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弟子悟道,一剑诛尽满门天骄_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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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5:00:19

张凡在青云门是出了名的废柴,修炼十年仍是炼气期。

他受尽师门凌辱,被罚跪寒冰台,伤口结冰,血泪滴落石板。

濒死之际,脑中炸开一道苍老声音:“可恨!吾族血脉竟被蝼蚁作践至此!”

上古星辰之力灌体,他瞬间领悟无上剑诀。

宗门大比,昔日天骄楚风狞笑:“废物,三招内必取你狗命!”

张凡抬手,一道朴实无华的剑光撕裂灵气屏障,穿透楚风金丹。

血雾弥漫,全场死寂。

长老拍案而起:“竖子!你定是偷学邪功!”

张凡剑指苍穹,漫天星辰随之明灭:“还有谁?”

无人知晓,他体内正封印着足以毁灭整个宗门的星辰之力。

更无人知晓,山门外,几双贪婪的眼睛已死死锁定了那缕泄露的星辉。

第一章:寒冰台上血泪凝

青云峰顶的寒风,像淬了冰渣的刀子,刮骨剔灰。寒冰台,这块终年不化、凝聚着宗门惩戒威严的巨大玄冰,此刻正贪婪地吮吸着跪伏其上之人的体温和生机。

张凡。

这个名字在青云门外门,早已成了“废物”的同义词。十年,整整十年!与他同期入门的弟子,天资稍好的早已筑基有成,在内门呼风唤雨;便是资质最平庸的,也多在炼气中后期徘徊,有望更进一步。唯有他,张凡,如同被天道遗忘的弃子,死死地卡在炼气初期的门槛上,寸进不得。

“十年炼气,猪狗不如!张凡,你简直是我青云门开山以来最大的耻辱!”外门执事赵德才那尖刻刺耳的声音,裹挟着寒风,又一次狠狠砸在张凡的耳膜上,也砸在台下那些围观弟子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里。

起因?微不足道。不过是今日清扫演武场时,他因昨夜被罚挑水耗尽体力,动作慢了一瞬,挡了内门弟子楚风宠爱的灵犬“追风”的去路。那畜生受惊,撞翻了旁边石架上的几件未开锋的练功铁剑。

于是,“蓄意惊扰灵兽”、“毁坏宗门器物”的罪名便如两座大山压下。赵执事甚至懒得听完他嘶哑的辩解,大手一挥:“藐视门规,顽劣不堪!拖去寒冰台,跪足十二个时辰!以儆效尤!”

冰冷的铁链缠绕着张凡的手腕脚踝,粗糙的边缘深深勒进皮肉,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他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外门弟子粗暴地拖拽着,扔上这散发着死亡寒气的玄冰台。膝盖接触冰面的瞬间,刺骨的冰冷如同活物般顺着骨头缝钻了进去,激得他浑身剧颤。破烂单薄的灰色弟子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极致的严寒,身体的热量被疯狂掠夺。

“嗬…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雾,吸进的寒气如同无数冰针扎进肺腑。昨夜因挑水而撕裂的肩背伤口,在极寒的刺激下,非但没有麻木,反而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锐痛。温热的血珠从崩裂的伤口渗出,尚未滴落,便已在冰冷的空气和玄冰寒气中迅速凝结,变成暗红色的冰晶,黏在破碎的衣料上,每一次因寒冷而无法控制的颤抖,都牵扯着这些冰晶,带来新的、尖锐的痛楚。

更冷的是心。

台下,是昔日同窗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一起憧憬仙道的伙伴,如今眼神里只剩下冷漠、讥诮,甚至还有一丝因他受难而产生的病态快意。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掩嘴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他冻得几乎麻木的耳朵。

“十年炼气,真不知他还有何颜面赖在门中。”

“就是,浪费宗门资源,不如早早下山当个凡夫俗子,也好过在此丢人现眼。”

“赵执事罚得好!这种废物,就该用寒冰台好好醒醒脑子!”

“看他那样子,怕不是熬不过这十二个时辰?死了倒也干净…”

恶毒的话语比寒风更利,一下下剐蹭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冰冷僵硬的胸腔里翻腾,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想嘶吼,想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赋予他如此卑微的资质却又不给他一条活路!可喉咙早已被寒气和绝望堵死,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嗬嗬声。

意识在极致的寒冷和痛苦中渐渐模糊,视野被一层灰翳笼罩。身体的热量流失殆尽,连血液似乎都要被冻结。只有伤口处凝结的血冰,还在固执地提醒着他那持续不断的剧痛。眼皮越来越沉,每一次努力睁开都耗费着最后残存的气力。

“要死了吗…”一个念头滑过脑海,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就这样…死在这冰冷的地方…也好…”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连那刺骨的寒冷都开始感觉不到的时候——

轰!!!

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开!那意志如同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带着万古的沧桑与焚尽诸天的暴怒,瞬间撕裂了他濒临溃散的意识屏障。

“可恨!可恨!可恨!!!”

苍茫、古老、威严到无法想象的声音,如同亿万星辰同时咆哮,在他灵魂深处疯狂震荡。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碾碎山河的滔天怒意。

“吾族至高星辰血脉…竟沦落至此?!竟被这等灵气稀薄之地的蝼蚁…如此作践?!!”

那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张凡残存的灵魂都点燃、焚毁。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古老到无法追溯的悸动,被这恐怖的意志彻底唤醒!

“吾之后裔…岂容轻辱?!”

“星辰不灭…吾道永昌!!!”

最后四个字,如同四柄开天神锤,狠狠砸在张凡的灵魂核心。

嗡——!

一股浩瀚、精纯、仿佛蕴含了宇宙诞生之初奥秘的沛然伟力,无视了张凡脆弱不堪的经脉和丹田,如同决堤的星河洪流,自他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冰冷?痛苦?屈辱?

在这股席卷一切的伟力面前,瞬间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张凡感觉自己渺小的灵魂,此刻正置身于无垠星海的核心!亿万星辰在他眼前诞生、旋转、坍缩、爆发出照亮永恒的光芒!无数玄奥莫测的轨迹、蕴含着天地至理的符文、阐述着力量本源的剑意…如同狂暴的洪流,硬生生地、蛮横无比地烙印进他灵魂的每一寸!

“呃啊啊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又仿佛挣脱了万古枷锁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冰封的喉咙,在寂静的青云峰顶凄厉地炸响!

这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濒死凶兽最后的咆哮,充满了痛苦,却又蕴含着一种新生的、令人心悸的狂野力量!

