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伴娘在婚礼上拆穿_精选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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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6-11 22:00:01

婚宴大厅的灯,亮得像要将世间所有阴翳灼穿。水晶吊灯挥洒着亿万碎片,冷硬地贴在每一张含笑的面孔上,映衬着中央红毯上,宛如珠玉生辉的新人。

苏梦。

这个名字碾过我心头,没有痛感,只剩下冰锥扎入般的冷意。

她一身白纱,纯洁得刺眼,昂贵的手工蕾丝一路蜿蜒至曳地的鱼尾裙摆。那顶小小的钻石皇冠恰到好处地别在她精心打理的深棕色长发上。她的手臂挽着身侧挺拔清俊的新郎顾泽辰,眼波流转间全是全盘掌控的自信和浅淡的幸福。她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神祇,理所应当地俯视着脚下的一切。

而我,林晚,穿着临时买来的、并不太合身的淡紫色伴娘纱裙,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像个沉默的灰色影子。这距离,精确得像把尺子量过。

周遭的一切喧嚣奢华,于我皆无意义。我捏紧手包,指尖精准地触碰到内侧那个冰冷坚硬的小小方块——U盘。里面沉睡着她父亲,那位苏氏掌门人苏海山,与她那位年轻“艺术顾问”深夜激吻,甚至更多不堪画面的铁证。

那些画面日夜在我眼前重演,冰冷刺骨,却也燃起扭曲的焰火。

视线挪开,越过衣香鬓影的人群,落在主桌那道穿着昂贵丝绒礼服的肥胖身影上。

那是我妈,林晚的“妈”——王春华。

二十多年,她都是苏家的保姆,同时也是苏梦的“奶妈”。

此刻,她咧着嘴笑,圆润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红光,仿佛今天的新娘不是苏家大小姐,而是她王春华亲生的、争气的女儿。她的目光像探照灯,黏在苏梦身上,随着她每一步移动,里面的骄傲浓稠得几乎要滴落下来。那份炽热,是烧红的烙铁,烫在我心口最隐秘的角落——她何时,这般看过我?

记忆像个不怀好意的幽灵,倏然闪现。我十六岁那年,苏梦盛大的生日宴前夕。苏家别墅的后花园是梦幻的粉色王国,巨大的充气城堡矗立在中央,奢华而天真。

我穿着苏梦前一周才施舍般扔给我的旧裙子——一条过分鲜艳、蕾丝已有些磨损的泡泡袖连衣裙,像个小丑一样穿梭在打扮精致、吵吵嚷嚷的孩子们中间,负责发放零食、看护安全。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裙子别扭地裹在身上。

苏梦像个真正的公主,戴着钻石发箍,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在粉色城堡的最顶端。银铃般的笑声飘下来:“姐姐!”她扬着下巴,朝底下忙碌的我喊,“你看你这么漂亮,像个真公主似的,怎么也跟在我屁股后面呀?”

人群里有小孩子不明所以地咯咯笑。苏梦笑得越发灿烂,倚在未婚夫手臂上,目光直直刺向我,仿佛只是无心的一句调侃:“那姐姐这么漂亮,怎么到现在还没男朋友呀?是不是眼光太高啦?”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周围几个相熟的太太小姐掩唇轻笑,目光含蓄地在我廉价的裙子上逡巡。

我垂着头,默默摆正被一个莽撞孩子撞歪的、装着昂贵巧克力的果盘。后背挺得很直,指甲却深陷进掌心肉里,留下四个月牙形的暗红印记。那个印记,很多天后才彻底消失。王春华就站在不远处的餐台旁,为小少爷添果汁,仿佛没听见。她的注意力,从来只在苏梦和苏家的“正经”少爷身上。

尖锐的礼炮声响彻大厅,尖锐地刺穿了回忆的帷幕。

我猛地回神,心脏因瞬间的坠落感而狂跳。司仪开始用他训练有素的激昂语调推动流程:“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请新郎新娘移步舞台中央,共同许下爱的誓言!”掌声如同滚雷般爆开,席卷整个空间。

