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事有约_精选章节

戳我看全本

更新时间:2025-06-11 21:47:52

张小常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就急匆匆提起早收拾好的行李往车站赶。明天是国庆大假,父亲下了死命令,他必须在今天晚上赶回家。从省城到县城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再赶近个把小时的车才到得了他的家,所以他特地与同事调了课。

张小常今年三十有三,曾经是多少父母眼里别人家的孩子及他父母的骄傲,他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品学兼优,从高中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城这所重点大学更是在当地轰动一时,接着读研攻硕,取得学位后又因各方面表现突出而被留校执教,才三十多岁已是副教授级别了,这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开挂了。

然而就在他取得了这些骄人的成功的同时,时光也如流水般从指缝间飞逝而过,转眼间张小常也年过三十。

男人三十而立,张小常也算事业小成,所以年过三十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问题,可怕的问题是他至今还孑然一身。

按常理张小常这样年轻有为,又无劣习,长相也不赖的小伙本应该是女孩子们择偶的首选,但可能是书本啃得太多,将体内的爱情基因掩埋得无影无踪的原故,所以很没女人缘,白活了三十几年居然还没有一段值得称道的罗漫蒂克浪漫情史。眼见妹妹的娃娃都抱着自己的大腿喊舅舅要糖糖了,可自己却还不知道他的孩子的妈在哪里,这自然多少有些让他心里发慌,但更着急的还是他的老爹老娘。

在农村二十四五还没有找对象就算是大龄青年了,何况是年过三十,再这样下去百年过后老张家的祖坟前就连烧张纸的人都要没有了,这还了得?先不管左邻右舍已开始流言暗生,单说张家传宗接代香火的延续就耽搁不起。眼见光靠儿子不知道还要等到猴年马月,于是老爹老娘只得亲自出马,号召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上阵撒下天罗地网。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女方也是个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省城的一家公司上班,是一个典型的‘白骨精’。由于平日里忙于业务,眼光又挑,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就拖成了现在的老大难问题,至今二十八九三十了还没谈上合适的对象,属于剩女系列,所以对方的父母也很是着急。两家人一听双方的条件还算合适便急不可待地应承下来让双方先见见面。

对于这样劳师动众,张小常难免有些面子上过不去,可如果是母亲打的电话还可以撒撒赖,但这次是老爷子亲自上阵。老爷子向来严厉,张小常不敢有丝毫的怡慢。

自己本有辆代步的小车,只是出了点毛病还躺在修理厂里,所以就只能赶公交。

此时正值节假日客运高峰,车站内人山人海,张小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了一身臭汗才买到了车票。上车找到坐位放好行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眼见客车就要开了去小食店吃显然已来不及,于是伸出车窗向卖盒饭的要了一只盒饭,可一掏钱才发现没有零钞,便递了一张百元票子。

小贩拿到钱先左看右看地辩别真伪,然后才慢吞吞地找零钱,直到客车都发动了还在那里磨磨蹭蹭,急得张小常一个劲地催,后来催急了那小贩干脆往人群里钻。当张小常赶下车时那小贩早已在人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司机又催着要发车,张小常无可奈何只得自认倒霉。

客车出了城后又涌上来几拔人,让原本不太拥挤的车厢内立即人满为患。现在是经济社会,虽然交通管制很严,在车站内和城里不敢超载,但出了城后许多司机经不起金钱的诱惑仍甘心冒险,有搭路边车的便尽量多带几个赚点油钱。上来的人中有几个是年迈的老人,张小常和几个年轻人主动起身让坐。

客车就这样平稳地在公路上行驶,眼见就快到县城了,突然车上一个女孩尖声惊叫了起来,“哎呀,我的钱包和手机呢?我的钱包和手机遭偷了!”