寒冰台周围那些正在肆意嘲笑的弟子,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惊愕和一丝本能的恐惧。

“那…那废物怎么了?”一个弟子声音发颤。

“鬼叫什么?装神弄鬼!”另一个强作镇定,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剧烈颤抖的身影。

台上的张凡,身体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恐怖变化!他体表凝结的暗红血冰,在那声嘶吼中寸寸碎裂、剥落!原本苍白如死人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道微缩的银河在奔腾流淌,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银辉!

他猛地抬起头!

额前被冷汗和血污黏住的乱发下,一双眼睛霍然睁开!

那已不再是属于“废物张凡”的、充满怯懦与绝望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啊!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黑洞,瞳孔深处,亿万点璀璨冰冷的星芒在疯狂旋转、生灭!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冰冷威严,如同实质的利剑,横扫而出!

目光所及之处,台下所有弟子,包括那外门执事赵德才,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他们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冻结!

那目光在赵德才那张惊疑不定、又强作凶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冰冷,漠然,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俯视脚下的尘埃。赵德才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凡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试图撑起身体。他的动作极其缓慢,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那深入骨髓的寒毒依旧在肆虐,新生的力量在改造他残破躯体的同时,也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撕裂痛楚。但他紧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那双星辰流转的眼眸中,燃烧着比玄冰更冷的火焰。

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此刻却在银辉下微微颤抖的手。

力量!

一股从未体验过的、仿佛能撕裂苍穹、掌控星辰的浩瀚伟力,正在他体内奔腾咆哮!虽然它还如同初生的幼龙,被这具羸弱不堪的躯壳所束缚,显得狂暴而难以驾驭,但那本质上的恐怖位格,已足以让张凡的灵魂为之颤栗、狂喜!

“苍…星…古…卷…”四个沉重如星辰陨落的古字,伴随着无数玄奥的剑诀、身法、观想图,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现在他混乱又无比清醒的脑海核心。

这不是修炼功法。

这是传承!是来自血脉源头的、属于星辰主宰的无上大道!是驾驭星辰之力的钥匙!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宏大,带着绝对命令意志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星主之威,不容亵渎!凡辱吾血脉者——】

【皆!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斩断因果、屠戮万灵的恐怖杀意,狠狠敲打在张凡的灵魂之上!一股无法抑制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暴戾与杀机,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杀…”张凡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双星眸猛地转向台下,目光瞬间锁定了脸色发白的赵德才!滔天的恨意混合着新生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星辰之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体内疯狂积聚!

第二章:蛰伏星芒待惊雷

“杀!!!”

那一声低沉的、如同濒死凶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咆哮,裹挟着实质般的冰冷杀意,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寒冰台区域。距离最近的几个外门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气势一冲,竟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脸色煞白,牙齿咯咯打颤。

“他…他疯了!这废物疯了!”有人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

“鬼…鬼上身了!一定是!”另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仿佛台上那个摇摇晃晃站起的身影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外门执事赵德才首当其冲。张凡那双蕴藏着旋转星海的冰冷眸子死死钉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深处,带来一种被洪荒巨兽锁定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他浑身汗毛倒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力运转都在这目光下变得迟滞起来!

“张凡!你…你想干什么?!”赵德才色厉内荏地厉喝,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制式长剑剑柄上。他试图用往日的威严压服对方,但颤抖的声线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惧。“反了你了!敢对执事起杀心?!本座这就…”

狠话尚未说完,异变陡生!

嗡!

张凡的身体猛地一震!体表流淌的、那层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银辉骤然变得无比刺目!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星核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巨锤,轰然砸下!

“噗通!”“噗通!”

这一次,连那些站得稍远、原本还在强撑的弟子也承受不住,纷纷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如同被无形的山岳压垮!赵德才更是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那把剑!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将他全身灵力死死禁锢!

张凡的呼吸粗重如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流,每一次呼气都喷出淡淡的银辉。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指尖萦绕着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极不稳定的璀璨星芒!那光芒虽细碎,却蕴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周围的空气被这星芒触及,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湮灭!

他的目标,正是赵德才!

杀了他!杀了这个反复折辱自己、视自己如猪狗的执事!杀了他!用这刚刚获得的无上伟力,将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张凡被仇恨和杀意填满的脑海中咆哮!

指尖的星芒跳动了一下,骤然明亮!一丝细微的、却足以洞穿金石的星光,眼看就要离体而出,射向赵德才惊恐扭曲的面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

张凡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他的大脑和四肢百骸!那刚刚凝聚的、足以瞬杀赵德才的星芒瞬间溃散!

他双手猛地抱住头颅,身体如同煮熟的大虾般痛苦地蜷缩起来,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玄冰台上。皮肤下流淌的银辉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烛,时而璀璨夺目,时而黯淡欲熄。一股远比寒冰台寒气更恐怖的、源自内部的撕裂感疯狂肆虐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那是过于庞大的星辰伟力,与他这具凡俗的、炼气初期的脆弱躯壳之间产生的致命冲突!

【警告!载体生命本源孱弱,星辰之力反噬!】

【强制封印启动!】

【星力逸散…1%…强制收敛!】

【血脉潜力…严重透支…强制休眠!】

那个冰冷宏大的声音再次在他灵魂深处炸响,这一次,不再是命令,而是冰冷的警报和强制措施!

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混合着冰碴的冷水,张凡被仇恨和杀意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

他剧烈地喘息着,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玄冰台上,瞬间凝结。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在微微颤抖的双手,指尖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感消失了,只剩下熟悉的、属于“废材张凡”的虚弱无力。体内,那浩瀚如海的星辰之力仿佛从未出现过,沉寂得如同死水,只在最核心处,留下一点微不可查的、冰冷坚硬的星核印记,以及脑海中那部名为《苍星古卷》的无上传承。

力量…被封印了?

刚才那足以抹杀赵德才的恐怖力量,仅仅因为自己这具身体无法承受,就瞬间反噬,差点将自己先一步撕成碎片?张凡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空有宝山,却连一块石头都搬不动!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装腔作势!”赵德才的狂笑声打破了死寂。他看到张凡痛苦跪倒、力量溃散的模样,那股几乎将他吓破胆的恐惧瞬间被十倍的羞恼和暴戾取代!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张凡,脸上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竟敢对本座显露杀意?!张凡!你罪该万死!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冰冷的杀意再次锁定了张凡。这一次,赵德才再无保留,炼气后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剑身,发出嗡嗡的颤鸣,剑尖吞吐着尺许长的寒芒!他要将这个险些让他颜面扫地的废物,彻底钉死在寒冰台上!

