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同桌竟是我举报人_精选章节

戳我看全本

更新时间:2025-06-11 21:51:26

>开学典礼上,我把矿泉水浇在了新生代表沈确头上。

>全校哗然,他却慢条斯理擦干水渍:“同学,下次请提前说,我戴个防水表。”

>班主任把我们调成同桌:“你俩互补一下——林晚收收刺,沈确学学生气。”

>我冷笑:“不怕我把他带坏?”

>直到混混堵我时,他为我挡了铁棍。

>我守在医务室哽咽:“为什么帮我?”

>他叹气:“因为当年造谣你作弊的人…是我发小。”

>我猛地起身,却被他按住手腕。

>“别走,我转学来…就是为了替那个混蛋赎罪。”

---

开学典礼的空气闷热凝滞,裹挟着塑胶跑道被烈日烘烤的刺鼻气味和几百号人呼出的浑浊气息。校长冗长的讲话在麦克风里嗡嗡作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蝇,听得人昏昏欲睡。

我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台上那个人身上。

沈确。

他穿着崭新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校服,站在聚光灯下,身姿挺拔得像一棵初生的白杨。话筒将他清越干净的嗓音放大,传遍操场的每个角落,内容无非是些千篇一律的“新起点、新征程、努力奋斗”之类的陈词滥调。每个音节都打磨得圆润妥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牙痒的从容。

这份从容,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我记忆里某个尚未结痂的伤口。

他越是得体,越是优秀,越是站在光里,就越像在无声地嘲讽着我的狼狈和那段被强行按进水底的黑暗过往。

一个名字,一个和他紧密相连、让我恨之入骨的名字——赵峰。沈确的发小,那个在初三最后一个月,用几句精心编织的谎言,将我钉死在“作弊者”耻辱柱上的魔鬼。那些窃窃私语、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被刻意推开的桌椅……瞬间排山倒海般涌回脑海,压得我胸口窒息。

凭什么?凭什么他沈确可以干干净净地站在这里,沐浴着所有人的掌声和期许?凭什么赵峰那个始作俑者可以逍遥法外?而我的痛苦和挣扎,却只能成为他们光辉履历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股滚烫的、带着毁灭欲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烧断了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

在全场昏昏欲睡的背景音里,我猛地站了起来。塑料椅腿刮过水泥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瞬间撕破了沉闷的空气。几百道惊愕、茫然、探寻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臂的挥动,感觉到掌心紧握的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冰冷的触感。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而决绝的弧线,瓶口倾泻。

哗——

冰凉的水流,精准无误地兜头浇下,狠狠砸在沈确那张过分端正、过分平静的脸上。

水珠争先恐后地沿着他乌黑的发梢滚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汇聚到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滴滴答答,狼狈地砸在他簇新的校服前襟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连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都凝滞不动。

整个操场陷入一片死寂。

连校长那只不知疲倦的“老蝇”也彻底消音了。空气凝固成冰,只剩下水滴砸落在地的微弱声响,啪嗒,啪嗒,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沈确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抬手,用干净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动作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优雅。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台下无数张震惊的面孔,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双眼睛,像沉静的深潭,没有预想中的惊愕、羞恼或者暴怒,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深不见底。被这样的目光锁定,我脊背莫名窜起一丝凉意,握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下一秒,他重新凑近了麦克风。因沾水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被放大,清晰地传遍死寂的操场:

“这位同学,”他顿了顿,语调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下次如果还有这样的‘互动’,麻烦提前告知一声。”

他抬起手腕,展示了一下那块被水淋湿的腕表,声音里甚至听不出多少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就事论事的认真。

“我好提前戴个防水表。”

“噗——”

不知道是谁先憋不住,一声压抑的笑声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窃窃私语声、低低的哄笑声如同涨潮般迅速蔓延开来,先前凝固的窒息感被这意想不到的回应击得粉碎。

沈确在一片低低的哄笑声中,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抓狂的从容。他甚至微微欠身,对着台下鞠了个标准的躬,仿佛刚才发生的不是一场当众羞辱,而仅仅是一次小小的舞台意外。然后,他转过身,步伐沉稳地走下了台,湿透的校服紧贴着后背,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有同情,有敬佩,更多的则是看好戏的兴味盎然。而当他走下台,经过我座位旁边的过道时,那沉静的目光再次扫了过来。

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看透一切的平静。

那平静比任何怒火都更具穿透力,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愤怒的泡沫,露出底下那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名为“心虚”的东西。我猛地别开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林晚!跟我来办公室!”班主任张老师铁青着脸,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震动。

***

“林晚!你简直无法无天!”