就是现在。不能再等了。

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烧沸,冲向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微微发麻。我猛地深吸一口混合着昂贵香水和食物味道的空气,挺直了仿佛被无形重物压了太久的脊背。一步,两步,我迈出伴娘的队列,无视礼仪小姐惊疑的一瞥,从红毯侧边决绝地走了上去。

动作快得连风都在身边卷起微弱的漩涡。裙摆拂过光洁的地面,掠过红毯的边缘,离舞台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钉在我身上,好奇的、惊讶的、困惑的、轻蔑的……像细密的针。

“这位伴娘小姐……”司仪职业性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试图温和地阻止我靠近主控台。新郎顾泽辰愕然地转过头,眉头已经蹙起。苏梦脸上的完美笑容如同精美瓷器裂开了第一道细纹,她下意识地抬高了声音:“林晚?!你干什么?!”

来不及了。

我无视了所有障碍,径直冲向舞台角落的播放控制台。手指像是被电流驱动,稳定得可怕,精准地从手包内侧夹出那个小小的、冰冷的U盘。指尖用力一推,“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锁。

下一秒,我已经重重按下了播放键!

巨大屏幕上原本循环播放的、苏梦与顾泽辰从青梅竹马到喜结良缘的唯美照片骤然消失,像被粗暴的黑布蒙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光线暧昧的房间——

画面清晰得残酷。苏海山,那位人前儒雅沉稳、慈善晚宴上常常挥金如土的苏氏集团掌门人,正将某个年轻女人用力按在装饰华丽的墙上。那女子面庞模糊,但曼妙的身姿曲线毕露。苏海山的吻如同暴风骤雨般落在她的唇上、颈间,一只手急躁地撕扯着对方的衣物……

时间是几天前的深夜,地点是苏家旗下某个高级酒店长期预留的隐秘套房门口。他甚至穿着白天出席某经济论坛时的西装,连领带都没来得及扯松。

时间、地点、人物关系……铁证如山!

整个金碧辉煌的婚宴大厅,瞬间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死寂笼罩了。刚才还震耳欲聋的喧嚣,像是被无形大手猛地掐断了喉咙。只剩下背景中轻柔的弦乐,还在无知无觉地流淌,显得愈发突兀和讽刺。

紧接着,嗡——

极致的寂静之后,是骤然爆发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巨大声浪!

“天哪……” “那是……苏董?” “他怎么能……” “在这种时候放出来?!”

惊呼、吸气声、酒杯摔碎的脆响、椅子腿刮擦地板的刺耳摩擦声……混乱如同一锅滚沸的粥。所有的目光都化作无形的利箭,先是射向屏幕,继而齐刷刷地转向舞台中央僵立的新娘苏梦。

苏梦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张精心描画的美丽面庞刹那间灰败如同石雕,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恐惧、和被当众撕碎一切体面的、难以言喻的耻辱和痛苦。身体晃了晃,纤细的骨架承受不住般向下软倒。

顾泽辰本能地想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却又僵在半空,英俊的脸庞也因极度的震惊和难堪而紧绷扭曲。他看向苏梦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那是信任崩塌的碎片。

混乱像是无声的浪潮,推搡着众人。苏海山本人此刻并不在场,似乎是有其他急事被电话临时叫走。他未能亲眼目睹这足以摧毁他名誉的致命一击。

王春华肥胖的身躯猛地从主桌站了起来,脸上那层欢庆的红光早已褪得一干二净,转为一片可怕的、蜡样的惨白。她因惊骇而圆睁的双眼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那眼神不再是平日里对苏梦的慈爱或对我的漠然,而是透出深渊般的、全盘崩塌的绝望。

就在那片混乱、尖叫和无数闪烁的手机摄像头前,这个我一直称为“妈”的女人,做了一个让全场二次震惊的动作——

“噗通!”