车上立即一阵骚乱,这年头人们对第三只手无不恨之入骨,当即就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有人吩咐司机不要开车门,直接开到派出所;有人安慰那女孩叫她先别着急,还没见有人下车,小偷一定还在车上;还有人向那女孩出主意,说小妹你手机号码是多少?说不定那贼娃子还来不及关机……

女孩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于是就有人噼噼啪啪地按号码,于是一首‘月亮之上’的女高音响彻车厢,将车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张小常身上。

张小常在这些灼灼逼人的异样目光的督促下本能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女式手机。

张小常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短暂沉静下来的车厢内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怒吼,“打!打死这个贼娃子!”接着张小常便被雨点般的拳头脚头淹没……

当张小常被群情激愤的乘客扭进派出所时已是体无完肤,脸肿、嘴破,鼻子淌血,右眼角更是被破碎的眼镜片划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而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机会眯着肿痛的眼睛近距离打量那位让他莫名其妙地蒙受了这场不白之冤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弯弯的眉毛,乖巧的鼻子,薄俏的小嘴……,虽然此时张小常对她恼怒至极,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属于挺秀气、挺耐看的那种类型。而且对方显然还没有从先前混乱的惊恐中完全回过神来,也正用诚惶诚恐的眼神偷瞧着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张小常。

幸好受理他们案件的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警官,经过询问和看了张小常出示的工作证件后给予了很理性的判断,张小常很有可能是一只替罪羊。那手机应该是小偷在行迹暴露后趁乱偷偷放进了防范意识薄弱的张小常的衣兜里的,以达到嫁祸栽赃从而转移大众的目光以便让自己脱身的目的,要不然不可能在张小常的身上只找到手机而没发现钱包,何况再笨的小偷也不可能愚蠢到公然将开着的手机放在自己包里来暴露自己……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张小常对那位英明的警官简直是感激涕零……

办完手续从派出所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张小常不明不白遭遇了这场飞来横祸,行李也丢了,晚班车也赶不上了,索性先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幸好除了眼角缝了几针外大都是一些皮外伤。看完了伤,又去配眼镜,当打的赶回家时已是熄灯睡觉的时候了。

张小常的父亲见儿子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以为儿子又在搪塞推脱,正在家里大动肝火,冷不防儿子像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反被吓了一大跳,但当问明白了原由后更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你真是读书读多了读成书呆子了,现在弄成这副德性明天咋个去跟人家女娃儿见面?”一顿七荤八素的训斥把个张小常骂得灰头土脸。

幸好妹妹在家,天亮后赶紧让丈夫到镇上给哥哥配了一副深色眼镜,又用自己的遮盖霜给哥哥补了补妆。女人是天生的化妆能手,经这么一折腾,还真的多少遮了一些丑。

由于双方的父母都很着急,所以见面并没有出现左等右盼的现象,都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但一见面两人都傻了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居然双方就是昨天在公交车上误打误撞又一起进了派出所的那对冤家。

但比他们更惊讶的还是他们的父母。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从头看到脚,公婆看媳妇同样眼睛也是雪亮的,乍一看两边的人不由都吓了一大跳:小伙儿遍体粼伤,还带着一副深色眼镜,严然就是一个刚打完群架的小混混;女孩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从进门到现在就喷嚏不断,鼻涕长流,简直就是得了禽流感,而且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她的脚还有点跛。哎哟,咋个两个都像是伤残人士啦!

幸亏中间人经验丰富,这种场合经历得多,一见气氛不对立即打着哈哈解释圆场,“哎呀,你们不晓得嗦?小常是个急性子,听说要看对像忙着往家赶,公车还没停稳就往下跳,这不就跌成了这副模样;小丫就更不用说了,姑娘家爱美,听说要见面昨晚又是洗面做头发又是试衣服,结果就着了凉,今早起来由于一晚上兴奋得没有睡好刚下台阶就歪了脚。你看看这对年轻人,都是慌儿神投的胎,硬是凑到一堆了……”媒人的嘴真是能把死人说活,一番东调西侃硬是让气氛融洽了起来,毕竟双方的父母对这次相亲都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对彼此的情况也是了解的,对中间人也是信任的,最重要的是解决儿女终身大事的心情也都是迫切的。