张凡猛地抬头,那双星辰流转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沉静。他死死盯着赵德才刺来的、带着致命寒光的剑尖,身体因虚弱和残余的剧痛而僵硬,大脑却在《苍星古卷》的传承信息中疯狂搜索!

不能硬抗!以自己现在这炼气初期的脆弱身体和空乏的灵力,挨上这一剑必死无疑!

《苍星步》!基础身法!

电光石火间,一个最简单、最基础的闪避步法浮现在脑海。它依托于星辰运转的轨迹,看似简单,却蕴含着玄奥的挪移之理。然而,施展它需要调动哪怕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作为引子!

体内那点星核印记沉寂如死,纹丝不动!强行催动《苍星古卷》的反噬剧痛还历历在目!

怎么办?!

眼看那冰冷的剑尖已近在咫尺,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下来!

“住手!”

一声清冷的断喝,如同玉磬敲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骤然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水蓝色灵力屏障,如同凭空出现的水幕,瞬间挡在了张凡和赵德才的剑尖之间!

叮!

赵德才灌注全力的一剑刺在蓝色水幕上,如同刺中万载玄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剑身猛地弯曲,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差点脱手!

“谁?!”赵德才惊怒交加,猛地转头。

只见一道婀娜的白色身影,如同月宫仙子临尘,飘然落在寒冰台边缘。来人一身素雅的内门弟子服饰,容颜清丽绝伦,气质清冷如霜,正是青云门内门天骄之一,以水系道法见长的苏清寒!

“苏…苏师姐?”赵德才看清来人,脸上的戾气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苏清寒不仅是内门翘楚,其师尊更是门中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老!

苏清寒看都没看赵德才一眼,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和淡淡的怜悯,落在蜷缩在台上、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微弱却眼神异常沉静的张凡身上。

“赵执事,宗门戒律,寒冰台惩戒已是极限。动用私刑,取人性命,你可知是何罪过?”苏清寒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压力。

“苏师姐!此獠方才不知使了什么邪法,竟敢对弟子显露杀意!弟子只是…”赵德才连忙辩解。

“我只看到你欲对一个已受惩戒、无力反抗的外门弟子下杀手。”苏清寒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此事,我会如实禀告戒律堂。”

赵德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他怨毒地瞪了一眼台上的张凡,又忌惮地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清寒,最终只能咬着牙,恨恨地收回长剑,朝苏清寒拱了拱手:“是…弟子一时激愤,失态了。谨遵师姐教诲!”说完,一甩袖子,带着满腔怒火和不甘,带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外门弟子匆匆离去。

寒冰台上,只剩下张凡和苏清寒。

刺骨的寒风卷过,吹动着苏清寒洁白的裙角。她走到张凡面前,微微俯身,一股淡淡的、带着冰雪气息的幽香传来。

“你…还好吗?”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多了一丝温度。

张凡抬起头,沾着血污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激涕零的表情,只有一片近乎麻木的平静。那双刚刚还蕴藏星海的眸子,此刻深潭般不起波澜,只是定定地看着苏清寒。

苏清寒被这双过于平静的眼睛看得微微一怔。那里面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施救者的感激,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死寂?以及一丝让她莫名心悸的、被强行压抑的东西。

“寒冰台惩戒已过,你…可以走了。”她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白的小玉瓶,轻轻放在张凡身边的冰面上,“这是‘玉髓生肌散’,对外伤有些效果。”

张凡的目光在那玉瓶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在苏清寒带着一丝不解的目光中,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默地、艰难地走下寒冰台,走向自己那位于山脚最偏僻角落、如同柴房般破败的居所。

苏清寒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风雪中蹒跚前行的、瘦削而倔强的背影,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总觉得,这个叫张凡的外门弟子,似乎和之前听说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有些不一样了。刚才那股一闪而逝、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冰冷气息…是错觉吗?

破败的小屋内,张凡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剧烈的喘息牵动着全身的伤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艰难地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因常年劳作和冻疮而粗糙不堪的纹路,眼神冰冷如铁。

力量…被封印了,但传承还在!

《苍星古卷》的基础篇如同烙印般清晰——星辰吐纳法!

无法调动那恐怖的星辰伟力,但引动一丝最微末的星辰精气入体,淬炼己身,修复这具残破的躯壳,或许…可行!

他闭上眼,摒弃所有杂念,按照传承所示,开始尝试沟通那冥冥之中、无处不在的星辰之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冰冷如窖。

就在他心神即将沉入空明之际,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凉而纯粹的能量,仿佛穿透了厚厚的茅草屋顶,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渗入了他干涸的经脉。

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第一滴甘霖!

那丝微弱的星辰精气所过之处,被寒毒侵蚀、被赵德才灵力震伤的经脉,竟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清凉和麻痒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张凡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有门!

他不再犹豫,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再次沉下心神,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全力运转起那最基础的星辰吐纳法。一丝丝、一缕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星辰精气,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汇聚而来,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滋养、修复着他这具千疮百孔的“废材”之躯。

窗外,漆黑的夜幕上,几颗平日里并不显眼的星辰,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在云层之后。

第三章:大比初鸣星痕现

青云峰顶,巨大的演武广场人声鼎沸,旌旗招展。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是青云门最重要的盛事之一,决定着外门弟子能否鲤鱼跃龙门,晋升内门,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教导。高台之上,掌门和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端坐,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攒动的人头。两侧的观礼席上,内门弟子们神态各异,或倨傲,或淡然,或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下方即将登台的“候选者”。

张凡站在广场最外围,一个几乎无人注意的角落。他换了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外门灰衣,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寒泉洗过,沉静得不见丝毫波澜。体内,那点星核印记依旧沉寂,但经过近一个月不眠不休、如同自虐般的星辰吐纳,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星辰精气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在他残破的经脉中缓缓流转。这丝力量远不足以撼动封印,却像最精妙的刻刀,悄然修复着他身体的暗伤,并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和掌控感。

他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手,默默观察着整个广场。高台上,长老们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演武场。观礼席上,苏清寒清冷的身影赫然在列,她身旁坐着几个气息不凡的内门弟子,其中一人,正是楚风!他正与身边几人谈笑风生,目光偶尔扫过下方时,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张凡的目光在楚风脸上停留了一瞬,冰冷彻骨,随即移开。

“快看!是楚风师兄!好强的气势!”

“听说他半年前就突破到筑基中期了!这次大比魁首非他莫属!”