张老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他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横飞:“开学第一天!全校师生面前!你给优秀学生代表浇矿泉水?!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水泥吗?!”

我梗着脖子,视线死死盯着办公室窗框上一块剥落的油漆,任凭那些愤怒的质问砸在耳膜上。辩解?毫无意义。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可理喻的疯子。

“沈确同学哪里得罪你了?啊?”张老师气得来回踱步,“人家品学兼优,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他朋友得罪我了。”我声音不高,带着破罐破摔的冷硬,像一块砸在地上的冰。

张老师猛地刹住脚步,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瞪着我:“朋友?他朋友得罪你,你就泼他水?!这什么混账逻辑!林晚,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以前那些事我不知道!但这里是新学校,没人欠你的!”

“以前那些事”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一缩。他果然知道。那些被刻意模糊、却始终如影随形的标签——“脾气坏”、“不好惹”、“问题学生”。它们像一层洗不掉的油污,紧紧黏在我身上,无论我逃到哪里。

张老师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下怒火,试图讲道理:“林晚,我知道你聪明,脑子转得快,可你这浑身是刺的劲儿,迟早会毁了你!沈确呢,样样都好,就是太…太‘端着’,太没烟火气了!你们俩,正好互补!”

互补?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一个是被浇了水还能淡定讨论防水表的“圣人”,一个是刚开学就臭名昭著的“恶女”,这叫互补?这叫灾难现场预演!

“所以,”张老师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一字一顿地宣布,“从今天起,你俩就是同桌了。林晚,你给我好好收收你的刺!沈确,你……”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沈确推门进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备用校服,头发半干,蓬松地搭在额前,整个人清爽得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平静地走到张老师桌边。

“老师,您要的热水。”他声音温和,将保温杯放在桌上,又拿起玻璃杯,倒了半杯水,轻轻推到张老师面前,“您消消气,喝点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体贴周到得无懈可击。张老师紧绷的脸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接过水杯,长长叹了口气:“唉,还是沈确懂事。坐吧。”

沈确这才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仿佛旁边站着的我不是那个刚刚当众羞辱他的人,而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他那副完美的、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姿态,像一根尖锐的刺,再次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老师,”我扬起下巴,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视线挑衅地扫过沈确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您确定要把他跟我放一起?不怕我把他这种‘好学生’……带坏了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又凝固了。张老师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脸色由青转红。沈确终于侧过头,看向我。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但在那平静之下,我似乎捕捉到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是审视,又像是一种……了然的探究?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却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我感到无所遁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挑了一下眉梢。那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却像一枚小小的火星,落进我心底那片干涸的荒原。

***

高二(三)班的教室,像一个巨大的蜂巢,低沉的嗡嗡议论声从未停歇。当我和沈确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时,所有的声音像是被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无数道目光,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等着看笑话的,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粘稠得如同实质。我挺直脊背,下颌绷紧,用更冷硬的眼神回敬过去,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那些目光在我无声的警告下,大部分瑟缩地移开了。

沈确则像是自带屏蔽仪。他步履平稳地走向那个并排的空位——那个从此将我们捆绑在一起的“同桌”位置。他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犹豫或抗拒,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就座。他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笔记本、笔袋,依次整齐地摆在桌面上,棱角分明,一丝不苟。他甚至拿出一个干净的、没有任何花纹的蓝色绒布笔袋,轻轻放在了我们两张桌子中间那条无形的三八线上。