在这种氛围下,两人虽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碍于长辈们的面子却不好当众撕破脸,毕竟两人都是有素质,有函养的人,于是在众人的怂恿下,两只怀着敌意的手还是礼貌性地握在了一起,“你好,我叫张小常。”“你好,我叫余小丫。”

谈情说爱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旁人热情再高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大家调侃几句后便到一边去喝茶嗑瓜子拉家常以方便两个年轻人自由发展。

身边没了旁人,两人就不用再伪装了,空气中立即弥漫出了火药的味道。张小常首先发难,“余小姐,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也不至于像你这样红得像熟透了的桃子吧!”

“你还好意思说呢!”余小丫显然也是满腔的怨气没地方出,针锋相对地回敬道:“这都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然我会被害成这样?”

“我害你?”真是猪八戒耍丁耙你倒打一耙,昨天要不是因为你的诬陷自己会不明不白地被打得七劳五伤?真是恶人先告状,张小常又好气又好笑,“你的东西又不是我偷的,你倒说说我是怎么害你的?”

“就算东西不是你偷的,干嘛你要敞开了衣兜让小偷把手机往你的口袋里放?要不然说不定小偷就被抓住了呢,至于害得我身无分文没钱回家吗?”原来昨天从派出所出来,张小常虽挨了揍但还有钱去看伤打的,而余小丫却因钱包没找到而身无分文,手机虽然要回来了却因先前在张小常手里替张小常很挡了几下拳脚已深受重伤无法开机,所以当时真的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本想拦个顺路车吧又怕遇上坏人,何况女孩子家脸皮儿薄,着实丢不下那个脸,最后一咬牙决定徒步往家赶。

这一下可把余小丫整惨了,赶车只须四五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到了三更半夜,而且天公也似有意作弄人,本来好好的天竟下起了密实的小雨,害得穿着高跟鞋的余小丫一步三滑,等终于挨到家门时已是精疲力歇,那可怜的模样儿简直就像是从水池里捞起来已淹得奄奄待毙的小猫咪。头发贴在额头上,衣服湿得滴水,高跟鞋早没了鞋跟,脚也歪了不敢用劲……,一见父母就一头扑到母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由于这一路上吹风淋雨着了凉,到了晚上又是打喷嚏又是发烧就成了今天这模样。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啊!”听到‘仇敌’也没落得好下场,张小常心里郁结的那团窝囊气总算平淡了许多,“上天有眼啊,谁叫你诬陷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大学教授呢,一点涵养也没有!”看着张小常那副幸灾乐祸的小人样,余小丫气得眼泪花都要掉出来了,但当张小常取下眼镜给她看自己的熊猫眼时,立即又被他那滑稽样逗得破涕为笑,忍俊不住将嘴里的一口茶全喷到了张小常的身上……

这边的讥笑怒骂,在另一桌的人看来可就是另一道风景了,这简直就是谈笑风生。是啊,一般的陌生男女初次见面都难免羞涩忸怩,偷看对方一眼脸都会红上半天,哪像这对冤家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而且还笑得前呼后仰,花枝招展。这种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让大伙儿都觉得这事是十拿九稳了,多年的心事终于有了着落,两边的亲友们更是热情高涨,所以在分别的时候,当中间人要两人留下手机号,余小丫刚推说自己的手机坏了,她的表姐就笑骂着打断道:“死丫头,还害臊呢。如早结婚娃儿都可以打酱油了,你今早来的时候不是才买了个新的吗?”说着不由分说告诉了对方手机号,而张小常就更没有推脱的机会,他的小妹早帮他掏出手机拔通了号码,又是那首该死的‘月亮之上’……

对于这次霉气十足的相亲,张小常只想尽快忘记,下来后就将余小丫的手机号删除,假期结束后回到学校便全心全意投身到工作中去,将那个清秀但却让自己受够了窝囊气的丫头随手扔进了遗忘的角落里……

一天晚上,张小常备完课正准备睡觉,突然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听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张小常吗?”