“那是自然,楚师兄可是我们青云门百年不遇的天才!”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充满了对楚风的崇拜和对内门资源的向往。张凡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天才?资源?这些曾经让他仰望、让他绝望的东西,此刻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青云门最高的舞台上,用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将楚风,将那些曾经将他踩入尘埃的“天才”们,狠狠踩在脚下!

“肃静!”高台上,一位面容古板的长老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大比开始!第一轮,混战!一炷香内,留在演武台上者,晋级!”

随着长老话音落下,巨大的演武台上瞬间亮起复杂的防护阵纹。数百名外门弟子如同下饺子般涌了上去,顷刻间,刀光剑影,呼喝叱骂,灵力碰撞的爆鸣声响成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张凡也随着人流踏上石台,立刻便有三四个气息在炼气中期、明显结成一伙的弟子狞笑着围了上来。

“哟!这不是我们青云门十年不遇的‘奇才’张师弟嘛?”

“废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识相的,自己滚下去,免得哥几个动手脏了手!”

“跟他废什么话!这种垃圾,留着也是浪费宗门粮食!揍他!”

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弟子狞笑一声,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毫无花哨地砸向张凡的面门!拳头上灵力涌动,显然用了全力,意图一拳将这个碍眼的废物轰下台去,博个“开门红”。

这一拳,在炼气中期弟子中,也算势大力沉。若是半月前的张凡,除了闭目等死,绝无第二种可能。

但此刻——

张凡的眼中,那看似迅猛的拳头轨迹,在星辰吐纳法带来的微妙感知下,却变得异常清晰、缓慢,甚至充满了破绽!

他甚至没有动用体内那一丝星辰精气!只是凭借着吐纳法淬炼后远超常人的身体反应和对力量轨迹的本能洞察,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如同风中弱柳,以毫厘之差向侧面微微一滑!

魁梧弟子的全力一拳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打在了空处!巨大的惯性带着魁梧弟子的身体向前一个趔趄,中门大开!

张凡眼中寒光一闪!他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借着对方前冲的势头,右手并指如剑,快如闪电般在魁梧弟子肋下一个极其隐蔽、连接着几处发力肌肉的节点上,轻轻一戳!

“呃啊!”魁梧弟子如遭电击,半边身体瞬间麻痹,凝聚的灵力骤然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惨叫着向前扑倒,正好撞在另一个扑上来的同伴身上,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剩下两人脸色大变,显然没料到这废物竟如此滑溜!一人怒吼着拔剑刺来,剑法倒也迅捷;另一人则从侧面拍出一掌,掌风带着灼热气息。

张凡脚步微错,身体如同鬼魅般在方寸之地腾挪。那刺来的一剑,被他侧身让过剑锋,左手手背如同灵蛇般在对方持剑的手腕上一拂一带!一股巧劲透入,那弟子只觉手腕一麻,长剑竟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

同时,面对侧面袭来的灼热掌风,张凡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切入对方中宫,右肩看似无力地在那弟子胸口轻轻一靠!

“嘭!”

“噗!”

持剑弟子长剑脱手,惊愕僵立;拍掌的弟子则感觉自己十成力道如同泥牛入海,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暗劲从胸口透入,闷哼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直接摔下了演武台!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

仅仅几个呼吸间,四个气势汹汹围攻上来的炼气中期弟子,一个倒地抽搐,一个武器脱手呆立当场,一个吐血飞出台外,最后一个和同伴滚在一起!

而张凡,自始至终,脚步未曾离开方寸之地,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一丝灵力碰撞的尘埃!他依旧站在那里,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几片落叶。

这一幕,太过诡异!太过震撼!

原本混乱的演武台上,附近注意到这一幕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倒地弟子中间、一脸平静的灰衣身影。

“嘶…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那是张凡?那个十年炼气的废物?”

“他…他好像…没动用灵力?”

“不可能!肯定是用了什么阴招!邪术!”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哗然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张凡瞬间成了整个演武台角落的焦点。

高台上,那位面容古板的长老微微皱了皱眉,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旁边的戒律堂长老赵坤(正是赵德才的族叔),则冷哼一声:“哼,歪门邪道!投机取巧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观礼席上,苏清寒清冷的眸子也闪过一丝讶异。她看得分明,张凡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纯粹是依靠对身体和力量轨迹的精妙掌控,借力打力,以弱胜强!这种战斗意识…绝不是一个炼气初期的废物能拥有的!她看向张凡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思。

楚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当他看清引起骚动的竟然是张凡时,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呵,有点意思了。这废物倒是学会装神弄鬼了?也好,待会儿若是遇到,正好让他原形毕露,顺便…彻底废了他!省得碍眼!”他仿佛已经看到张凡在自己脚下哀嚎求饶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混乱的第一轮很快结束。张凡所在的角落,竟无人再敢上前挑衅。他如同一个无形的禁区,安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一炷香燃尽。

“第一轮结束!留在台上者,晋级下一轮!”古板长老宣布。

接下来的几轮比试,张凡的对手有强有弱。面对炼气中期巅峰的对手,他依旧没有动用那一丝星辰精气,只是将《苍星古卷》基础篇中那些关于力量运用、轨迹捕捉的至理发挥到了极致。他的动作越来越简洁,越来越精准,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如同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以最小的代价击溃对手。

他的表现,也从最初的“投机取巧”、“歪门邪道”,渐渐变成了让台下观战弟子们感到压抑的沉默和惊疑。这个“废物”,似乎真的不一样了!他像一块被岁月磨砺了无数次的顽石,沉默、坚硬,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效率。

“下一场!张凡,对,林轩!”

随着执事弟子的唱名声,演武场的气氛微微一凝。林轩,外门弟子中颇有名气的剑手,炼气后期修为,一手《流风剑诀》迅疾刁钻,在外门罕逢敌手。他身姿挺拔,手持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看向张凡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被轻视的恼怒。被一个“废物”一路晋级到与自己同台,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

“张凡?”林轩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剑尖斜指地面,语气带着一丝倨傲,“你能走到这里,运气不错。不过,到此为止了。自己下去,还是我‘请’你下去?”他刻意加重了“请”字,引来台下一些弟子的哄笑。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走上了石台中央。他甚至没有取出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林轩。

“狂妄!”林轩被张凡这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眼中厉色一闪,“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形陡然启动!如同化作一缕疾风,速度快得在身后拉出一道淡淡的残影!手中青锋剑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剑光点点,如同疾风骤雨,瞬间笼罩了张凡周身大穴!正是《流风剑诀》的杀招——风卷残云!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这速度,这剑势,在外门弟子中绝对顶尖!不少人已经预见到张凡被乱剑刺穿、血溅当场的惨状。

面对这凌厉无匹的剑网,张凡动了!