一个沉默的、礼貌的、却无比清晰的界限。

我重重地拉开椅子坐下,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木头摩擦地面,声音刺耳。他没有侧目,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那噪音只是窗外飞过一只不识趣的麻雀。他摊开物理课本,修长的手指按在书页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一丝并非全然无动于衷的痕迹。

很好。装,继续装。

我把自己摔进椅子里,也摊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他。他专注地看着课本,侧脸线条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干净利落。他翻动书页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安静。这种安静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周围的喧嚣,尤其是与我这个“麻烦制造者”,彻底隔绝开来。

物理老师的声音在讲台上抑扬顿挫,讲着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我烦躁地用笔尖一下下戳着笔记本,崭新的纸页很快留下一个个丑陋的小坑。身边的“作用力”太过强大,他那份沉静的“反作用力”,无声地挤压着我周围的空气,让我呼吸不畅。

课间,后排几个男生故意大声说笑,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诶,你说新来的沈确,会不会被‘冰刺猬’给扎成筛子啊?”

“‘冰刺猬’?这名儿贴切!看她那眼神,啧啧,吓死人……”

“沈确也是倒霉,开学就摊上这么个同桌……”

不堪入耳的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压制着立刻掀桌的冲动。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确合上了书。他站起身,动作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并没有看向后排,只是拿起自己的水杯,目不斜视地走向教室前方的饮水机。他的身影,恰好挡住了那些男生看向我座位的视线,也像一道沉默的堤坝,短暂地截断了那些恶意的声浪。

那几个男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讪讪地收了声。

他接了水,走回来,重新坐下。整个过程,他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仿佛刚才那个举动,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去接杯水。

可我的心跳,却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漏跳了半拍。那点微不足道的、甚至可能只是巧合的遮挡,像投入死水的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

***

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剑拔弩张的平静中滑过。我和沈确,像两条被强行并轨却各自奔流的河。他永远是那个完美无缺的优等生,笔记工整,作业一丝不苟,对谁都温和有礼,却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而我,依旧是那个独来独往、眼神带刀的“冰刺猬”。我们之间那条无形的三八线,从未被逾越。交流仅限于必要且冰冷的几个字。

“作业。”

“给。”

“让让。”

“……嗯。”

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一种厚重得能拧出水的沉默,在两张并排的课桌间弥漫。我刻意忽略他,他也完美地无视我。只有在偶尔不经意的瞬间,我的目光会撞上他沉静的侧影。夕阳的金辉涂抹在他专注的眉眼上,勾勒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轮廓。那时,心底总会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波澜。

放学铃响得格外刺耳。我抓起书包,几乎是逃离般第一个冲出教室,将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和窃窃私语甩在身后。初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稍稍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路灯昏黄,光线吝啬地洒下,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巷子深处,几点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我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顿住。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从阴影里晃了出来,堵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校服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骷髅头T恤,嘴里叼着烟,斜着眼上下打量我,眼神轻佻得像在掂量一件货物。

“哟,这不是三班的‘冰刺猬’吗?”黄毛喷出一口烟,怪腔怪调地开口,“听说开学就把好学生给浇了?够辣的啊!哥几个就喜欢带劲儿的!”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滚开。”我冷声道,手指悄悄伸进书包侧袋,握住了藏在里面的防身警报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却无法带来多少安全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滚?”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逼近一步,一股浓重的烟臭味扑面而来,“脾气还挺冲!我们赵哥可是念叨你好久了,今天特意让我们来‘请’你过去聊聊,给个面子呗?”他故意加重了“赵哥”两个字。

赵峰!

这个名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恐惧和愤怒瞬间交织着炸开,血液直冲头顶。

“聊你妈!”积压的恨意和恐惧瞬间冲垮了理智,我猛地抽出警报器,用力拉响了拉环!

凄厉尖锐的警报声划破昏暗的小巷,像一把无形的刀子,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寂静。

“操!”黄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脸色骤变,恼羞成怒地挥手,“妈的!给脸不要脸!抓住她!”