“你好,我是。请问你是谁?”听声音,张小常分辨不出对方是谁,或许是自己的某个学生吧。

“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余小丫。”对方的声音更是有些刻意的巴结,显然是有事相求。

“余小丫!?”一听这名字,张小常就记起来是谁了,同时心里一股无名火起,揄塞道:“不认识啊,我只知道央视有个王小丫。”

“我们在国庆大假时还见过面呢。”在电话里余小丫已彻底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就是在公交车上和你产生误会的那一位。”

“是误会吗?”那一次是张小常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公共场所被众人当小偷揍得满地找牙不说事后还没地方讨公道,每每想起都会气盈于胸。

“是,是污蔑你的那一位。”余小丫不愧为业务精英,一听话不对劲立即改了口,“我这么晚了打电话是想请你帮个忙,我今晚没,没地方住,能,能不能去你那儿……”

“没地方住就去住宾馆啊。”张小常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家居然会向自己这样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陌生甚至还怀有敌意的男人提出这么荒唐的请求,真是天方夜谭,“对不起,我明天还要上课,要休息了。”

“喂!喂!请别挂电话好吗?我求你了!”余小丫急得带着哭腔请求道:“房东把我的东西扔出来了,身份证也弄丢了,我真的没有地方去。现在我一个人站在这儿,四下里很黑,我真的很害怕……!”说着再也忍不住了,在电话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余小丫这次真的是遇到大麻烦了。余小丫虽然在这座城里工作多年,但经济还并没有宽裕到能独立购房的地步,于是就和公司里的一位女同事合租了一套两居室。这本来是一为了节约房租二为了两个女孩子好有个照应,哪想那女孩今年要结婚,国庆节时就辞职回老家去了,在搬家时一不小心连房东的几样家具也一起搬走了。这让房东大为光火,于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房东找不到那女孩便把气全撒到了同租的余小丫身上,责令她限期搬离。

余小丫一来被上次倒霉的相亲搞得心烦意乱,二来回来后又忙于工作,所以一时忘了房东的最后期限。今晚加班回来却见房东已将她的行李搬出来扔出了门外,房门锁也换了,而且事先房东也没打招呼,等余小丫回来时那些值钱有用的大都被路过的人顺手牵了羊,连身份证也丢了,这可把余小丫逼成了无脚蟹。虽然报了警,但也得先找个地方过夜啊。余小丫在这里没有亲人,于是只得先打电话求助几个女同事。哪想女人和男人不同,特别是结了婚的女人,夜深人静后早关了手机在家里专心致志相夫教子,后来好不容易拨通了一个女同事的电话,对方一听要借宿,立即就警惕了起来,忙推脱道:“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家地方小,又挤着公公婆婆一大家子人,实在没有地方……”言外之意余小丫自然明白,自己一个单身女性,又有几分姿色,对方显然害怕自己的借住会演变成‘引狼入室’。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男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为朋友两肋插刀,而女人一旦结了婚家就成了她的全部,一切对她的家庭构成危胁的因素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所以说女人没结婚就等于一无所有,而自己如果早一点结婚也不至于会沦落得今天这种地步。余小丫站在出租房外偏僻的街道上真的是上天无门入地无缝,亮着昏黄灯火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而附近的几条胡同则是漆黑一片,好似隐藏着无数窥探的眼睛,吓得余小丫哭都不敢哭出声,后来胡乱查手机号码时居然翻出了张小常的手机号。

虽然余小丫和张小常一样对上次那次相亲失望之极,事后也曾咬牙切齿发誓不再跟这个灾星联系,哪想后来忙忘了删除,现在在绝境中翻出来居然有一种落水待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庆幸,于是病急了乱投医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拨通了张小常的电话。