他的动作依旧不快,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只是微微侧身、低头、旋步…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如同未卜先知!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剑网,竟被他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一一避过!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衣角、发梢掠过,却始终无法沾身!

林轩越打越是心惊!他的剑已经快到了极致,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剑风呼啸,将地面的灰尘都卷了起来。然而,对面的张凡却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又像一片随风飘荡的落叶,无论他的剑势如何凌厉刁钻,对方总能在他剑势将成未成、力量转换的微妙节点,以最小的动作闪避开来!这让他感觉无比憋屈,仿佛每一剑都刺在了空处,力道用老,难受得想要吐血!

“躲?我看你能躲到几时!疾风刺!”林轩怒吼一声,剑势陡然一变!舍弃了繁复的剑网,所有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青锋剑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青色流光,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张凡咽喉!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这是纯粹的以快破巧!

这一剑,快到了极致!台下大部分弟子只看到青光一闪!

然而,在张凡那双被星辰吐纳法淬炼过的眼中,这一剑的轨迹依旧清晰可辨。他甚至能“看到”林轩因全力爆发而在肩肘处留下的细微破绽!

就在剑尖距离咽喉不足三寸的刹那!

张凡的身体如同被风吹折的芦苇,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仰倒!同时,他的右脚如同毒蛇出洞,快如闪电般向上撩起,脚尖精准无比地点在林轩因全力前刺而微微抬高的手腕内侧!

这一脚,没有动用丝毫灵力,纯粹是肉体力量与对时机的完美把握!

“叮!”

一声脆响!林轩只觉手腕如同被铁锤砸中,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痹!凝聚了全身灵力的青锋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弧线,“哐当”一声掉落在数丈开外的石台上!

全场死寂!

林轩保持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握着剧痛手腕,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缓缓直起身、依旧一脸平静的张凡。

败了!

自己堂堂炼气后期,外门顶尖剑手,竟然败在了一个炼气初期的废物手里!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诡异!对方甚至没有真正出手攻击!

“承让。”张凡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你…”林轩指着张凡,嘴唇哆嗦着,羞愤欲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他猛地一跺脚,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演武台,连掉落的佩剑都顾不上捡。

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演武广场!

“天哪!林轩师兄…败了?”

“我没看错吧?张凡…赢了?!”

“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我根本没看清!”

“邪门!太邪门了!这废物肯定有问题!”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张凡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恐惧。高台上,长老们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古板长老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戒律堂长老赵坤脸色阴沉如水。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掌门,也微微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投向那个站在台中央的灰衣身影。

观礼席上,苏清寒的秀眉微蹙,清冷的眸子里疑惑更深。张凡刚才那如同预判般的闪避和最后那羚羊挂角的一脚,绝非运气!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战斗节奏和力量破绽的恐怖洞察力!这真的是那个十年炼气的张凡?

楚风脸上的轻松和戏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阴冷的寒霜。他看着台上那个平静得让他极度不舒服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座椅扶手,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废物…你成功惹怒我了。”楚风的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下一轮最好别抽到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第四章:炼气斩金丹!

巨大的演武广场,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经过数轮激烈的角逐,最终站在演武台中央,争夺此次大比魁首之位的,是两道身影。

一边,是早已被视为内定魁首、筑基中期修为的内门天骄,楚风!他一身华贵的锦云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阴鸷和暴戾。强大的筑基期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扩散开来,压得台下众多外门弟子呼吸困难,脸色发白。

另一边,则是让所有人跌破眼镜、一路以诡异方式击败强敌、最终站到楚风对面的外门弟子——张凡!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衣,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依旧是炼气初期!他平静地站在那里,身形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楚风那磅礴的灵压碾碎。

这极致的反差,让整个广场陷入一种荒诞的死寂。无数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还有对张凡不自量力的怜悯和嘲讽。

“呵…呵呵呵…”楚风突然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打破了死寂。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扭曲的怒意和极致的轻蔑。“张凡!你这只打不死的蟑螂!你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居然…居然真的让你爬到本少爷面前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炸裂:“你以为你赢了几个废物,就有资格站在这里?站在我楚风面前?!谁给你的狗胆?!”

恐怖的筑基灵压随着他的怒意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向对面的张凡!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台下靠得近的弟子闷哼一声,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张凡的身体在这股狂暴的灵压下微微晃动了一下,灰衣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但他依旧稳稳地站着,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石台上。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眸子迎上楚风暴怒的视线,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冰冷。

“楚风。”张凡开口了,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楚风的灵压风暴,传遍全场,“还记得寒冰台吗?记得你那条追风犬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那一夜,真的很冷。冷到骨头缝里。赵德才的鞭子,抽在伤口上,血还没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渣子…台下的人,都在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面孔,那些面孔此刻大多变得僵硬、躲闪。

“我当时就想,如果能活下来…”张凡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楚风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上,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我一定要亲手…撕碎你这张高高在上的脸皮!把你加诸我身的痛苦和屈辱,百倍!奉还!”

“嘶——!”

整个广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疯了!这废物绝对是疯了!他竟然敢如此赤裸裸地挑衅楚风?!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高台上,掌门和几位长老的眉头同时皱紧。戒律堂长老赵坤眼中更是寒光爆射,厉喝道:“放肆!张凡!大比之前,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诋毁同门!立刻…”

“哈哈哈哈哈!!!”楚风的狂笑声如同惊雷般炸响,硬生生打断了赵坤的话。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撕碎我的脸?百倍奉还?”楚风猛地止住笑声,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暴怒和杀意而彻底扭曲狰狞,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张凡!你这卑贱的蛆虫!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这炼气初期的垃圾修为?就凭你那点装神弄鬼的把戏?!”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坚硬的石台“咔嚓”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狂暴的灵力如同火山般在他周身升腾,衣袍猎猎作响!

“给我死!!”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裁判宣布开始!楚风彻底撕下了虚伪的伪装,杀心炽烈到了极点!他右手并指如剑,体内筑基中期的浑厚灵力毫无保留地汹涌而出,瞬间凝聚成一道三尺余长、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剑罡!剑罡甫一出现,便散发出切割一切的锋锐气息,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出尖锐的厉啸!

“庚金破煞剑!”