王春华那臃肿的身体竟踉跄着冲上了舞台,双腿毫无尊严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击昂贵的实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巨响。她像一尊骤然碎裂的泥像,匍匐着爬向我脚边,粗重的喘息混合着涕泪横流的哭声,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裙摆。

舞台顶灯的光太过炽烈,穿透飞扬的灰尘,无情地照在她骤然苍老灰败的脸上。那张熟悉的、油光满面的脸,此刻每一道松弛的纹路里都填满了穷途末路的恐惧和一种疯狂的决绝。

她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破音,像一把钝锯在拉扯所有人的神经,盖过了底下的骚动:

“是……是我!林晚!不——晚晚!是我干的!”她仰着脖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二十三年前……在市妇幼保健院!那天晚上是我值夜班!是我……趁着没人……趁着你妈产后昏睡……把你!和……”她抖索着,手指痉挛般指向一旁已经彻底石化、表情空白的苏梦,“把她!调!换!了!!”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铁锈的重锤,狠狠凿击在全场凝滞的空气里。轰然一声,人群彻底沸腾!仿佛投入一颗超新星,所有压抑的震惊和惊骇猛地爆发。

“调包婴儿?!” “天啊!保姆干的?” “那……那苏梦是假的?!” “真千金是那个伴娘?!”

“晚晚!晚晚!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王春华跪伏在我脚下,语无伦次,声音抖得如同寒风中一片将坠的枯叶,“是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我那时候就起了那个邪念,想着能让自己的孩子……替掉你……过上好日子……” 她瘦削的手指死死拽住我的裙边布料,指甲近乎要嵌进去,“都是我的罪!苏梦她……她是不知道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惩罚就惩罚我!放过她吧晚晚……”

四周的空气死寂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绝望的哭嚎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回荡。刚才还鼎沸的人声,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这足以把整座城市掀翻的惊天秘闻。无数道目光如同激光在我和苏梦之间切割,惊骇、审视、贪婪地捕捉着任何一个细节。

苏梦呆立在原地。

几秒钟前,她还沉浸在新婚的荣光和对林晚的鄙夷中,仅仅因为那个该死的视频而羞愤欲死。转眼间,王春华的哭嚎如同晴天霹雳,将她整个生存的根基劈得粉碎。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砸在她心上。

替掉……过上好日子……

林晚……才是……真千金?!

“噗——”

她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喉头一股腥甜猛地涌上,竟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婚纱的前襟!那刺目、妖异的血红晕染开来,像一朵骤然盛开的死亡之花。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她瞬间灰败下去的面色,那是一种连灵魂都被抽走的绝望和彻底崩塌。

“不!假的!全是假的!”苏梦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人色都消失殆尽,瞳孔疯狂地扩张着,里面燃烧着彻底崩塌的疯狂火焰,死死锁住地上的王春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撕裂的吼叫,“王春华!你这个老贱人!你放屁!你胡说八道——”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濒死的困兽,拖着沉重的、沾了血污的洁白婚纱,不管不顾地朝跪在地上的王春华猛扑过去!

什么礼仪,什么淑女风范,此刻都被这足以撕裂世界的真相碾得粉碎!她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狠狠揪住王春华那梳得一丝不苟的、油腻的后脑勺发髻!疯狂地撕扯!扭打!

“啊——”王春华发出惨烈的痛叫,整个人被这股狠劲拽得向后仰去,脸上的表情痛苦到扭曲变形,眼泪鼻涕和头发混在一起。

“你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贱人!”苏梦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一边撕打,一边如同受伤的母兽般嘶吼,指甲在王春华肥胖的脸上、脖子上抓挠出血痕,“我这二十年算什么?啊?!算她妈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舞台下方无数张惊愕的面孔,那眼神绝望而癫狂,像是在寻找某种早已不存在的地基,“我是苏家的女儿!我才是唯一的苏梦!我……” 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视线猛地扫过我,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刃,尖锐地刺过来,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你……你滚!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出现!你这个……”

突然,极其刺耳的“嗤啦”一声——那绝非布料撕裂的声音!

在苏梦近乎同归于尽的用力撕扯下,王春华头上精心梳理的发髻连带一部分头发,竟被硬生生拽离了她的头皮!