一只脏手带着风声,猛地朝我手腕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猛地从巷口冲了进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是沈确!

他没有任何呼喊,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身体狠狠撞开了那只抓向我的手!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小混混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妈的!哪来的多管闲事的!”黄毛看清来人,更是火冒三丈,眼神变得凶狠,“找死!给我连他一起收拾!”

混乱瞬间爆发!

拳头��脚影在昏黄的光线下乱晃。沈确将我死死护在身后,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搏命的凶狠,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温吞克制的优等生。他格挡,挥拳,动作干脆利落,竟一时逼得对方几人近不了身。我被他护在身后狭窄的空间里,警报器刺耳的噪音还在持续,震得耳膜生疼,只能徒劳地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混乱的人影中左支右绌。

突然!

混乱中,一个落在后面的混混从地上抄起一根不知谁丢弃的、锈迹斑斑的废弃铁棍,面目狰狞地从侧后方冲了上来,高高举起,带着风声,狠狠朝着沈确的后脑砸下!

“小心后面!”我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调。

沈确闻声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侧身,将原本护着我的手臂猛地向后格挡!

砰——!

一声沉闷得让人心胆俱裂的钝响。

铁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仓促抬起格挡的左臂上!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沈确紧咬的齿缝间溢出。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猛地向前趔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瞬间褪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那个偷袭的混混也被这狠戾的一棍震得愣了一下。

“操!真打啊?撤了撤了!”黄毛显然也没料到会闹到见血的地步,看着沈确瞬间软垂下去的手臂和惨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低骂一声,招呼着几个同样吓住的跟班,转身仓皇地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黑暗里。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徒劳地尖啸着,回荡在空旷下来的小巷。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我看着沈确痛苦地佝偻着身体,右手死死捂住左臂被击中的地方,高大的身躯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冷汗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肮脏的水泥地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我看着他因为剧痛而佝偻起的身体,看着他死死捂住左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看着他额头上瞬间涌出的冷汗在昏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那根锈迹斑斑的铁棍砸在他骨头上的闷响,还在我的耳膜里疯狂震荡。

“沈确!”警报器的尖叫终于在我反应过来时被我狠狠按停,刺耳的噪音戛然而止,死寂重新笼罩小巷,只剩下我因为惊恐而变调的呼喊和他压抑的、沉重的喘息声。我冲到他身边,手伸出去,却在触碰到他颤抖的肩膀前僵住了,指尖冰凉。

“你怎么样?伤到骨头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紧咬着下唇,唇色褪得发白,喉咙里滚过一声模糊的闷哼,勉强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极力压制的痛楚。

“走!去医院!”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慌。我用力架起他那只没受伤的右臂,绕过我的肩膀,支撑起他大半的重量。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混合着冷汗的湿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干净的气息,沉重得几乎要将我压垮。

他脚步虚浮,每一次挪动都牵扯到左臂的伤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轻颤。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一步步艰难地往巷口挪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巷子幽深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路灯将我们相互搀扶的、狼狈不堪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终于挪到巷口,刺眼的车灯扫过,一辆出租车被我们拦下。司机师傅看到沈确惨白的脸色和软垂的手臂,二话没说,油门踩得飞快。

***

校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浓烈得有些呛人。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将不大的空间照得一片惨白。校医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动作麻利地剪开沈确左臂的衣袖。布料褪下,露出的景象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小臂外侧靠近肘关节的地方,��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肿胀迅速蔓延开来,皮肤表面甚至能看到皮下渗血的淤斑,高高隆起,像一座狰狞的小山丘。

“嘶……”老校医也皱紧了眉头,手指在肿胀处周围轻轻按压探查。沈确的身体猛地一颤,牙关紧咬,下颌线条绷得像块坚硬的石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砸在冰冷的检查床金属边缘上。

“小伙子,忍一忍。”校医声音沉稳,手下动作却放得更轻,“骨头没断,万幸!但韧带和肌肉挫伤得不轻,皮下有大面积血肿。必须马上冷敷加压包扎,减少内出血,然后赶紧去大医院拍个片子确认下!”