台下识货的弟子失声尖叫!这是楚风的成名杀招,威力绝伦,足以轻易斩杀同阶筑基!他竟然对一个炼气初期的“废物”动用了全力杀招!这分明是要将其彻底抹杀,不留丝毫余地!

暗金色的剑罡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撕裂空气,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刺张凡心口!速度快到极致!剑罡未至,那恐怖的锋锐之气已将张凡的灰衣割裂,皮肤上传来阵阵刺痛!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高台上,苏清寒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掌门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要出手干预。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就在那夺命的暗金剑罡即将洞穿张凡心脏的千钧一发之际——

张凡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轰!

一股沉寂了太久、压抑了太久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在他灵魂深处苏醒!

【辱吾血脉者——死!】

那冰冷宏大的声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神谕,带着裁决万灵的威严,轰然响彻!

与此同时,张凡体内那点沉寂的星核印记,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恒星内核,骤然爆发出一点微不可查、却足以撼动灵魂的星芒!

这一点星芒,成了引子!

轰隆!

张凡的识海之中,仿佛有亿万颗星辰同时炸裂!《苍星古卷》中记载的那式最基础、却也最契合他此刻状态、最能引动星辰伟力的无上剑诀——【星痕】的奥义,如同烙印般瞬间点亮!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毁天灭地的灵力波动。

张凡只是极其简单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

并指。

对着那已近在咫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暗金剑罡,对着剑罡后方楚风那张狰狞扭曲的脸,轻轻一划!

动作朴实无华,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缓慢。就像是孩童拿着树枝在沙地上随意划了一道。

然而——

嗤!

一道极其细微、极其凝练、仿佛由最纯粹的星光压缩而成的银白色丝线,自张凡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这道银白色的丝线,细若发丝,长度不过尺许,在楚风那狂暴的暗金剑罡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它甚至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灵力波动,仿佛只是阳光下一缕微不足道的反光。

但就是这道看似脆弱的银丝,在接触到那威势滔天的暗金剑罡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耳的撞击声。

有的,只是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般的…“嗤”的一声轻响。

那凝聚了楚风筑基中期全力、足以开山裂石的庚金破煞剑罡,在那道细微的银白丝线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被从中无声无息地、平滑无比地一切为二!

被剖开的剑罡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如同两缕溃散的金色烟雾,在张凡身前两侧飘散、湮灭!

银白丝线去势丝毫不减!在楚风那双因极度惊骇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的瞳孔倒影中,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如同见了鬼般的目光注视下——

嗤!

那道细微的星痕,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楚风下意识在身前布下的、足以抵挡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灵力护盾,如同穿透一层薄薄的水膜,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楚风的丹田气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楚风脸上的狰狞、杀意、惊骇,彻底僵住。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丹田位置,那里甚至连衣袍都没有破损一丝。

但下一刻——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熟透西瓜破裂的声音,从楚风体内传出!

“呃…嗬…”楚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如同金纸!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气海内,那颗代表着筑基期修为、浑圆饱满、金光流转、被他视若性命、引以为傲的金丹…碎了!

被那道细微的银丝,如同戳破一个气泡般,轻易地、彻底地…洞穿!碾碎!湮灭!

磅礴的、失去了金丹约束的筑基期灵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冲撞!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瞬间重创!

“不…不可能…”楚风艰难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依旧保持着并指划出姿势的灰衣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茫然和无法理解的绝望。他想抬起手,想质问,想嘶吼…但所有的力气,连同他作为修士的根基,都随着那颗碎裂的金丹,彻底消失了。

噗通!

这位青云门的天之骄子,内定的魁首,筑基中期的强者,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直挺挺地、重重地向前扑倒,脸朝下砸在冰冷的石台上!殷红的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浓郁的血腥味,在死寂的演武广场上弥漫开来。

全场,落针可闻!

死寂!

绝对的死寂!

风停了,云也仿佛凝固了。偌大的演武广场,上千名青云门弟子、长老,如同被施了集体定身咒,脸上的表情彻底石化。

震惊?茫然?恐惧?难以置信?

所有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凝固成了同一个表情——呆滞!如同泥塑木雕!

高台上,掌门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旁边几位长老更是失态地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戒律堂长老赵坤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观礼席上,苏清寒霍然起身,纤手捂住了因极度震惊而微张的红唇,清冷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身边的几个内门弟子,有的直接瘫软在座位上,有的则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

台下,所有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全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眼前这彻底打败认知、超越想象极限的恐怖一幕!

炼气初期…对筑基中期…

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废物…对高高在上的内门天骄…

只用了一指!

轻描淡写的一划!

然后…楚风,这位青云门年轻一代的翘楚,筑基中期的强者,就这么…扑倒了?丹田碎裂,金丹湮灭?如同一条死狗般瘫在血泊里?!

这怎么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

死寂持续了足足有十息之久。这十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直到——

“呃…咳…”血泊中的楚风,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濒死的呻吟。这声呻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啊——!!!”一个女弟子率先发出了刺破云霄的尖叫!

“楚…楚师兄…他…”

“金丹碎了!楚师兄的金丹碎了!”

“怪物!他是怪物!张凡是怪物!”

“邪术!一定是邪术!他用了邪术!”

巨大的哗然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惊恐、尖叫、嘶吼、混乱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无数道目光如同看鬼神一般,死死地、充满恐惧地聚焦在演武台中央那个孤零零的灰衣身影上!

张凡缓缓收回了并指的手。指尖残留的、那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星芒悄然隐没。体内,那点刚刚爆发了一丝微不足道力量的星核印记,如同耗尽了所有能量,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寂。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隐痛,那是强行引动一丝星辰之力反噬的代价。

但他依旧稳稳地站着。脊梁挺得笔直,如同刺破苍穹的孤峰。

他看都没看脚下血泊中如同死狗般的楚风,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惊恐万状、如同看着恶魔般的面孔,扫过高台上那些震惊失态、气息剧烈波动的长老们。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脸色煞白、浑身微微发抖的戒律堂长老赵坤身上,然后,平静地移开。

整个喧嚣混乱的广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割开。以张凡为中心,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都无法靠近他身周三尺。

在无数道惊惧、震骇、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张凡缓缓抬起头,望向了青云峰顶那片蔚蓝的天空。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激战后的沙哑,却如同冰冷的寒流,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演武广场上空:

“还有谁?”

声音平静,没有胜利者的狂傲,没有复仇后的快意,只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冰冷。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击,对他而言,不过是拂去了一片尘埃。

这三个字,如同三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还有谁?!

谁还敢上?!

谁还敢面对这个一指碎金丹的…怪物?!