一片深棕色、带着卷度的“头发”带着一小块粘合剂,被苏梦疯狂地攥在手中,那形状像一块被遗弃的、怪异的假发垫片。而王春华原本的头顶,再无遮掩——

赫然暴露在几百双惊骇眼睛下的,是一片布满狰狞疤痕、沟壑纵横的头皮!几缕稀疏枯黄的、毫无生机的、明显是原生或长出的头发可怜巴巴地黏在丑陋的疤痕上。头顶有一道狭长的手术缝合痕尤为刺眼,如同一条巨大的蜈蚣,蜿蜒在惨不忍睹的皮肤上。还有几处皮肤呈现惨淡灰褐色,新肉与旧疤交织,显然是经历过长期、痛苦的物理灼烧治疗后的残留印痕。

化疗。而且是极高强度、极为痛苦的化疗留下的、不可能磨灭的终生烙印。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整个大厅被一种比之前更加死寂、更加诡谲的恐惧攫住。只有屏幕上循环播放的偷拍视频仍在不知疲倦地诉说着另一个丑陋的真相。

苏梦彻底呆住了,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那里。手里死死攥着那块深棕色的假发片,脸上是一片世界彻底崩塌后的、茫然的、巨大的荒谬和空洞。她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王春华那毫无保留暴露出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头顶上,那里每一道疤痕都像是无声的控诉。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那眼神里残存的疯狂迅速被一种更深的、骨髓里透出的惊恐和冰冷所取代。她明白了,但太迟了。

顾泽辰站在几步开外,像一个彻底的局外人,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去搀扶摇摇欲坠的妻子,他的世界也被这场闹剧轰成废墟。

王春华跌坐在地板上,仿佛所有的力气和精魂都被那一下撕扯抽走了。她半仰着头,稀疏的头发凌乱地黏在布满疤痕、沟壑纵横的头皮上,有几缕黏在泪痕纵横的脸上。她甚至不再去捂头,就那么狼狈不堪地瘫着,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毫无意义的哽咽。那是一种放弃了一切,所有伪装和挣扎都彻底溃散的绝望状态。

苏梦瘫倒在地,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块假发片,像一个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王春华蜷缩在她脚边,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地上残留的血迹暗红刺目,空气中漂浮着血腥、昂贵的香水、冷汗和一种濒死的绝望交织在一起的浑浊气味。

宾客们依然屏息,空气沉得像铅块。闪光灯还在角落里倔强地亮着,咔嚓声如同冰冷的秒针,为这场荒诞惨剧做着倒计时记。

我朝那对瘫倒在昂贵木地板上的母女走过去。

婚纱的裙摆染着一团凝固的暗红血迹,像一朵干涸的死亡玫瑰。王春华稀疏的头发贴着她满是泪痕的灰败脸庞,眼里的光像是即将熄灭的残烛。苏梦蜷在那里,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像个暴露在寒风中的弃儿。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被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收了大半,只剩下微不可闻的闷响。

我最终停在苏梦面前,弯腰。

俯视着那双曾经永远高高在上、此刻却盛满碎裂玻璃般惊恐的眼睛,俯视着那张曾经被无数赞美容光装点、现在却毫无生气灰败的脸。

目光扫过她被昂贵化妆品遮盖,却依旧透出病态苍白的额头和颈部皮肤。然后,极其缓慢地,落在了她那只紧攥着那块深棕色假发片的手上。

那只修长白皙、戴着鸽子蛋婚戒的手,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没有丝毫怜悯。

我俯身,轻轻用指尖拈起那块被她攥得变形、沾染了汗液的深棕色发片。指尖能感觉到人造纤维的冷硬触感,以及上面残留的粘胶的些许粘腻。

视线在她布满化疗疤痕、如同噩梦实景的头顶停留一秒,确认每一道沟壑都被炽白的舞台灯照得无所遁形。然后,目光重新落回苏梦失焦的瞳孔深处。

嘴角缓缓向上弯起。

那弧度很浅,很冷,带着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淬了冰渣的森寒。

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法则,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冰冷地砸在她破碎的耳边:

“偷来的命,该还了,苏、梦。”

尾叙

死寂被苏梦喉咙里爆发出的、非人的尖笑撕裂。那笑声扭曲怪异,饱含着她二十年来精心维护的世界轰然崩塌后的癫狂碎片。

“癌症……哈哈哈……妈?!” 她猛地扭头,血红的双眼死死盯在王春华那张涕泪交加、被绝望浸透的脸上。她摇晃着站起来,沾满灰尘和血污的华丽裙摆拖在地上,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新娘。

“你为了让我更像‘苏家大小姐’,为了……为了配得上那堆臭钱?就骗我得了绝症?!骗我剃光头发?!骗我忍受那些……让我想死的化疗药?!”