这简直就是把颈脖子伸直了让人咬嘛,没想到这丫头比自己还倒霉,真是霉星高照啊!张小常不禁兴奋得有些幸灾乐祸,你现在怎么不傲气了,怎么不牙尖嘴利了?对这千载难逢送上门来的报复机会,张小常自然要情不自禁地刻薄上几句,可哪想这丫头不禁逗,才几句言语就在电话的那一头哭得昏天黑地。

这一下倒把张小常给整懵了。张小常并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相反和其他大多数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有着厚道善良的本性,而且长期受书本气息的熏陶,还很有几分道学儒气,这可能也是他至今单身的一个重要因素,何况他也根本没有应付女孩子的经验,这时余小丫一哭顿时让他方寸大乱,忙不迭迭地安慰道:“喂!喂!你先别哭嘛,我又没说不帮你。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接你!”

张小常也参加工作没几年,又是单身,所以还没有资格享受学校的分房条件,他便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

当他把狼狈得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的余小丫接回家时已是临近半夜12点。张小常先给她煮了一碗泡面充饥,然后安排折腾得疲惫不堪的她洗澡准备睡觉休息。

当然让人家一个女孩子睡客厅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于是只得自己换了睡衣抱了被褥准备到客厅的沙发上打铺过夜。哪想铺还没整好,门铃声又响了。

“谁呀?这么晚!”今晚真是怪事多,张小常很是纳闷,打开房门却见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而且在警察的身后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看上去很像是居委会大妈。

“你是这里的房主吗?”警察出示了证件后问,并用眼睛往屋里瞟。

“是啊。”张小常莫名其妙,“有啥事吗?”

“有人举报你招嫖!”警察严肃地说。

“啥?啥子?招嫖!”张小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我啥时候招嫖了?”

就在这当口,余小丫从卫生间里洗完澡走了出来。湿润的头发还滴着水,秀气的面颊泛着红晕,而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身子更是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警察看了看衣裳不整的余小丫,又看了看只穿着睡衣的张小常,问道:“她是你老婆?”

张小常摇头。

“你女朋友?”

张小常摇头。

“哪是你妹妹?”

张小常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穿好衣服跟我们到派出所再说吧!”警察在铁的事实面前也懒得跟他再费口舌,闪身到门外让他们好换衣服。

在派出所里,两人真的是百口难辩,虽然他们都极力分辩澄清,但警察却无人为之所动。当然这也不能怪警察不辩是非,你想深更半夜两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既无夫妻之实又无情侣之恋,那就只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何况余小丫还无法出示有效的身份证明。这下真的是跳到黄河里头也洗不清了,后来好歹警察作出了让步,叫张小常拨通了校领导的电话请他以校方单位的名义作了口头担保,并交了二千元的保障金才暂时让他俩出了派出所。

从派出所出来,张小常郁闷得要死。自己怎么这么老实,这么笨?如果一开始就认定余小丫是自己的女朋友问题不就简单得多了吗?现在男女朋友同居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自己偏要想分辩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相信吗?这一下非但没有讨个清白,还半夜给领导打电话,真是愚蠢得像头猪,这往后在领导心目中形象大打折扣不说,如传出去了以后自己咋个还为人师表啊!

真是霉运当头啦!折腾了一夜没睡,天亮后还得打起精神去上课。当张小常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校园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的现象,同事们照常打招呼,学生们照常问好,到了课堂上学生们也都认真听讲,但到底是张小常做贼心虚,总感觉平日里相处融洽的学生们那毕恭毕敬的眼神有些闪烁异常,让他如背剌麦芒。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总算平安无事了,张小常如释重负地逃离了教室,哪想才走了几步就被班里的一位学生代表赶了上来,真诚地说道:“张老师,同学们让我来告诉你让你放轻松些。现在是开放的时代,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老师也是人,也有生理方面的需要,我们也都不是小孩了,我们都理解……”一系列话说得张小常无地自容得就差没找条地缝钻进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显然昨晚的事早已传遍了校园里的角角落落了。张小常觉得自己已成了一只过街老鼠,表面风平浪静的校园里到处都是嘲笑与异样的目光,盯得他无处躲藏。