整个青云峰顶,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只剩下无数颗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

高台之上,掌门眼中光芒剧烈闪烁,惊疑、凝重、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他死死盯着张凡,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一个炼气初期,一指碎金丹?这绝非青云门任何功法所能做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

“竖子!!”一声蕴含着滔天怒意和惊惧的厉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从高台上炸响!

戒律堂长老赵坤须发戟张,脸色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他猛地一步踏出,筑基大圆满的恐怖灵压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演武台上的张凡!同时,他枯瘦的手指带着凌厉的指风,隔空点向张凡,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尖锐刺耳:

“邪魔外道!你定是偷学了禁忌邪功!否则焉能伤我风儿?!说!你是何人所派?潜入我青云门意欲何为?!交出邪功!否则老夫今日定将你挫骨扬灰,搜魂炼魄!!”

恐怖的筑基大圆满威压如同万丈深海般降临,远超楚风十倍百倍!张凡本就因强行引动星辰之力而虚弱的身体猛地一沉,脚下坚硬的石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裂纹!他喉咙一甜,一股逆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却依旧冰冷沉静,没有丝毫波动。

他没有看暴怒欲狂的赵坤,目光反而穿透了混乱的人群,投向了演武广场外围,那片被高大古松掩映的山门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但在张凡那被星辰之力淬炼过的、远超常人的感知中,几道极其隐晦、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恶意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正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冰冷、粘稠,充满了对猎物的渴望,仿佛穿透了空间,穿透了他刚刚强行压制下去的虚弱,牢牢地钉在了他体内那点沉寂的星核印记之上!

是那晚在寒冰台外窥视的存在!他们果然来了!被那一丝泄露的星辉引来了!

张凡的嘴角,极其隐蔽地、极其冰冷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赵坤的威胁?宗门的审判?

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危机,那足以将整个青云门都拖入毁灭深渊的贪婪目光,才刚刚降临。

他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高台上如同怒目金刚般的赵坤,以及那些神色各异、惊疑不定的长老们,还有台下那些惊魂未定、眼神复杂的同门。

体内星核沉寂,力量暂时蛰伏。

但《苍星古卷》的传承之光,已在灵魂深处永不熄灭。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废材张凡。

他是行走于刀锋之上,身怀毁灭星辰之秘的…星火余烬!

第五章:星火余烬燃深渊

“挫骨扬灰?搜魂炼魄?”

张凡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激战后的虚弱沙哑,却如同一块投入滚油中的寒冰,瞬间压下了赵坤狂暴的灵压带来的窒息感,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空。

他缓缓抬起头,苍白的面容在赵坤那筑基大圆满的恐怖威压下显得更加脆弱,仿佛下一刻就会被碾碎。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黑洞,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星芒悄然旋转,映照着赵坤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脸。

“赵长老,”张凡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你口口声声说我偷学邪功…那你告诉我,这世间,有何种邪功,能让我一个炼气初期的‘废材’,一指碎掉你口中那位天纵奇才、筑基中期楚风的…金丹?”

他刻意在“废材”和“金丹”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如同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赵坤的心口,也砸在广场上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是啊!炼气碎金丹!这根本违背了修真界的铁律!这已超出了“邪功”的范畴,近乎神迹,或者说…魔迹!

赵坤被噎得脸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黑,指着张凡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张凡的反问,直指核心,将他以势压人的借口撕得粉碎!

“你…你强词夺理!”赵坤憋了半天,只能色厉内荏地咆哮,“若非邪术,便是你身怀异宝!速速交出,或可留你全尸!”

“异宝?”张凡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他摊开双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空空如也。“赵长老不如亲自来搜?看看我这身破烂衣服里,藏着什么能碎金丹的‘异宝’?”

他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极其艰难,在赵坤的灵压下如同顶着万钧山岳前行,脚下的石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但他依旧稳稳地踏了出去,脊梁挺得笔直,目光无畏地迎向赵坤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或者…”张凡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全场,“赵长老是觉得,我张凡今日能碎楚风金丹,他日…亦可碎你赵坤道基?!”

轰——!

此言一出,如同九天惊雷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

狂妄!无法无天的狂妄!

一个炼气初期的弟子,竟敢当众威胁筑基大圆满、位高权重的戒律堂长老?!

这已经不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向整个青云门现有秩序发出的最疯狂的挑战!

“小畜生!你找死!!!”赵坤彻底暴走了!理智被狂怒和一丝被点破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彻底吞噬!他须发怒张,筑基大圆满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沸腾起来,枯瘦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弯曲成爪,掌心凝聚起一团令人心悸的、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色光芒!那是他压箱底的杀招——赤煞裂魂爪!一旦拍实,别说炼气期,便是同阶修士也要魂飞魄散!

“赵长老!住手!”高台之上,一直沉默的掌门终于厉喝出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一股远比赵坤更加浩瀚磅礴的灵力波动隐隐升腾,锁定了赵坤。

“掌门师兄!此獠妖言惑众,目无尊长,身怀邪异,留之必成大患!当诛!”赵坤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眼看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青云门最高层几乎要当场内讧之际——

嗡…嗡…嗡…

一股极其诡异、极其细微、却仿佛能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震颤感,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青云峰顶!

这震颤并非来自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规则的哀鸣,一种源自更高维度的法则扰动!如同无数根无形的琴弦被一只冰冷的手同时拨动,发出的无声颤音!

刹那间,风停了,云滞了。喧嚣的广场再次陷入一种比之前死寂更令人心悸的绝对安静!所有人心头都莫名地涌起一股大祸临头、毛骨悚然的寒意!仿佛被什么无法言喻的恐怖存在,从无尽虚空中投下了冰冷的一瞥!

张凡的身体猛地一僵!体内那点沉寂的星核印记,在这一刻如同受到了致命威胁的刺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极致的示警!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灵魂!

来了!

比预想中更快!更恐怖!

那些贪婪的、觊觎着星辰传承的“眼睛”,已经按捺不住了!这诡异的灵魂震颤,就是他们锁定目标、准备动手的信号!

高台上,掌门和几位长老的脸色同时剧变!他们修为高深,感知更为敏锐,瞬间就捕捉到了这股震颤中蕴含的、远超金丹期甚至元婴期的恐怖位格威压!那是一种完全凌驾于青云门之上的力量!一种带着纯粹毁灭与贪婪意志的力量!