她每说一句,就踉跄着走近一步,字字泣血,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恨意。

“不是的……梦梦……妈真的是为你好……让你体面……” 王春华瘫在地上,徒劳地辩解,声音像漏气的风箱。

“闭嘴!” 苏梦猛地弯下腰,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贴到王春华眼前,声音陡然压得极低,嘶哑得像毒蛇吐信:“‘体面’?是为了让林晚这个小贱人看我有多惨?!看我被化疗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让她这个真千金开心?!”

她这话如同冰锥,直刺人心底的黑暗。连顾泽辰都浑身一震,看向林晚的眼神复杂难辨。

林晚(我)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指尖捏着那块假发片,微微用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梦的怒火只会烧向王春华时,她猛地站直,沾满王春华鲜血的指尖豁然指向我——林晚!

“还有你!林晚!” 苏梦脸上最后一点人的颜色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被背叛到极致后油尽灯枯的怨毒。“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是那个受害者?天真!你和我一样可怜,蠢货!我们都是她的工具!她的玩具!”

她骤然看向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声音尖利得像要撕裂每个人的耳膜:

“你们都听见了!苏氏集团的真千金林晚,在苏家当牛做马十几年!她亲妈,这个下贱的保姆王春华,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但调包了两个无辜的婴儿,为了维持假象,还编造她女儿的癌症!让一个假货顶着恶心疤脑袋活了二十年!还把真的踩在脚底下践踏!这家人——从上到下都脏透了!烂穿了!!”她疯笑着,“苏海山在哪个女人身上发情?是不是又骗了一个护士给你生儿子?!”

这番话比炸弹更可怕,彻底将苏家引以为傲的根基炸成了齑粉。宾客们彻底哗然,媒体闪光灯亮成一片疯狂的海洋。苏氏集团的股票和声誉将在这一刻彻底坠入深渊。

王春华被彻底打懵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本能地求生。她不再看向苏梦,仿佛那是索命的恶鬼。她用尽最后力气再次爬向林晚的脚边,伸出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林晚的小腿:

“晚晚……不……小姐!苏大小姐!救我!救我啊!”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在极致的恐惧和对失去荣华富贵的恐惧下,她彻底撕下了“母亲”的遮羞布,“她知道!苏梦她知道真相!从她十六岁那年就……就偷看过我藏的当年调包的记录和假造的出生证明!她早就知道你不是保姆的女儿!可她……她享受这一切!她一边可怜施舍你,一边踩着你,她才是恶魔啊!”

轰——!又是一个毁灭性的炸弹!

苏梦脸上的癫狂瞬间凝固,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知道!她一直就知道林晚是谁!过去十几年她对林晚那些若有若无的优越感,那些刻薄的话语,那些带着怜悯的施舍……都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最恶毒、最毛骨悚然的含义!

她的骄傲和优越感,竟然建立在如此令人作呕的扭曲认知上!

顾泽辰震惊地看向苏梦,那张曾让他无比着迷的脸,此刻因真相的揭露而扭曲得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苏梦的理智在这一刻,随着王春华最后的背刺和情人下意识的疏远,彻底燃烧殆尽。

她不再看任何人。

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那摊属于她自己的、还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然后,在满场的尖叫、快门声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苏梦嘴角咧开一个极深、极诡异、如同木偶裂开般的笑容。

她从蓬乱肮脏的婚纱胸口装饰褶皱深处,颤抖地,摸出一个极其小巧、包裹在锡纸里的东西——那是一小片强效的镇痛贴。只有承受过最极致癌痛折磨的人,才知道它能带来瞬间的安宁……和致命的剂量!