偷偷摸摸地溜进办公室,幸好里面没有人,张小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茶杯里的茶喝了个底朝天,但杯子还没放下办公室的门就又开了,只见同事李若兰走了进来。

李若兰与张小常一般大,和张小常曾经还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说是恋情也不尽然,因为两人根本还没弹到一根弦上张小常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

如论家底,张小常是高攀都没法攀的。李若兰出身高知家庭,从小就接受钢琴与舞蹈的训练,至今还能背诵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只是她被艺术熏得过了头,熏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虽然两人在同一所学校里朝夕相见,但她却每天都坚持给他写一封信,信中幽叹他没有在走廊相遇时与她眼神的一个暗示心有灵犀;埋怨他没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到她的窗下轻吟‘爱,就是——百合花盛开的芳香……’

真是见鬼哦,张小常虽然也喜欢艺术,也向往爱情的浪漫,但也不至于这样超凡脱俗吧?这简直比林妹妹还林妹妹,自己又不是宝哥哥,如以后结了婚还不被她多愁善感的眼泪给淹死啊,所以没有几个回合张小常就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李若兰径直走到张小常面前,问道:“昨晚的事是真的么?”

“我,我……”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你越不想见到的人偏要出现在你面前,张小常现在是宁愿让领导抓去骂也不愿面对这位昔日的恋人,虽然说两人还没有擦出火花就已灰飞烟灭。

但李若兰盯着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的厌恶,反而是刺激与好奇,“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那个坐台小姐在一起时是啥感觉?”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小姐,我们也没有啥子……”张小常急得脸红耳赤,但又不知该如何才解释得清,但李若兰似乎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挥手打断道:“啥也别解释,我心里都明白。”说着慢慢走开,幽幽地自问自答地说道:“男人真是奇怪,难道风骚的女人才能在床上让你们更加满足……?”

“啪!”的一声,张小常从椅子上跌坐了下来……

“这丫头真的是自己命中的灾星,自从遇见了她自己就霉事不断,而且一次比一次惨。”想起这一连串的遭遇,张小常就气得牙痒痒,“自己已收留了她一晚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如再让她呆下去,以后自己就别想再有太平日子过了!”

张小常铁下心肠决定要将余小丫逐出家门,所以下午上完课后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但一开房门却被迎面而来的清芳的女性气息熏得如掉云雾,只见屋内已被收拾打扫得焕然一新,阳台上放着几盆时新的花草,桌椅茶几被拭得一尘不染……。

张小常正在纳闷,一张可人的笑颜就迎了上来,“哎呀,你回来啦,快洗个脸吃饭吧!”

张小常长了这么大哪享受过这样体贴温馨的待遇,简直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先前的告戒也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余小丫像接待贵宾一样替他移开凳子让他坐好,斟上啤酒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昨晚帮我。随便吃些,不要客气。”

张小常见桌上摆满了菜,但仔细一看就会看出除了几样家常小菜外大部份都是叫的外卖。张小常夹了一筷子炒蛋,尝了尝在余小丫期待的目光中老实地说道:“火老了一点。”话一出口才觉唐突,忙自责道:“对不起啊,我这人就是不大会说话!”

余小丫脸有些红,但并没有生气,谦虚地说道:“我就是不大会做饭,你以后教我!”

张小常的父母从小管教甚严,后来又一个人在外多年,平日里没事做就在家里炒菜自娱自乐,所以早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虽说比不上大宾馆里的一流大厨,但家常小菜却是做得有滋有味,当即就爽快地应承了下来,“好啊,只要你不嫌我手艺臭。”

……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张小常便再没有端茶送客的机会,直到半夜酒醒的时候,他才懊悔起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我释怀,“算了,人家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也不容易,等她找到了房子自然就会主动地搬出去的,何必逼人太急呢。更何况吃人嘴软,享受了人家那么一桌酒菜再怎么也不好意思立马就将人逐出家门吧!”