“何方神圣?!驾临我青云门,何不现身一见?!”掌门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金丹大圆满的浑厚灵力,试图穿透这无形的震颤屏障,向虚空发问。他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再也没有心思去管赵坤和张凡的冲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无声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嗡…嗡…”颤鸣。

这诡异的震颤持续了约莫三息,如同死神无形的镰刀在所有人脖颈上轻轻刮过。就在众人感觉心脏都要被这无形的压力挤爆时,那震颤如同潮水般毫无征兆地退去了。

风重新开始流动,云也缓缓飘动。阳光洒下,却再也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冰冷阴霾。

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未带来丝毫轻松,反而让恐惧更加深入骨髓。所有人都茫然四顾,脸色苍白,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那是什么?是幻觉吗?不!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绝对真实!

“掌…掌门师兄…刚才那是…”一位长老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掌门没有回答,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利剑,瞬间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演武台中央的张凡身上!刚才那恐怖的灵魂震颤出现和消失的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那震颤的核心…似乎正是锁定着这个诡异的灰衣弟子!

再联想到张凡一指碎金丹的逆天之举,联想到他体内那无法探查的隐秘…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掌门的心神!

难道…刚才那恐怖的存在…是为他而来?!

他身上的秘密…竟然引来了如此恐怖的觊觎?!

“张凡!”掌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刚才那异动…你是否知晓缘由?你身上…究竟隐藏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张凡身上。这一次,目光中的含义更加复杂,惊惧、疑惑、探究,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和贪婪。

张凡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没有回答掌门的问题,反而迎着掌门那穿透人心的目光,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掌门问我隐藏了什么?”

“我只问掌门一句…”

“若今日,觊觎我身上之‘物’的存在降临青云山门…”张凡的目光扫过高台上神色各异的众长老,扫过台下惊魂未定的同门,最后定格在掌门凝重的脸上,一字一句,冰冷如刀:

“青云门,是护我?还是…将我交出去,以求自保?”

轰——!

又是一记无声的重锤!

张凡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直指最残酷的核心!将他自身,与整个青云门的命运,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护他?那意味着要与刚才那恐怖到无法理解的存在为敌!青云门…承受得起吗?

交他出去?那青云门千年声誉、道义尊严,又将置于何地?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一个足以将整个宗门拖入毁灭深渊的抉择!

高台上,所有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包括掌门在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赵坤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嘶声尖叫道:“掌门!此獠身怀不祥,引来灾祸!留他就是留祸根!必须立刻将他拿下,严加审问!若那恐怖存在再来,便将他交出去平息怒火!否则我青云门千年基业,危在旦夕啊!”

“赵长老所言极是!”

“此子诡异,留不得!”

“为了宗门存续,牺牲一人又有何妨?!”

几个与赵坤交好、或是被刚才那灵魂震颤彻底吓破胆的长老,纷纷出言附和,看向张凡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抛弃的决心。

“放屁!”一声清冷的怒斥响起。竟是苏清寒!她不知何时已飞身来到高台边缘,俏脸含霜,怒视着赵坤等人,“张凡乃我青云门弟子!纵有隐秘,亦是门内之事!岂能因外敌觊觎,便行此卑劣抛弃之举?!若如此,我青云门与邪魔外道何异?!道心何在?!尊严何存?!”

她的声音清越激昂,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让不少弟子脸上露出了羞愧和挣扎之色。

“苏师侄!你懂什么?!妇人之仁!宗门存亡面前,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赵坤厉声反驳。

“够了!”掌门猛地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强行压下了所有的争吵。他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在张凡平静无波的脸上、在赵坤等人急切的脸上、在苏清寒倔强的脸上扫过,最终,那深邃的目光投向了山门之外,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虚空。

他知道,无论做何种选择,青云门都已被卷入了一场无法预知、凶险万分的巨大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就是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灰衣少年。

张凡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一片冰冷。掌门的沉默,长老们的争吵,苏清寒的仗义执言,同门眼中的恐惧与动摇…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任何人,而是指向了青云峰顶那片浩瀚无垠的苍穹。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际——

嗡!

他指尖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星芒,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那星芒微弱如萤火,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就在这星芒闪烁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青云山脉,方圆数百里内的天地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无数道肉眼可见的、五颜六色的灵气光带,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的臣子,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青云峰顶的上空,凝聚成一片浩瀚无边、璀璨夺目的灵气海洋!

灵气潮汐!百年难遇的天地异象!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比刚才那无声的灵魂震颤更加直观,更加震撼!整个青云峰顶,瞬间被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云雾笼罩,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所有弟子都感觉周身毛孔舒张,体内灵力蠢蠢欲动,仿佛置身于修炼圣地!

“天啊!灵气潮汐!”

“百年难遇!这是天佑我青云门啊!”

“快!快修炼!莫要错过机缘!”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巨大的狂喜!所有弟子,无论外门内门,都下意识地盘膝坐下,贪婪地吸收着这从天而降的磅礴灵气!连高台上的长老们,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和狂喜之色,顾不上争执,纷纷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功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突破契机!

只有掌门和苏清寒,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目光猛地转向了演武台上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凡!

此刻的张凡,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缕刺目的鲜血!强行引动这一丝星辰之力,沟通天地,引发灵气潮汐,对他这具残破的躯体和沉寂的星核而言,负担沉重到了极致,反噬严重!

但他依旧站着,脊梁挺直。

他迎着掌门和苏清寒震惊、复杂、甚至带着一丝骇然的目光,缓缓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在所有人沉浸于灵气潮汐的狂喜中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对着山门之外那片被古松掩映的虚空,极其冰冷地、无声地做了几个口型:

“星火在此,够胆…来取。”

做完这一切,张凡不再看任何人。他拖着沉重如灌铅、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沉默地走下了演武台。所过之处,那些盘膝修炼的弟子如同躲避瘟疫般,下意识地向两旁挪动,为他让开一条通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敬畏,对未知的恐惧,以及无法理解的复杂。

灵气潮汐形成的云雾在他身后缓缓涌动,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神秘的星辉之裳。

他走向自己那破败的小屋,走向那短暂的、风暴来临前的寂静。

高台之上,掌门望着张凡消失在灵气云雾中的背影,又抬头望向山门之外那片仿佛蛰伏着洪荒巨兽的虚空,最终,目光落在演武台上那片尚未干涸的、属于楚风的暗红血迹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发出一声沉重到极致的叹息。

灵气潮汐是机缘,亦是灾劫前最后的狂欢。

星火已燃,深渊凝视。

青云门的命运之舟,已被这不起眼的星火余烬,拖入了怒涛汹涌的毁灭之海。前路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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