“妈……” 苏梦轻声呢喃,不再疯狂,声音却比地狱寒风更冷。她缓缓转身,走向瘫软在地、已吓得失禁的王春华,慢慢蹲下。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和母亲同归于尽时,她却只伸出染血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王春华那布满疤痕、狰狞可怖的头顶。

仿佛触碰一件令人怀念的旧物。

“原来您给我吃的那些特效药……” 她的声音轻柔如梦呓,带着恍然大悟的悲凉和解脱,“不是救命的药……是给祭品涂的圣油啊……”

王春华骤然瞪大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

下一秒,苏梦猛地张开嘴,将那整片锡纸包裹着的强效药物,狠狠地、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喉咙!然后狠狠地、毫不犹豫地用力咽下!

“呃——!”

她双眼瞬间爆凸,身体剧烈地痉挛抽动起来,像一条被丢在滚烫油锅里的活鱼。脸色瞬间变为死灰般的紫绀。

“不!!!梦梦!!” 王春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连滚带爬地扑上去,徒劳地用手指去抠女儿的嘴。

太迟了。

苏梦最后的目光,没有看崩溃的养母(也是生母),没有看惊骇的情人,没有看台下那些把她当戏看的人群。

她涣散的瞳孔,死死地、死死地定格在旁边林晚——那个被命运捉弄了二十多年、刚刚拆穿了她身份的真千金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恨,只有无尽的、粘稠的、如同深渊泥沼般的悲凉和嘲笑。

像在问:换做是你,不会更疯魔吗?

她的身体在王春华绝望的哭嚎和撕扯中剧烈抽搐了几下,那曾经美丽而骄傲的身躯,最终重重瘫软下去,彻底不动了。只有嘴角,残留着那道诡异如裂痕的微笑。

那双空洞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望着林晚的方向。

四周的死寂,此刻真正成了凝固的冰河。

顾泽辰脸色惨白,呕吐出声,瘫倒在地。

王春华抱着女儿尚有余温、却已毫无生气的尸体,发出如同老鸹夜啼般不成调的干嚎。

闪光灯疯狂闪烁,拍下这扭曲到极致的结局。

我(林晚)静静站在风暴的中心。

手里那片被汗水和撕扯弄脏的假发,触感冰凉黏腻。

脚边,是歇斯底里后彻底崩溃的亲生母亲王春华,和她怀里刚刚被她自己亲手用真相逼死的、却又是她唯一亲生女儿苏梦的尸体。

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消毒水般的药物残留气味,还有王春华身上失禁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发酵出一种人间炼狱独有的腐败气息。

复仇的U盘在播放台上沉默地闪烁着红光。

曾经需要仰望的苏家大厦,在这一刻,终于伴随着骨血亲情的彻底湮灭和道德的彻底沦丧,轰然倒塌,烟尘蔽日。

我轻轻松开手。那片染血的深棕色假发,无声地飘落在苏梦冰冷而带着诡异笑容的脸颊旁。

她的眼睛还睁着,映照着穹顶璀璨冰冷的水晶吊灯,和台下无数双或惊骇、或冷漠、或贪婪的眼睛。

没有人喊医生了。

这具尸体和这场悲剧,对所有人来说,不过是一场狗血大戏最高潮的落幕祭品。

我弯腰,从苏梦染血婚纱的褶皱里,捡起她掉落的、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钻石小皇冠——那件她曾经以为象征身份和归宿的头饰。

冰凉的钻石棱角,硌着指尖。

我抬头,望向舞台前方一片混乱中,那些苏氏集团元老和股东们惊惶、算计、甚至隐含着某种期待的复杂眼神。

狗血落幕。

血祭完成。

这废墟之上,终究需要一个新的主人。

我缓缓抬起手,那顶沾着血污和灰尘的钻石小皇冠,在顶灯照射下,反射出冰冷而尖锐的光芒。并未戴上头顶,只是牢牢握在掌心,如同握住了开启下一个轮盘的钥匙。

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舞台中央孤绝的身影。水晶吊灯的光芒在染血的白纱上跳跃,刺得人眼痛。

宿命的齿轮,在浓烈的血腥味中,重新咬合,发出无声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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