈部。她调出监控画面——雪山基地的废墟中，青铜棺正在发出刺眼蓝光。
"锚点苏醒了。"苏明月声音发抖，"周世诚在最后关头..."
陈九爷突然举起弩箭。箭尖对准林小满后颈："丫头，你确定要这么做？"
林小满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虎符烙印："两千年前就该完成的使命。"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要塞城墙出现裂缝，匈奴骑兵的幻影穿过裂缝涌入现代都市。街道上的行人毫无察觉，任由铁蹄从身体穿过。
"时空重叠开始了。"苏明月调出新闻页面，"全球各地出现'海市蜃楼'..."
我握紧虎符。断裂处传来脉动，像是心跳。陈九爷突然拽过林小满，用刀尖挑出她后颈的控制器。
"老头子我活够了。"他把控制器按在自己脖子上，"这票玩个大的。"
量子计算机发出刺耳警报。林小满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整层楼的玻璃同时爆裂。狂风卷着全息影像，将我们包围在数据风暴中心。
"将军。"苏明月递来战术目镜，"看清楚了。"
目镜中的世界变了。无数青铜锁链从虚空垂下，连接着每个时代的周家产业。最粗的那根锁链，正拴在我腰间的虎符上。
林小满突然跃上操作台。她撕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阴山地图刺青："霍家军，列阵！"
大厦外传来引擎轰鸣。七十三架无人机组成楔形队列，每架都挂着霍字旗。它们冲向青铜棺所在的雪山，机群投影在夜空拼出古老的军阵。
陈九爷哈哈大笑。他按下控制器开关，脖子上的纳米纹路瞬间亮起："老夫先去会会周家小儿！"
电梯井传来爆炸声。苏明月把我推向楼顶停机坪："带小满走，我来断后。"
林小满却拽住我们。她指向全息投影——青铜棺正在吸收无人机能量，棺盖浮现出我的脸。
"不是选择。"她在平板上打字，"是融合。"
虎符突然发烫。投影中的年轻将军转过头，与我隔空对视。他举起染血的唐刀，做了个劈砍手势。
我懂了。
"明月，公布所有资料。"我扯下玉佩扔给她，"九爷，启动B计划。"
"得令！"陈九爷按下引爆器。整栋大厦的灯光熄灭，唯有量子计算机屏幕亮如白昼。
林小满拉我跳上直升机。舷窗外，七十三道蓝光从全球各地射向雪山。青铜棺在强光中浮空，棺盖缓缓打开。
"现在！"林小满在我耳边喊。
我跃出机舱。坠落时，虎符与玉佩合二为一。青铜棺中伸出无数光索，将我拽向两千年前的阴山战场。
风声在耳边尖啸。最后一刻，我看见现代的林小满与古战场的小斥候身影重叠。她举起改良连弩，箭尖对准了周世诚的铜耳环。
"这次..."时空裂缝中传来苏明月的喊声，"别回头！"
我闭上眼，任由光索将我拖入青铜棺。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手中虎符传来清晰的碎裂声。
黑暗。
然后是无边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