他迅速从冰柜里取出冰袋,用毛巾包好,小心翼翼地压在沈确肿胀的伤处。

“唔!”冰袋接触皮肤的瞬间,沈确身体剧烈地一抖,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凶了。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因为疼痛而微微颤动,像濒死的蝶翼。

我站在床边,像个无措的傻子,手脚冰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拧得生疼。看着他强忍剧痛的样子,看着他手臂上那片狰狞的伤痕,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沈确?

“为什么?”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喉咙发紧,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沈确…为什么帮我?那些人…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的声音哽咽着,破碎不堪,像被砂纸打磨过。眼眶又酸又胀,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来,视线瞬间模糊一片。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喉咙里翻涌的哭腔。

“你明明可以…可以不管的……”

沈确靠在检查床冰凉的金属靠背上,身体因为冰敷的剧痛和刚才的问话而微微绷紧。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也映着我狼狈不堪、泪眼朦胧的脸。那目光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痛苦,疲惫,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歉疚。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医务室里只剩下冰袋细微的嘶嘶声和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终于,他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某种支撑下去的力量。那气息带着颤抖,牵动了伤臂,让他眉头又狠狠拧了一下。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上,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砾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因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也似乎在斟酌措辞,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当年造谣你作弊的人……”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是我发小。”

赵峰。

那个名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我早已被痛苦和愤怒填满的心湖里轰然引爆!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摧毁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堤坝!那些被刻意遗忘、却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那些被孤立、被唾弃、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日日夜夜,那些绝望的嘶喊和无人回应的辩解……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赵峰……是你发小?”我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瞬间燃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他开学典礼上那副“好学生”的做派让我恨得牙痒!难怪他总是一副包容忍让、仿佛亏欠我什么的样子!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他那个该死的、毁了我一切的“发小”!他沈确,就是站在赵峰那个魔鬼身边的人!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摆出那副赎罪的姿态?!

“呵……呵……” 极度的愤怒和荒谬感让我控制不住地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冷笑,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起来。我猛地从病床边的椅子上弹起来,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充斥着谎言和伪善的地方!那张病床,那张他躺着的、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病床,此刻都显得无比肮脏!

“别走!”

手腕猛地被一只滚烫而有力的手攥住!

那只手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掌心却异常灼热,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

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触电般地想要甩开,回头怒视着他。

沈确不知何时也坐直了身体。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左臂还压着冰袋,但那只抓住我的右手却异常坚定。他仰头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所有的平静、所有的克制、所有的“端着”,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那里面翻滚着汹涌的痛楚、沉重的愧疚,还有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血和泪的重量,清晰地砸进我混乱不堪的脑海:

“别走,林晚。”

他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紧了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在抓住悬崖边最后一根救命的藤蔓。

“我转学来……”

他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目光如同沉锚,牢牢锁住我惊疑不定的双眼,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就是为了替那个混蛋赎罪。”

  • 纯情金主和他的金丝雀大哥终极反转(沈言许橙)全文免费版阅读
  • 小糊咖想找靠山却撞到冰山怎么办小说小说全集阅读无障碍(宋筝商锦弘)特别篇+续集
  • 余暖池献小说(你别笑得那么勾人)小说结尾(余暖池献)全文一口气阅读
  • 有关乔疏雨陆霁川的故事情节
  • 陆琛宋之柔小说(放弃记忆后,未婚妻跪着求原谅)终章+附加(陆琛宋之柔陆辙)畅享阅读
  • 倪雾裴淮聿是什么小说(雾色靡靡,)(裴淮聿倪雾程青渺)电子书清爽版在线+无弹窗结局
  • (季川顾沉舟沈听岚)季川顾沉舟沈听岚彩蛋(零碎的岛屿会等到海吗)免费版清爽版小说目录
  • 特种兵综合世界之我的使命:秦天楚霏儿叶寸心彩蛋(特种兵:从火凤凰开始)小说结尾阅读无干扰最新连载(秦天楚霏儿叶寸心)
  • 戳我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