哪想余小丫这么一住下就再没有要搬走的意思。这当然也不能全怪余小丫赖皮,因为现在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确实是太艰难了,而最难的就是找房子。条件好一点的房租太贵,房租廉价点的环境又不好,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人身安全问题,所以她以前才会和别人合租,但合租虽然经济一点安全一点,可其它问题又接踵而来,先不说这次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就是室友隔三差五带着男友回来过夜也着实让人尴尬,特别是半夜里搞出一些声响出来实在让一墙之隔的余小丫臊得脸红耳赤难以入睡,还不敢出声怕影响到对方。

现在住在张小常家里有个男人保驾护航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虽说是孤男寡女男女有别,但好歹大家都是老乡,又见过几次面也算是熟人了,何况张小常还是大学教授,是高素质有涵养的人,所以说安全应该不是问题,至于占了他的房间,到时承担一部份房租也就是了,所以在还没有彻底解决好住宿问题前余小丫便干脆装傻能拖一天算一天……

对于张小常来说,余小丫的入住确实给自己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但日子久了他却发觉二人世界原来比一个人的生活更加的充实有趣。当年为了学业他埋头苦读,性格便变得有些内向,后来参加了工作,除了朋友同事聚会外很少出去喝茶泡吧,下班后一般都是回家备课上网做做饭,有时难免也会有空虚寂寞之感。现在屋里多了一个余小丫,日子一下热闹了许多。

下班后他做饭炒菜,余小丫则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吃完饭后两人还可以出去散散步逛逛街,或一起上上网看看电视,探讨当今世界的债务危机岛屿之争,争论电视剧的好坏优劣与当今的教肓体制,评击油价的上涨和娱乐节目的泛滥成灾……

而且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张小常还发现余小丫居然是一个挺优秀,挺好相处的女孩子,这与他之前的判断截然不同。她不像现在有的女孩那样张扬跋扈得像个小太妹,也不像有些女孩那样娇柔做作得让人背上起鸡皮疙瘩,多年职场的煅炼让她方寸有度,善解人意。他有时拿李若兰跟她比,更觉得她的温柔体贴,阳光可人。

有了这些想法,张小常那颗孤寂了很久的心就不能再平静了,有意无意间就会生出许多非份之想,而有了这些非份之想又不懂得如何表达,这就让张小常很受煎熬,因为张小常在男女之事上可不像他在学术上那样游刃有余,他太欠缺实战经验了。他不懂得如何向自己心仪的女孩子表达爱慕,更没有勇气吐露自己内心澎湃的激情。于是他将希望寄托于书本,他翻阅了大量的世界名著和言情小说,甚至还仔细研究了《水浒传》中王婆教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十大步骤,只可惜小说中描写的经典场景在现实中运用起实在相差太远,因为那次他虽然成功地把筷子丢到了桌下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摸余小丫的脚,反而慌里慌张差点顶翻了桌子……

其实这都怪张小常太不懂得惴摸女孩子的心思,因为只要他开一点窍,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就会发现余小丫的心里其实也早起了微妙的变化,因为余小丫也是近三十的人了。女人如花,花季很美丽,却也很容易走向凋零的路,所以女人经不起岁月的摧残,聪明的女人都懂得应该在自己怒放的时候尽早地把自己嫁出去。

张小常虽然古板迂腐了点,这对于余小丫来说是美中不足,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因为在择偶方面余小丫这类成熟的女性可不像那些十七八岁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片子们。

那个时期的女孩子成天鸟蒙蒙月蒙蒙,喜欢帅,追求玩,要会耍酷,青涩得像没熟的苹果。余小丫类则不同,她们更侧重于会过日子,而张小常就属于会过日子的那一类型。

首先他工作优越收入稳定,其次会做饭以后能分担家务,其三没有不良劣习顾家会体贴人,而最重要的还是他厚道的本性,只要以后自己调教有方,他应该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从教授变成叫兽……

所以综合起来看,张小常还算是个合格的男人。

但余小丫却并不着急,在处理感情这方面的事上,余小丫就比张小常精明得多,她虽然一眼就看破了张小常那些笨拙的小把戏,但她却不急于去点破,她在等待,等他向自己举手投降,等他向自己俯首称臣,等他丢下自尊亲口向自己表达内心的真情……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流逝,转眼间学校也放寒假了,可张小常却并没有回家的意思,因为他不敢回家。

为了讨父母的欢心,张小常早将余小丫搬到自己屋里的事告诉了家里人,这让他父母大喜过望,自己的儿子终于开窍了,于是老爷子亲自打电话叫他一定要把余小丫带回家过年。

真是事与愿为,自讨苦吃啊,本来是家里催得急想让这个消息暂时安抚一下家里人,哪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连人家女孩子的心思都还没搞懂,咋个好就直接叫人家和自己一起回家过年嘛?

这一下简直把张小常逼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好几次张小常把自己逼得脸红耳赤地将话都吐到了喉咙但面对余小丫那水汪汪迷人的大眼睛时又咽了回去,虽然只要他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余小丫的眼里同样燃烧着激情与渴望以及对他儒弱地退怯后的失望与慎怒,只是张小常那时脸火辣辣得像课堂上搞小动作被抓的小学生,诚惶诚恐地低头哪敢乱看一眼。

一晃就要过春节了。一天晚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直到十点过还不见余小丫回家,张小常到小区门口看了几回也不见她的踪影,打电话也是关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最后张小常一着急干脆披了件外衣出门到她单位去找。

此时街上已没有一个人影,雪花如柳絮般漫天漫地地在风中劲舞,让戴着眼镜的张小常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在昏暗的路灯下凭着直觉往前走。

“ 哎呀,不好!”突然张小常只感到一脚踩空,本能的想收回脚却已来不及,整个身子已一头栽了下去……

当张小常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此时天已放晴,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倾洒在正伏在自己病床边上睡得正香的余小丫身上,将她变成了散发着梦幻光茫的天使。

张小常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抚摸一下她那秀美的长发,但刚一动身全身各处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发出一阵呻吟,原来这一跤摔得沉重,一只脚敷满了石膏正悬挂在支架上……

余小丫听到叫声从睡梦中惊醒,忙轻轻扶住他说道:“哎呀,不要乱动,你的腿才接好,医生说不能乱动的!”

张小常听话地躺下,问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我打120送你来的。”余小丫答道:“昨晚我加班,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备用电池,回到家见你没在就知道你一定是出去找我了,后来我换好了电池一边打你的手机一边顺着路找,在你手机铃声的指引下在一个没了井盖的污水井里找到了你……”

张小常说道:“那可得谢谢你啦!”

“谢我?要不是你来找我会摔成这样!”余小丫说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对不起啦!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遇上我你就霉运不断,这次还差点把命丢了,我真不知道该怎能么报答你?”

张小常忍着痛伸手抚摸着她的面庞,怜惜地说道:“哭啥呀,傻丫头!我还得感谢这些霉事呢,要不然我怎么能遇上你。”说着停下来鼓足了勇气真诚且肯切地说道:“做我女朋友好吗?今年陪我一起回家过年!”

余小丫虽然一直在盼望着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只是这幸福甜蜜的时刻降临得太突然太不合场所,她太没有思想准备了,所以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倒把张小常急坏了,激情澎湃的眼神里满是迫切与哀求,胀红着脸用颤抖的声音催问道:“你愿意吗?你说话呀!你愿意吗?”

余小丫这才回过神来,她知道甜蜜的幸福终于到来了,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里满是幸福的泪花,娇慎地说道:“讨厌啦,为啥你不早说!”说着忘乎所有地一头将整个身子扑进了张小常的怀里。

“啊——!”病房里传出了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

戳我看全本